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小人绝无二心,等到雨一停,保证安全地送你们渡过长江去。”严老实拍着自己的胸口应道。
“这就好。”何家安点了点头,像是随口地问道:“对了,我记得以前在下游的时候,有个渡口叫曹家渡的,怎么这回去那里没有人了呢?”
“哎,大人问这件事可是问对人了,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朝廷里的那些狗……”
官字刚要出口,严老实突然想起了何家安的身份,那个官字愣是被自己生生地咽了回去,连忙摆了摆手:“大人,我可不是说您的。”
“没关系,继续说。”何家安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这话一开了头,严老实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倚已经把点了火的火炉搬了过来,点上炭火之后,屋子里的温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伴随着户外的雨声,严老实开始抱怨着自己的生活。
跟许多人一样,严老实也不是开始就是土匪的,自己以前就在这严家渡这里摆渡为生,一天能在这长江上跑两三个来回,虽说是辛苦了些,但是每天赚的银子也不少,用来养家肯定是足够了。
可是就在半年以前,自己这渡口就来了一群官差,说是奉了王爷之命,将这里的船只全部调走,要知道这船可就是严老实的命呀,没了船自己又靠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呢?
而且更让他气愤的这是,这些人不光是要抢自己的船,甚至村子里的那些渔村也要抢,这下子可真的是惹恼了村子里的所有人,热血一沸腾,再加上几个兄弟一忽悠,严老实就一刀把那官差给杀死了。
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众人一下便把这些人全都给杀掉,尸体剥掉衣裳之后扔到了长江中。
就在这忐忑中又过了些日子,也不见有人来调查这件事,严老实的胆子不由开始大了起来,开始做起了黑道的生意,渐渐的附近那些已经被抢了船的船夫都凑了过来,自己的人手也渐渐增多,胆子更加的膨胀,直到今天自己听到有几十匹战马的时候,便想去把马抢回来,没想到却被何家安一顿乱箭,射杀了大半的人手。
故事讲完了,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让何家安唯一注意的,就是严老实开头的一句话,自己略微思考了一下问了一声:“你知道那个王爷是谁吗?”
“好像说是……宁王。”严老实犹豫一下,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宁王的动作够快的呀,已经开始为了渡江做准备了,不过他的动作会不会太早了些,这么早就把船收起来,他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想来想去,何家安也不知道宁王这到底搞的是什么鬼,也许这也是王纶出的主意,应该是未雨绸缪吧。
接下来的故事何家安就不想再听下去,对于严老实的经历自己谈不上同情或者是可怜,他从一个普通的船夫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很难说是一步步被逼出来的,毕竟他干了这么多年说不定在他的手下已经死了多少人,自己能留他一命也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想到这里,何家安也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就在这屋子里面随意地铺了几个地铺,就躺了下来,只有姬月林疏影以及杜鹃被安排到了里间的屋子,众人便开始睡了起来。
等到何家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赫然发现外面的天居然已经亮了,只是让自己有些头疼的是外面的雨非但没有小,而又变大了许多,见到何家安已经醒了过来,面带愁容的杜鹃忙凑了过来:“姑爷,这雨越下越大,这下该怎么办呀?”
你问我,我问谁呀,何家安不由有些懊悔,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早一天出发就好了,可是谁能料到会在这里耽搁住了。
被捆了半宿之后,严老实身上的绳子终于被解了开,自己活动了一下身体,看了看外面的天,笃定道:“大人莫急,这雨怕是再下个两三天的话就能停了。”
“什么,两三天?”何家安顿时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能行,这不是把事情给耽误了吗?”
“是呀,我们真的有急事的,在这里耽误不起。”
严老实摊开手,一脸无奈道:“二位跟我说这些,小人也没办法呀,这老天爷又不归我管,咱们现在只能是等了。”
等,这是最无奈是选择,何家安犹豫了一下,望着天上的雨滴,转头问道:“要是小雨的话,咱们能不能出发?”
“小雨倒是可以,不过大人,这雨下过之后,长江的水也凶险了许多,贸然过江的话,还是很危险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尽快过江?”
