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坐着的人正是卢明宇。
马车刚上安鄠大道。
他便将身上的孝衣摘下来,随手扔掉,然后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
坐在卢明宇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书生打扮。
此人,正是卢明宇的军师,郭正成。
当日,卢氏大院发生爆炸,郭正成跟着卢明宇到县衙耀武扬威,因此逃过一劫。
郭正成回首,看了看鄠县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几个月前,卢明安、卢明宇兄弟二人踌躇满志、雄心勃勃来到鄠县,本来要将卢氏的生意发扬光大,哪知道,几个月时间就匆匆谢幕,连人都没了。
问道:“老爷,咱们要回范阳吗?”
卢明宇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冷声道:“此时回范阳,与丧家犬有何区别?再说,此时回去,家族就算饶我一命,我这辈子也算毁了,再也不可能得到重用。”
范阳卢氏,身为天下豪门大族,人才济济,卢明宇又是旁系,他输不起。
郭正成立即就听出了卢明宇的意思,试探地问道:“老爷,那玻璃制造的秘方,咱们志在必得?”
卢明宇肯定地点头:“没错,杜荷那小畜生心高气傲,他不愿与我合作,那我就让他看看卢氏的愤怒。”
……
鄠县,县衙后院。
马周忧心忡忡道:“少爷,咱们当真不抢占先机吗?卢明宇说的没错,卢氏在朝堂中影响力不小,若此事捅到朝中,一定是帮咱们的人少,落井下石者众。”
杜荷问道:“老马,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做?”
马周想了想,认真道:“先发制人,在卢氏还没动手之前,提前将此事来龙去脉禀告陛下。”
这的确是一条好计策。
但杜荷摇摇头:“老马,此等小事,何须提前谋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耳。”
杜荷并未放在心上。
……
长安。
皇城。
吏部。
高士廉走进院子,看见东边一扇房门紧闭。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来到吏部大堂,问道:“卢侍郎为何不见当值?是否生病了?可有书信?”
正在忙碌的官员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高士廉这边。
一名官员上前,说道:“禀高大人,卢侍郎昨日午后匆匆离开,并未告知是什么事,今日都午时过后了,也不见他的人是否要下官派人去卢府问一声?”
高士廉略微沉思一下,摆摆手:“不必了,随他去吧,唉!”
他叹息一声。
顿时,吏部官员们全都跟着叹息起来。
卢明佑,乃是吏部侍郎,也算是朝廷重臣之一,正是出身范阳卢氏,也是卢氏在朝中如今最大的官员。
卢明佑与卢明安和卢明宇不同,他是卢氏真正的嫡系。
卢明安兄弟二人在京师负责的是卢氏的生意。
而卢明宇则是经营官场。
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但如今,卢氏在鄠县出了大事,卢明佑当然坐不住了。
卢明佑昨日午后就匆匆离开,到现在也不露面,去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人忍不住说道:“杜荷这天杀的啊,将卢氏在鄠县的族人杀的干干净净,这是灭人满门啊,难道他就不怕遭天谴吗?”
旁人说道:“周大人,话可不能乱说,都说是卢明安私自造火药,火药爆炸,将全家都炸没了,和杜荷没有关系!”
“我呸,这是鄠县县衙的说法,这你也信?你想,卢氏乃是天下的名门望族,坐拥多少财富,造火药,乃是谋反,卢氏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再说,造火药为何不选择在深山这等偏僻之地,却偏偏在鄠县县城,还是在自家后院中,这不是蠢物吗?如今,就连民间都知道了,卢氏是被杜荷设计陷害,着了杜荷的道啊……”
“哎呀,你们别说,杜荷这厮虽然心狠手辣,人神共愤,但这计策却是布置得天衣无缝,竟然连卢明安和卢明宇那等狠人都骗过了,好计策,好计策啊!”
“是啊是啊,杜荷这厮,的确是诡计多端!”
一开始,大家都声讨杜荷。
可到后来,竟然有人开始夸赞杜荷,当然是贬义的夸赞。
“咳咳咳……”
高士廉听着听着,突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好了,诸位,此事尚未有定论,大家就不要议论了,都把手上的事做好吧。”
“是!”
大家满口答应。
等高士廉转身离开,众人却又开始议论起来。
“唉,杜荷这小贼,这回算是完了!”
“可不是吗?范阳卢氏,名列五姓七望,论官场影响力,论财力,论人力,别说杜荷,就是长孙家也要忌惮三分,杜荷这厮可倒好,竟然将卢明安满门都灭了,卢氏怎可坐视不理,杜荷这就等着接受卢氏的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