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守住,只要守住,本帅都重重有赏。”
兴元府,此时的城楼上,一声戎装的牛勖在一众亲兵的保护下,在来回巡视,并不忘鼓舞军心。
而在城外,密密麻麻的军队正在逼近城墙,箭矢横飞。突然‘铮’的一声,一支利箭射穿了他旁边的一个亲兵,看着那插在脖子上的箭矢,没怎么上过战场上的他顿时胃不舒服,连忙在亲兵的保护下很快就下了城楼。
本来城楼上的守军士气就不佳,作为节度使的牛勖又逃离城楼,让士气大幅下跌。好在城外的敌军,没有多少登城器械,不然能不能守住都是一回事。
下了城楼,牛勖连忙寻得一安全之处,便问着身边的人,“晋国公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旁边的人神色有些为难,“节帅,消息三天钱才传出去,兴元距离成都有上千里之遥,估计消息还没有抵达成都府。”
“怎么这么慢?其他州的援兵呢?不是让他们来增援吗?怎么还不见人?”牛勖大骂道。
“节帅,只有凤州、巴州两地派了援军,其他各州还没有消息传来。”旁边的人吞吞吐吐地说道。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到用人的时候,没一个靠得住。还有这些忠武军的逆贼,居然敢进攻兴元,等这件事过后,本帅一定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想也不想,那些没有回信的各州,十有八九是想作壁上观。想到平时那些刺史毕恭毕敬,真到用人的时候,一个个都不出手,脾气本就暴躁的牛勖顿时怒不可遏。
对于进攻兴元的军队,他也打听清楚了,是杨复光组建的忠武八都,带头的就是鹿晏弘。他没想到鹿晏弘胆子这么大,居然敢进攻兴元,而且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败的这么快,对方基本上一天下一城。
其实这也很正常,山南西道的军队虽然有数万,但没有上过大点的战场,封闭的地形,让这里的军队军容涣散,怎么可能是南征北战的忠武八都的对手。而且忠武八都人多势众,很多地方官员,要么闻风而降,要么闻风而逃,都没什么抵抗,忠武八都就打到了兴元府城下。
现在鹿晏弘手上就不到五千军队,城外的忠武八都有着近两万人,这怎么打?并不是鹿晏弘手上没军队,整个山南西道的军队加起来也有四五万,不过却分布在各个大小军头手上,听从鹿晏弘指挥的军队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还有一半在凤州,那是当初用来防备黄巢大军的。
之前,山南西道的威胁是来自占据长安的黄巢,自然得在凤州囤积大军,谁能想到会有敌人从东边打来。
兴元府的军队跟忠武八都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更别说现在数量占据劣势,任谁都不看好这守城之战。
生在这个年代的人,藩镇割据,城头变幻大王旗,要是死忠某一人,肯定在这乱世活不长久。之前牛勖势大,他们选择投靠牛勖,现在忠武八都势大,他们为什么不可以投靠忠武八都?
在这个年代,朝三暮四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看看李克用,人家还造过反的,现在不也当上了河东节度使?
正在那里大发雷霆的牛勖自然不知道自己认为忠心的手下,已经在开始考虑后路了,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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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将军,我们缺乏大型攻城器械,这样攻城,伤亡会很大,不如先停下来,等攻城器械做好了再攻城不迟。”
看着数次进攻都未拿下兴元城,正在军队后方观战的王建不禁建议道。
“王将军此言差矣。根据降将吐露的消息,此时兴元府并没有多少军队,若是等对方援军到来,我们就不好打了。攻打兴元府,我们要的就是攻其不备,若是不能在朝廷反应过来前拿下兴元府,我们就真的成了叛军了。”旁边的绿袍男子笑着说道,并不在意攻城的伤亡。
“李参军说的是,只要拿下兴元府,伤亡大点并不影响。”鹿晏弘哈哈大笑道。
“将军,营外有人前来,自称是城中牙兵将领派来的代表。”
“什么情况?”鹿晏弘眉头微微一皱。
一旁的绿袍男子则是笑着对鹿晏弘行礼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看来城中的牙兵并不想跟将军拼个你死我活,是来投降了。只要将军把这事交给李某,李某一定不会吹灰之力便把兴元府给将军拿下。
只要拿下兴元府,山南西道其他地方,归附将军都是迟早的事。”
第142章 兴元府变故(四)(二更)
协助牛勖平定叛乱?李晔双眼一缩,死死地盯着田令孜,对方仿佛也察觉到了他的眼光,扭过头来,略带挑衅地看了李晔一眼,便又回过头去。
李晔知道田令孜对于自己出任荆南节度使兼江陵牧不满,没想到对方在这里等着自己。当然,对于兴元府的事情,对方肯定事前不知道,只是这件事传来后,他便动了其他的心思。
就当李晔在想着怎么回应的时候,一盘个郑畋则是站了出来,一脸严肃地对着李儇行礼道,“陛下,微臣以为不可。寿王殿下乃亲王,怎可听从牛勖一节度使的指挥,这把皇家威严置于何地?
