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只是轻轻一闪,便把李福的手掌给让了过去,一伸手却把李福的手腕给刁住,接着不屑地说道:“李公公若是想动粗的话,我倒是可以奉陪一二。”
“你……”打又打不过,出又出不去,李福瞪了唐林一眼之后,终于转身走了回来,重新瞪着何家安,气急败坏地说道:“何家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所做所为都告诉给皇上吗?”
“怕?”何家安的兴趣终于从面前这些小菜上转移到了李福的脸上,一脸错愕的样子像是怕极了李福似的,只不过接下来自己却是不屑的一笑:“若是说怕,我想李公公应该比我还怕吧,煽动士兵哗变,这好像不是一个小罪名,而且也不应该是一个监军应该做的事情吧?”
“哗变?”李福冷冷一笑:“何大人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什么哗变?何大人说这话时可要拿出证据才行,空口无凭,杂家可是不会承认的。”
“是吗?”何家安微微一笑,一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块银元宝来,放到了桌子上面。
“何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李福扫了一眼元宝,一脸不解地问道。
“呵呵。”何家安笑了笑,接着说道:“李公公不觉得这元宝有些眼熟吗?”
“不觉得。”李福直接摇了摇头。
“李公公不妨把银子翻过来,就知道了。”
李福心里顿时一动,默默地把银子给翻了过来,看到银子下面刻着的几个字时,自己脱口而出:“这是官银。”
何家安点了点头,装作一脸不解地说道:“李公公说对了,有一点我倒是不太理解,这里可是坡州,怎么会出现北直隶的官银呢?不知公公能否替我解释一二?”
事有百密,终有一疏,问题就出现在这锭官银上面。
自己当时给谢家兄弟银子的时候,是在苏州,还没来得及把手中的官银给化成普通的银子,当时事出突然,所以自己就给了出去,没想到,却被何家安给抓住了把柄。
不过就算他能拿到这官银又能怎么样,只要自己坚决不承认,他还敢屈打成招不成?
“哼。”李福冷哼一声,把银子又扔回到了桌子上面,不解地问道:“何大人真是开的好玩笑,这北直隶的银子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应该问你而不是问杂家,杂家只是个监军,你才是这坡州的父母官。”
“公公说得没错,本来我还以为这银子是公公带来的,那既然公公说不是那说不得我就只能搜一搜了,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公公原谅。”
李福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不妙的想法,连忙说道:“何大人,你到底要干什么?杂家手里的确有一些官银,可是却并没有出手过。”
“想要知道是不是还不容易,摆一起对一对不就可以了。”
何家安说完,便冲着门外说道:“唐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房门又被推了开,唐林低声道:“回大人,人还没有回来。”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等一等。”
李福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小顺子不在外面,难道已经被何家安的人抓去搜查自己住的地方?
一想到这,李福顿时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指着何家安的鼻子说道:“姓何的,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是敢把杂家的银子给没收了,杂家非到万岁爷面前却告你去。”
“告去呀。”何家安一付有恃无恐的摊开手,接着冷笑道:“姓李的,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自从你当上了这个监军之后,就处处跟老子过不去,半路上你装病阻碍行程,到了苏州你又暗地里收买士兵,到了坡州你又使手段骗走户房户书王熙卓,还指使谢天生三人在军中散布谣言,引起海军哗变,李福呀李福,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有才呢?”
“你,你……”心里藏的这些事陡然全被何家安给抖了出来,李福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的精彩,张着嘴巴哆嗦着,半天才鼓足勇气说道:“何家安,你这是诬陷,杂家要去万岁爷那里与你分辨个明白。”
“呸。”何家安冲着李福重重吐了一口,不屑道:“就凭你,还想去皇上那里告我?你别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整天无所事是,一天天就知道算计别人,老子现在忙得脚打后脑勺,倭寇倒没打来,反倒总是你们这帮阉人处处跟老子捣乱。”
“怎么着,说你不服气?姓李的这是我最后一遍警告你,老老实实地当你的监军,咱们相安无事便罢,要是你不老实,非要跳出来上窜下跳的话,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听完何家安的话,李福很想回怼他几句,可是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却总也鼓不起自己的勇气,最后只能是重重哼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杂家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以为本官稀罕跟你一般见识?”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接着唐林走了进来跟何家安低声耳语了一番之后又退了出去,何家安再看向李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阴冷。
直到盯着李福有些不太自然的时候,何家安这才缓缓说道:“李公公,你最好记住我刚刚说的那些话,要是下一次你还在我背后使拌子的话……”顿了顿,何家安幽幽地说道:“听说倭寇中有真倭与假倭之分,有的时候假倭也是会杀人的。”
这不明摆着拿倭寇吓唬自己的吗。
李福眼睛一立,正想说几句狠话的时候,刚要出去的何家安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李福,半晌突然问道:“本官到有一事不明,想跟李公公打听一二。”
“什么事?”李福下意识地问道。
“李公公在青楼那一晚到底是怎么过的?”
