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灵心里一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已经看出自己的底细,接下来怕是就把自己给抓走了吧。
眼看着大仇即将得报,没想到在这里却被人给抓住,张玄灵心里这叫一个委屈,眼珠转了转,自己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船舷边,趁着对方一个不注意,迅速地跳进了江水里面。
“放箭。”对面船的将军一指江面,数十支羽箭便射了下去,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水面上有鲜血浮上来,一看就知道被对方给逃掉了。
“真晦气。”那将军冲着江里面骂了一声,等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带上一丝狰狞,大手一挥,大声道:“杀!”
顿时万箭齐发。
这些被张玄灵带来的人还没等与宁王的队伍汇合,就被尽数射杀在江水之中,不大会的功夫,这些官兵迅速靠拢了过去,带着缴获而来的这些船,驶向了长江的北岸。
又过了一会,一个人头突然从江面上冒了出来,张玄灵望着船只消失的方向吐了一口,接着便爬到了岸上。
人死光了,船也被抢走了,自己现在也不敢回去了,要是宁王知道自己把这么多艘船给丢了,肯定会一刀把自己给宰了的,与其回去等死,倒不如想个别的活法吧。
独自在岸边思考了一阵之后,张玄灵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居然沿着江边向大军集结的地方走去。
类似的场面在长江不同的地方在上演着,终于宁王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这几天应该有更多的战船赶到这里来的,可是结果只有寥寥几十艘而已,再加上先前准备好的几百艘,也不过一次能运几万人而已。
渡江第一批人数非常重要,只有一次性运输更多的人,才能不至于让刚刚靠岸的大军被赶下江去,至于这个底线,徐九龄估计至少要十万人,而眼下的船只只能运送不到七万人,还差三万人的缺口却让徐九龄头痛不已。
又过了一天之后,也不见上游下游有其它的船赶来,宁王已经意识到,这应该是何家安已经发现自己的踪迹,派人把船拦截了下来,自己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再等也不过是这些人而已,要是让正德的大军赶到了南京,自己怕是连渡江的机会都没有了。
宁王把徐九龄给召了过来,把自己的担心跟他说了一遍之后,徐九龄也觉得宁王的想法没有错,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早早地发兵南京,只要巩固住码头的阵地,便有机会送更多的士兵渡过长江去。
就在两个人站在岸边高处眺望的时候,身边突然有人喊道:“陛下快看,有船,好多的船。”
呃?
宁王跟徐九龄顿时转过头去,好奇地望向长江上游的时候却是同时一惊,那人说得没有错,从长江的上游果然飘下来很多条船,加在一起的话,怕是有上百条之多。
“难道这是我们的船?”宁王也有些拿不准,远远望去,也看不清船上面有多少人,不过看起来,倒是近百条的空船。
徐九龄顿时兴奋了起来,若这些真的是己方船只的话,这些船最起码能多带上万人左右,若一次能载八万人过江,怕是胜利的机会又大了几分。
想到这,徐九龄连忙冲着宁王施了一礼,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有了这些船,咱们就用不着再怕对面的何家安了,这一次咱们定能将他们打得七零八落。”
“是吗?哈哈哈!”宁王得意的哈哈大笑了几声,望着那些船顺流而下,果然向码头的方向聚集了过来,心里更是得意,笑着拍了拍徐九龄的肩膀道:“此战若能获胜,徐将军当属首功。”
“多谢陛下。”有了这句话,徐九龄的一颗心就放了下来,就在两个人相互夸奖的时候,下面的船队却突然起了变化,那些船聚到了码头之后,所有的船工居然全都出现在了甲板上面,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拿出一面锣敲了起来,就在众人还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的,那些船工却突然点燃了一根引信,接着便跳进了长江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宁王顿时一愣,目光吃惊地望着江面,就在自己愣神的功夫,一团火光突然从江面上升起,随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便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伴随着这巨大的爆炸声,刚刚还停在江面上的船只顿时被炸得粉碎,从船上突然升起无数的火光向四散飞去,落到其它船上的时候,却是立刻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宁王一脸吃惊地望着江面,刚刚那声爆炸声更像是一个开始,随着那声音之后,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接连在江面响起,刚刚靠过来的那近百艘船居然全都成了江面上的火把。
“何家安,你……”
宁王哪里不知道,这又是何家安搞出来的把戏,只是也不知道那些船上飞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落下来之后便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很快的功夫,停在码头上的其它船便被殃及池鱼,连累到其它的战船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救火呀。”宁王已经惊慌失措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回头叫骂着,正当这时,刚刚那个提醒有船来的小太监突然又是一指:“万岁爷,你快看,又有船来了?”
怎么还有船来?