而且寿王殿下已经被敕封为荆南节度使兼江陵牧,应该早早上任才是,兴元府的叛乱,不到万余人的天策军加入也作用不大。”
李儇点了点头,在李晔和田令孜两人身上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寿王就不要去荆南了。去兴元,该封为兴元府兼山南西道节度使,负责指挥天策军、兴元军和东川军平定兴元府的叛乱。
至于牛勖,丢失兴元,其罪可诛。念及其早年护驾有功,贬为雅州刺史。”
“陛下不可。”田令孜着急道。
“阿父,难道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李儇有些不满道。
“陛下,牛勖毕竟还掌握着一万多军队。若是其因为被撤去山南西道节度使一职而心存怨念,万一跟叛军合作,岂不是阻拦了陛下回京之路?
陛下可以让其戴罪立功!”田令孜语气坚决道。
“陛下,臣以为晋国公说的有理,若是牛勖起兵叛乱,即便是西川军和神策军前去攻打,但占据地利的叛军,依然会挡住陛下回京之路,不能不考虑啊!”陈敬瑄也站出来附和着田令孜的话。
陈敬瑄这话看似在劝诫李儇,但其在说话的时候在西川军和神策军加重了语气,里面的威胁之意十足。
李儇自然脸色铁青,没想到他一介天子,居然被一个大臣给威胁了,而且这大臣还是他很看重的,想到这儿,他眉宇间的怒意似乎有些压制不住,
郑畋又站了出来,对着陈敬瑄斥责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想威胁陛下吗?”
“郑大人是不是想多了?微臣怎么敢威胁陛下,只是就事论事。”虽然被戴高帽子,但陈敬瑄并没有害怕,而是抬头挺胸,直面郑畋。
李儇在身后的手,不禁握紧了拳头,不过不知道想到什么,拳头又松开,然后才开口说道,“那阿父以为如何?”
见李儇服软,田令孜有些得意,拱了拱手便说道,“陛下,老奴以为牛勖依然领节度使,寿王殿下担任兴元牧即可,岂不两全其美?”
“陛下,微臣反对。”箫遘立即站了出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田令孜,“陛下,牛勖守土不力,若是不予追究,恐难以服众。微臣建议免去牛勖节度使之职,另遣他人担任。”
“陛下,微臣认为萧相所说有理,望陛下三思。”郑畋随即附和道。
李儇有些为难,一边是田令孜的威胁,一边是郑畋、箫遘两位宰相的力谏,他也有些为难。
旁边的刘季述则是在李儇耳边说了两句,李儇顿时眼前一亮,便说道,“郑爱卿、萧爱卿说的有理,不过阿父也是为朕和朝廷考虑,这样吧,以兴州、凤州二州之地升为感义军节度使,治凤州。
牛勖守土不力,不罚不行,不过念其曾经的功劳,便让其担任感义军节度使,望牛勖不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而寿王,改封山南西道节度使领兴元牧。
平定兴元之乱,由寿王负责,东川节度使杨师立和感义军节度使牛勖务必从旁协助。”
“陛下英明!”
郑畋和箫遘连忙恭维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