匆匆地来到了门前,牛为的脸上早已经不复刚刚在衙门里凶神恶煞般的表情,满是横肉的脸上居然还挤出一种谄媚的笑容,笑着说道:“几位兄弟,丁大人可在家?”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在这把门的几位,看起来也不比七品低到哪里,扬着下巴看了牛为一眼,嘴角不屑地哼道:“我倒是谁,这不是牛大人吗?”
“哎,几位兄弟跟我客气什么,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我牛为便是,丁大人……可在府中?”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家老爷倒是在家里,只是一大早上老爷便吩咐过,今天不见客,所以牛大人还是先回去吧。”
“不见客?”牛为脸上一惊,连忙焦急地说道:“几位兄弟行行好,我真的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见大人,麻烦去通禀一声。”说完,牛为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碎银子来,连忙递了过去。
看在银子的面子上,门子这才点了点头,也没把话说死,直接说了句试试之后,便进到了府宅里面。
牛为在外面心急火燎地等了一会之后,才见那门子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牛为,不提自家老爷的态度,反倒是抱怨自己去打扰老爷,又挨了一顿臭骂,搞不好连这份工都得丢了。
牛为一听,哪里还不明白人家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连忙又是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一看到这块银子,门子的脸上倒是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一伸手先把银子接了过来,这才说道:“牛大人只管进去便是,我家老爷现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特么的,这哪里是挨骂之后的表情,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牛为心里明白脸上却只能装着糊涂,好不容易走进这间高宅之后,自己便熟门熟路地向客厅的方向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牛为便来到客厅前,远远地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客厅时,自己连忙急匆匆地小跑到那人面前,一脸慌张地说道:“丁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客厅中的那个身影慢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一付心平气和地看着牛为。
“还不是吴志那帮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新来的何知府到了,一大早就跑到府衙的门口去堵人。”
“哦?居然有此事?你又是怎么做的?”坐着的那个身影脸上的表情终于微微一变色。
“可不是,小的刚想把那吴志给抓起来,可是偏偏这时那个何知府却突然出现,硬把那吴志给要了过去,恐怕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大人你快点想个办法呀。”
坐着的那个人听到牛为如此慌张的声音,自己顿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怕什么,那只是吴志的一面之词,只要他手里没有证据,光凭他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可是……”牛为心里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毕竟这种事若是被查出来的话,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自己又怎么能不慌张。
“没那么多可是。”坐着那人缓缓站起来,目光望了一眼府衙的方向,冷冷地说道:“你且稍安勿躁,我去亲自会会那个何家安再说。”
……
“牛为?”
听到陈月娥的分析,何家安却是忍不住淡淡一笑,殊不知,他的笑容在陈月娥的眼里显得是这般的可恶,一伸手熟门熟路地抓住何家安的耳朵,手指一用力,何家安顿时痛苦地‘哎呦’叫出声来。
“快说,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说的哪里不对?”陈月娥敏感地查觉到,自己好像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先放开,放开我就告诉你。”等到陈月娥松开手指之后,何家安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耳朵,这才说道:“你想想,如果真的像吴志说的那样,光他一家就被扣了差不多六、七十两银子,那么一个村子怎么也有上百户人家,那加起来的话,恐怕没有上万两也得有几千两之多,这么多银子,能是他一个小小的刑房刑书就能吞得下的吗?所以说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会有其它人在背后操纵。”
“原来是这样。”陈月娥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呵呵。”何家安笑了笑,趁着陈月娥的手指还没到自己耳朵上的时候,便说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谁最先进来,谁就是那幕后的黑手。”
对于何家安的话,陈月娥一向是无条件的相信,既然何家安这么说了,那自己干脆连花坊都不去了,直接在府衙的门口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眼巴巴地看着大门的方向,自己倒要看看,这个敢私吞百姓血汗银的坏蛋又是哪一个。
