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自己所料,邓纶果然没在这里。
什么周简白被杀,什么他又受伤宁死不屈,都是假的,通通全都是假的,这根本就是他给自己演的一场戏,所有人都是戏里的主角,何家安、邓纶,甚至包括正德在内都是戏中的演员,他们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麻痹自己。
正德呀正德,枉费杂家这么多年扶持你,到头来,却只换来你如何狠心的对待,什么宴请何家安,这分明就是先麻痹自己,然后再将自己身边的人一网打尽。
何家安你好狠的心肠,不过多亏自己早早地发现邓纶这个破绽,不然的话,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就在张永盯着大牢想着事情时,又有一队人匆匆走了进来,钱宁一马当先来到张永面前,一脸好奇地问道:“张公公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张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接着冲着牢里一点头问道:“我问你,这牢里面的人呢?”
“你说的是邓纶?”钱宁问了一声,接着便坦然地说道:“一大早上就被何大人给接出去了,至于是去哪里,那就不是我能够过问的了。”
果然,又是这个何家安,总是在坏杂家的好事。
张永点了点头,也懒得再问下去,转身便往诏狱外走去,倒是钱宁一头雾水地跟在身后,直到目送着张永上了马车离开之后,自己这才冲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马车漫无目的地在京师里转悠着,车里面的张永目光呆呆地望着窗外,街上的百姓们一个个带着满足的笑容,这些平时看起来简单的画面现在看起来却有一丝感慨,虽说自己为了自己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可是内心中却还是并不想离开正德的,自己只是一个太监,离开了正德自己就像是无根的大树一样,看起来枝繁叶茂,实际上却是弱不可极,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倒下。
只是现在却由不得自己不做出选择了。
要么死,要么挣扎一番,说不定还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想到这时,张永终于拿定了主意,跟车夫报了一个地名之后,马车便不在漫无目的地乱逛,而是确定了方向之后,撒开四蹄快速跑去。
过了有一会之后,张永的马车终于在一条胡同前停了下来,自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连侍卫都没有带,自己一个人便向着胡同里面走去。
胡同很窄,很深,两边也没有什么门,能看得出这里应该是那些大宅子的后巷所在,所以除了一些抄近道的奴役之外,这里也很少能有人从这里经过。
走着走着,张永终于在一家门前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这个后门,上前重重地叩了叩门环。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门后终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后门便被拉了开,一张不耐烦的脸露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张永之后,皱着眉头问道:“你找谁?”
“哦,在下姓张,找你家将军有要事。”张永笑着一拱手,出人意料的亲和。
“姓张?找我家将军?”那人听到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张永:“你开什么玩笑呢,就你这付穷酸的样子还想找我家将军?多亏你走的是后门,你要是走的是前门,看他们不把你乱棍打出去的,快走快走,别耽误老子休息。”
那人挥了挥手,便要把张永给赶出去,张永倒也不急,一伸手,手上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多出一小锭的银元宝来,笑着递了过去:“麻烦这位小哥,就跟你家将军说八年前的故人有访就好,这锭元宝只是小意思,若是把话带到,还有一锭元宝送上。”
都说财帛动人心,看着那锭元宝,不动心才是假话,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把元宝接了过来,又不放心地在咬了一口,看着上面的牙印,自己的脸上都乐开了花,招呼道:“那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这就禀告我家将军去,不过他见不见你我可说不准,那元宝……”
张永哪里不明白他话里的话,笑着说道:“小哥放心,只要把话带来,这元宝就还有一锭。”
那人很快便消失不见,张永倒也不急,随意地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就在后门这里耐心地等了起来。
过了有那么一会的功夫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走来,接着一个身高马大的壮汉便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墙边的张永,自己连忙笑呵呵地迎了过来,笑着一拱手:“不知公公大驾光临,赵某有失远迎,还请公公恕罪。”
“呵呵,赵将军客气了,杂家这次突然而至,是有件事情想跟赵将军商量的。”
“哦?”赵怀真从张永的眼神中好像是看出了什么,点了点头:“张公公里面请。”
第1413章 里应外合
第1413章 里应外合
虽然赵怀真现在贵为府军右卫指挥使,但是他的官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与苏灿这种世袭的指挥使相比,他升官的路简直是坎坷之极,光是在府军右卫就当了差不多十年的小兵,直到八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遇到张永之后,赵怀真的仕途就像是开了挂一样,在张永的帮助下,赵怀真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长到了如今府军右卫指挥使的位置,所以他不管别人怎么在背后说张永的坏话,自己对张永那叫一个忠心耿耿,甚至都已经超出了他对正德的忠心。
今天一见到张永出现在自家后门的时候,自己就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自己也来不及细问,一路无语地领着张永来到自己的书房之中,看了看外面没有人之后,这才打开墙上的机关,一个隐蔽的静室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进到了里面之后,赵怀真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公公这么急着前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张永扫了他一眼,没说话,却独自坐了下来,自己仿佛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策一般,犹豫了许久之后,这才终于轻叹了口气,苦笑道:“今天杂家来此,是想跟赵将军告别的。”
“告别?”赵怀真顿时一愣,张永这又是搞的哪一出?眨了眨眼,自己不由笑道:“公公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没开玩笑。”张永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接着又道:“不怕赵将军笑话,杂家怕是活不过明天了,所以趁着机会见一见这些熟人,早点把杂家那点家产给大家分一分,也省得最后都被别人给抢去。”
见张永脸上的表情不像是玩笑,赵怀真的皱头顿时皱了起来,担心地问道:“张公公,你这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是不是谁在背后捅了你一刀呀?”
张永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张永这辈子见过的明枪暗箭还少吗?今天是你,明天是他,总这么一天天地防备着,杂家也有些累了,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大不了赔他一条性命。”
“这怎么能行?”赵怀真猛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公公你跟我讲,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我赵怀真这条命是你给的,大不了就跟他拼了。”
张永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脸上却是苦笑道:“将军还是先坐下,敢得罪杂家的,哪个不是朝廷里手握重权的人物,别看将军是指挥使,可是若论手下底的兵,还真不一定有人家多。”
这……
若是不论带兵在外的将军,单单是朝中的这些将军,好像手底下兵比自己多的也就那么几个,赵怀真本身又是一个直性子的人,干脆一皱眉:“公公,你也知道俺脑子里不会转弯,就干脆跟俺说吧,那人到底是谁,不管是谁,今天这口气,我也替你出定了。”
“呵呵。”张永笑了笑,突然说道:“何家安,你得罪得起吗?”
何家安?
别人不知道,但凡正德身边的这些侍卫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一听是何家安的时候,赵怀真的确是被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轻叹口气:“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在坡州吗?”
“前些日子是在坡州,不过这些日子又回来了,而且就是这了找杂家麻烦回来的。”
赵怀真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便重重的一哼,拍了拍胸口道:“公公放心,管他什么何家安不何家安的,今天这个仇我一定替你报。”
“那将军打算怎么报?”张永这次没有拒绝,却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对呀,自己该怎么报才好?
去找何家安单挑?好像人家不会理自己,要是带兵去打群仗,那自己跟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赵怀真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顿时愣在原地。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张永也不想再跟赵怀真兜圈子,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突然说道:“赵将军可满意现在这个位置?”
这怎么说?
要是说满意吧,自己当然想再往上升一升,要是不满意吧,这也是张永辛辛苦苦给自己抢来的位置,说不满意岂不是打张永的脸吗?
赵怀真也不是那种爱说谎的人,被张永一问,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难看,腼腆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