宁王连忙转身向江上望去,却见从上游的方向有一只船队快速地驶来,看到那船只的模样,宁王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喊道:“徐爱卿,快点准备迎战,这是何家安的战船。”
第1521章 付水东流
第1521章 付水东流
远远的望去,码头处已经是一片火海,唐笑一脸惊讶地望着远处,吃惊地问道:“先生,这黑油怎么会这么厉害,真的放在水里都不会灭?”
何家安目光淡然地望着那支燃烧起来的火把,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你这不是看到了吗?他们这些人从开始就错了,救这种火只能用沙子或者土,若是用水的话,只能是愈烧愈烈。”
就像是听到何家安的话似的,码头上的火果然是越烧越旺,已经牵连到了码头上许多的战船,这些船因为在等待出发,彼此间的距离也是相当的密集,匆忙之间想要逃脱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有停在外围的那些船快速地跑掉。
只是当他们到了江面上的时候,却突然官兵的战船早已经占据了江面的有利位置,船身上露出黑乎乎的炮口,接着一团接着一团的火光点燃了起来。
‘轰’江面上突然响起的炮声打破了江面的宁静,在被动挨打了片刻之后,宁王的战舰也终于开始还击了。
一方是有备而来,另一方则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双方在不经意间也算是书写了大明海战的历史,第一次是有双方均配置火炮的情况下进行的水战。
不论是江面,还是海面,佛朗机炮的准头其实并不是很高,虽然在一侧布置了几十门的火炮,但真打起来的时候,有的时候一轮齐射都不一定能够射中对方一炮,之所以设计这么多炮,就是为了击中对方的概率要大一些。
所以何家安把自己手中的战船全都紧密地靠在一起,当发现对方的战船扑过来时,旗舰上的令旗一挥,顿时几十炮齐齐瞄准一个方向,便一起轰了过去。
比起何家安这边的整齐划一,宁王的战舰则是要差了许多,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两艘船单干,想寻找大部队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是望着逼近的战船,一付不甘心的随意地开着炮,有的时候炮弹还真有落到对方船上,可更多的时候,却是只放了一、两轮之后,便被铺天盖地的炮弹给炸毁掉。
何家安的船队在江面上慢慢悠悠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战船,码头上的大火却又更大了几分,站在高处的宁王欲哭无泪地望着这一切,这可全都是自己几十年的心血呀,如今却全都成了何家安练习射击的靶子,要是这些船全都没了,自己拿什么去争夺天下?
就在这时,刚刚下去的徐九龄又匆匆骑马回来,翻身下马便跪到了宁王的面前,欲哭无泪道:“陛下,大事不好,那何家安也不知道在哪里搞的东西,居然粘性十足,只要粘到了战船上便扣不掉,连水都没办法浇灭,只能眼睁睁看着整艘战船被烧掉。”
“什么?”宁王头一次听说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若是别人说的,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可一想到是何家安搞出来的,那自己立刻就信以为真。
船,肯定是没办法保住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正德的大军不日便到,现在的自己又有多少实力与之对抗呢?
宁王呆立山头,望着脚下宽阔的江面一脸的茫然,自从南昌起事之后,先是顺风顺水,一切都从进攻何家安的那一刻起改变了,自己的智囊王纶死了,儿子朱易也死了,现在就连自己的船队也完了,接下来呢?
会不会轮到自己了?
就在宁王心里一片茫然之即,徐九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劝道:“陛下,事已至此,这码头肯定是守不住了,要不,咱们退回南昌吧。”
“退?”宁王一愣,目光茫然地望着徐九龄,苦笑道:“就算退到南昌又能怎么样,那正德的大军有何家安的掩护,很快便能过江,就算退到南昌,还是没办法避免这一仗。”
“陛下,在这里打和在南昌打却是不同,在这里那昏君有何家安的船队掩护,自然是无所顾忌,可是到了南昌他们没了何家安的掩护,再加上京营那些少年兵,哪里是咱们的对手,现在虽说战船已失,但大军却并没有受到多少损失,再加上留在南昌的军队,怎么也有二十万的人马,还有一战之力。”
听徐九龄这么一说,宁王原本已经沉沦下去的信心多少又恢复了些,犹豫了片刻自己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就按照徐爱卿所说,立刻撤军。”
徐九龄下去收拾残军去了,宁王的目光又一次望向了江面上那支横行无忌的船队,心里面却在后悔一件事,当年的自己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既然不想留住何家安为什么不一刀把他给杀了,结果酿成今天之祸,这完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何家安,今世不杀你,朕心不甘。”
咬牙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宁王立刻转身离开了山头,带着自己那些残兵败将,一路退向南昌。
打着打着,江面上居然连一条完好的敌船都不见了,又围着码头找了几圈,何家安终于能确定,宁王那些战船已经尽数被自己给歼灭掉,不过还有件麻烦事需要自己解决,江面上那些燃烧的大船还在燃烧着,宁王没办法灭掉的大火,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