这一等,就是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以陈月娥的性子能等这么长时间已经早就超出她的忍耐力,自己忍不住悻悻地站了起来,正准备去找何家安算帐的时候,就只见有个人从大门处闪身而出,直接向着府衙里面走去。
“啊?怎么会是他?”一看到这人的时候,陈月娥顿时就愣住了,自己到坡州这么久,因为来时带了何家安的书信,所以包括张天亮在内的这些官员对自己都很不错,也没有什么为难自己的地方,尤其是坡州同知丁远倡更是对自己关怀倍至,一听说自己要在这里大面积种花的时候,更是出面忙了好久,帮自己买地、买种人、雇工人,这些自己全都记在了心上,心里想的就是等何家安来的时候,自己一定替丁大人说点好话,可是自己没想到,自己等来等去,要等的那个大坏蛋,就是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丁远倡丁大人。
会不会是相公算错了?也许丁大人只是按常例来拜见相公而已,不行,自己一定不能让相公误会了丁大人才是。
想到这里,陈月娥连忙从藏身处走出,急急忙忙地向府衙内走去。
就这么耽误一会的功夫,前面的丁远倡便已经不见了踪影,在刚刚的公堂上陈月娥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自己想来想去,估计他们在后衙的可能性居多,连忙便向后衙找去。
走着走着,陈月娥突然听到有人爽朗的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何大人威名远播,定能震慑住那些宵小之辈,实乃坡州人的幸事。”
第1174章 给个交待
这声音陈月娥比较的熟识,分明就是刚刚进到府衙的那位坡州同知丁远倡。
又听了片刻,自己便听到何家安的笑声接着响了起来。
看来两个人的这第一次会面感觉应该都不错,不然的话也不能笑得这么的开心。
想到这里,陈月娥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面,想了想自己还是转身离开,男人之间有正事要谈,自己一个女人家夹在里面又算什么事情。
对于这位同知大人,何家安其实并不是很熟悉,倒是陈月娥以前给京师写的信中提到过这位帮助她不少忙的同知大人,所以一听这位便是那丁同知的时候,何家安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见过面之后,自己便提到丁远倡对陈月娥的帮助。
“哎,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丁远倡摆了摆手,接着说道:“下官倒是还想当面谢谢何夫人,自从她到坡州之后,雇佣了好多坡州本地的百姓,这就是对坡州最大的帮助。”
对于官场上的客套话,何家安早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又跟丁远倡客套了一会之后,何家安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自己一脸无奈地笑道:“说起来还真挺可笑,本官刚到坡州的第一天,居然是被老百姓的骂声给叫醒的。”
“哦?居然还有此事?何大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在下一定会好好惩戒一番这般刁民的。”
刚刚还为了百姓来感谢自己,就这么快的功夫老百姓在他的嘴里就变成了刁民,何家安心里忍不住轻轻冷哼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摇了摇头说道:“丁大人莫急,其实这件事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也并不怪这些老百姓来找本官,这里面实在是有些蹊跷。”
“哦?大人都听说什么了?”丁远倡试探地问道。
何家安缓缓说道:“听说张大人前些日子征用了一块地和村子,可有此事?”
“有呀。”丁远倡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那丁大人可知道张大人给出的补偿是多少吗?”
“这个……”丁远倡明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并不清楚,何大人不知道,张大人在时,我这个同知基本上就是个摆设,所有的事情全都是张大人一个人作主,很少征求过下官的意见,就像征地这件事,我也是前几天刚刚听说的,所以对于具体的额度真的不是很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何家安像是相信了丁远倡的说法似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好奇地问道:“那现在张大人已经离开坡州了,本官若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的话,又该找谁的好?”
“这个……”丁远倡犹豫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人名:“户房谢小元。”
何家安也没指望自己到的第一天就能挖出事情真正的原因所在,不过既然有了可以查询之人,自己自然要召来问问才是,不等丁远倡离开,何家安便派人去将户房的谢小元给请来。
就在两个人等着谢小元到的时候,陈月娥却突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着把托盘放到了桌子上面,然后招呼道:“相公,自从妾身到了坡州之后,多蒙丁大人照顾,从花园到花坊,丁大人每次都是尽心竭力,妾身正愁不知该如何报答丁大人,现在相公来了,这个情就由你替妾身还吧。”
“呵呵,娘子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何家安笑着应了一声,接着一指桌子上的酒菜说道:“那本官就敬丁大人一杯,但愿接下来的日子里,你我能携手前行,把坡州建设得更加美好。”
听到何家安的话,丁远倡连忙把酒杯给端了起来,笑着说道:“何大人乃不世之材,下官只愿能够追随何大人左右,为坡州的百姓奉献自己的力量。”
说完,两个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