“何家安,你欺人太甚。”
第1209章 不详之兆
第1209章 不详之兆
离上次哗变事件已经过去了月余,大概是被何家安的手段给吓到,李福最近一阵子一直表现得很安静,每天的事情就是在这些工地上走走,然后拿走每天耗费银子的帐册,每隔十天便往京师发一封信,便于正德掌握现在工地的进度情况。
火炮厂早就已经完工,只是加大加粗炮管之后,工艺上也变得更加困难了许多,白老爷子这些日子一直留在工地上解决这件事情,倒是何家安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一直劝他不要太过心急,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急越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相反你把事情放一放、松一松,或许就能从另外一个角度发现事情的不同之处。
火炮厂的好消息还没有传来,倒是从陈邑这里率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经过一个月的争分夺秒,那艘缩小版的战船已经完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何家安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不论是现在的海军还是大明以前的水师都得有船才能算是名副其实,这艘小船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却是一个好的开始,若是这一步真的能走对,相信用不了几年的时间,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舰队就会纵横在大明的海疆之中。
带上唐林,两个人骑着马,轻装简行便来到了船厂的所在地,虽说船厂的大部分都已经成形,可是依然还有许多匠人在工地上忙个不停,看着眼前一片红火热闹的场面,何家安却突然见到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何家安便带着唐林一起走了过去。
“哟,这不是李公公吗,真是好久不见。”何家安倒是装出一付自来熟的样子挡在了李福的面前,笑着说道:“李公公今天倒有雅兴来船厂一观,不知可找到什么不顺眼的地方?直接就可以告诉本官,本官立刻就会解决。”
看到何家安的时候,李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上次在酒楼被何家安羞辱不说,就连自己随身带的几千两银子也全都被他搜刮一空,美其名曰是替自己保管,可是谁不知道他心里包藏的是什么祸心,要不是被他拿住了自己的把柄,自己恨不得立刻休书一封与京师的万岁爷,早早将他这官帽给摘下来。
只不过,自己也只是想想而已,自己的把柄在他手里,眼下还没到跟他翻脸的时候,不过何家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折在我手上的。
心口不一这种事,李福已经做得太多了,所以心里虽把何家安恨得透亮,脸上却很自然地微微一笑说道:“何大人做事严谨,不论是造船厂还是火炮厂都没有什么问题,杂家祝愿何大人早日有成功那一天。”
“多谢李公公。”何家安哪里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把李福得罪得透透的,他现下就是没能抓到自己的痛处而已,若是自己真的有哪里做错了,他早就把消息递到京师去了。
看李福就要离开船厂,何家安眼睛一转,却开口挽留道:“李公公且慢,恰好船厂有新船下水,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去见识一下可好?”
“哦?”李福自然也听说陈邑的船已经下水的事情,听到何家安这么一讲,自己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虚伪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何大人头前带路。”
“好好好,那我就先行一步,李公公可要快一点哦。”说完,何家安跟唐林一打马,便快速地船厂的另一边驶去,只留下滚滚烟尘给李福一行。
摆了摆手,把面前的灰尘给掸开,李福面色阴沉地注视着远去的何家安,一旁的小顺子恨恨地说道:“公公,这姓何的实在是太嚣张了,咱们不能这么忍下去,一定要做点什么才行?”
“做什么?”李福阴着脸瞪了他一眼,接着重重呵斥道:“要不是你出的蠢主意,咱们能连家都被人家给抄了吗?要是再给杂家出这种蠢主意的话,你就趁早给杂家滚回京师去。”
得,没想到一出头就被李福这么一顿臭骂,小顺子立刻就萎了回来,跟在李福的身后走了半天这才终于见到了何家安,看到李福的到来,何家安倒是兴奋地指着正在水里面飘浮着的小船说道:“李公公快看,咱们这艘战船不比佛朗机人的差多少吧?”
都不用何家安介绍,李福一眼就看到了飘在水面上的那艘小船,长度不过两三丈而已,样子却是极为是精致,几乎是已经得到佛朗机船的精髓所在,就连那些炮口与风帆也全都装了上去,除了上面还有一个人负责摇橹之外,其余的与佛朗机船也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