“这个嘛……”严老实犹豫了一下,突然咬了咬牙道:“要不这样吧,从这里往上游走二十里地,便有官兵的一个水寨,里面的船虽然破了些,但是还是有几艘大船的,想必过江应该不难,只是却要掏些银钱才可以。”
盘算了一下时间,何家安还是觉得在这里等下去不是办法,等雨停要两、三天,然后还要等水位降下去才可以行船,这么一来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过去了,谢沁湖身上的毒药只能维持七天,要是那周简白拿这一点威胁她该怎么办?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何家安还是决定冒一次风险,招呼着众人吃饱之后,便穿着蓑衣,向长江的上游走去。
第1395章 官兵似匪
第1395章 官兵似匪
暴雨倾盆落下。
刚刚小了些的雨滴转眼间便施虐而下,暴风雨中,却有一行人正在努力地顶着风雨前进,直到遇到路过的一间破庙时,这才匆匆躲了进去,稍稍歇息了一会。
“相公,这样下去怕是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在这里多歇息一会吧。”林疏影从身后走了过来,表情复杂地劝道。
望着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何家安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林疏影不劝自己也没办法走下去,危险不说,恐怕人跟马也坚持不住,心里只能期盼着谢沁湖再坚持一阵,自己很快便会去救她了。
点了点头,何家安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透露出一丝探询之色:“大家都没事吧?”
“先生,十一哥的腿伤了。”最小的唐笑匆忙地举起手。
“哪都有你,把嘴给我闭上。”唐倚瞪了唐笑一眼,接着冲何家安摇了摇头:“先生,你别听他的话,我的腿没事,咱们休息一会,还可以继续往前走的。”
看着唐倚那苍白的脸色,何家安却是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咱们已经拼过命了,既然老天爷不想让咱们走,那咱们就在这里多待一阵,唐笑,想法去找点干柴烧着热水,咱们先生火把衣裳烤干再说。”
“先生。”唐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何家安伸手给挡了回去,自己来到了唐倚的身边问道:“哪里受伤了?”
“真的只是小伤而已。”唐倚似乎还想隐瞒着什么,却被何家安看出他的右腿有些不大对劲,自己一伸手便把他的裤腿拉了起来,接着一条带血的手巾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见到这样,何家安不由埋怨道:“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不早点说一声,疏影……”
身后的林疏影连忙走了过来,将身上带着的油纸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干爽的纱布以及金创药,递到了何家安的面前。
“先生,还是我自己来吧。”唐倚有些不安地想接过纱布,却被何家安把他的手给打开,轻叹了口气:“我若伤了,还有你们替我挡风遮雨,你若伤了,我该怎么办?还是先坐一会,这也算是我给你上的一课吧。”
唐倚终于坐在地上,当何家安撕开自己随意绑的那块手巾时,一道足有四指宽的伤口便露了出来,当手巾拿开的时候,鲜血立刻又顺着伤口涌了出来。
何家安的动作很快,先用绳子把唐倚的大腿紧紧勒住,等到血流得小一些的时候,小心地用刀把附近的死肉刮掉,然后覆盖厚厚的一层金创药后,用纱布包好。
放开绑在大腿上的绳子之后,何家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你这条腿算是保住了,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骑在马背上,轻易不要动弹了。”
“啊……”一听到自己不能随意地走动,唐倚不由苦了脸。
“这就已经不错了,要不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干脆就把你放在这里养伤了。”
吩咐唐倚好好休息之后,何家安这才离了开,还真别说,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唐笑便从破庙的后殿中找到了一堆干柴,捧过来之后堆起点燃,不大会的功夫,众人终于能喝上了一口热水,寒冷的身体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离天黑不远的时候,外面的雨终于变小了起来,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时,一道金灿灿的阳光却是透过乌云洒了下来,也让何家安原本阴郁的心情稍稍变得好了一些。
吃过些东西之后,众人便开始休息了起来,到了第二天天亮时,外面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晴天,何家安不想在继续浪费时间,自己一定要赶在今天之前过江才行。
按严老实的话说,从这里到那个水寨也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只是道路有些难走,怕是还要多耽搁一段时间。
又是耽误,自己自从出发之后,已经多耽误了好几天的时间,何家安的心里也变得愈发的焦急,多亏这一段的官道质量不错,虽然存在一些不太好走的道路,但相对来说大部分却是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