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感觉自己很难受。
他仅仅是酒后失言,就被李二叫到了太极宫,美其名曰,反思记过。
“陛下,臣是酒后失言啊。”杜荷叫冤道。
李二点点头:“若非是酒后失言,朕早就杖打你三十了!诽谤朝廷命官,还是朕的重臣,该当何罪?”
杜荷无奈道:“陛下,可我还是个孩子啊!”
李二:“……”
李二竟然无言以对。
他才反应过来,是啊,这小子还未及冠呢。
“好了,”李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若是无聊,便跟着赵阳去整理奏折吧,什么时候表现好了,朕便让你滚回去!”
“噢!”
杜荷十分不情愿地走到角落里。
这角落中,全是奏章。
据说李二每日要处理几百本奏章,以前杜荷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赵阳带着几个小太监,正在将李二处理过的奏章进行分类整理。
切,让本少爷来干这等没有技术含量的活,真是杀鸡用牛刀,太屈才了!
杜荷打死都不可能干活。
所以,他干脆搬几本书过来,当成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监工的模样。
赵阳等人有苦难言,却拿杜荷没办法。
不多时间,杜荷便无聊,随便拿起一份奏章,仔细看起来。
这是一份吏部上书的奏章,满篇都是之乎者也,开篇就是兜兜转转,看得人头皮发麻。
做皇帝真惨啊!每日要面对这帮不会说人话的家伙!
他本想丢弃,随即却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仇万嘉。
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咦,这不是张则成之前提过吗?
他来了兴趣,继续往下读。
这奏章的意思,大概明白了。
鄠县县令仇万嘉,体恤民情,于四月十八日出城,到乡野之地看望吃不上饭的百姓,哪知道,在回城途中,天降大雨,雨大路滑,马车翻了,仇万嘉当即暴毙,吏部官员将仇万嘉视之为楷模,是爱民如子的典范,所以上疏请陛下嘉奖仇万嘉。
李二的意见也很简单:吏部酌情处置。
这也等于同意了!
看到这里,杜荷的表情就有些精彩了。
因为,仇万嘉之死,他还知道另一个版本,而且是张俭亲自说的。
张俭的老家本就在鄠县。
张俭说起仇万嘉时,恨得咬牙切齿,痛骂这家伙是朝廷的蛀虫,鄠县一大害,原因在于,仇万嘉在鄠县做县令十多年,贪赃枉法到了人人愤恨的地步,欺压百姓,强买强卖土地,每年借口修建老君庙强行征税,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按说鄠县属于京兆府管辖,算是天子脚下,断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世上的事,就讲究一个灯下黑,这仇万嘉与朝中许多人都有牵连,而且善于打点上下,所以多年来从未有人能把他怎样,反倒是那些反对他的,不论是大户还是平头百姓,都被他想办法干掉了。
这些,都是张俭当做笑料告诉杜荷的,而且,张俭还告诉杜荷,四月十八日,仇万嘉在鄠县县城大街上,当场从马车中摔出,当即死亡。
两个版本,出现了不一致。
一个是出城体恤民情,路遇大雨而亡,一个是在街上被摔死。
而且,吏部的奏章中,还将仇万嘉树立成了爱民如子的好父母官。
可在张俭的话里,杜荷觉得仇万嘉就是一个王八蛋。
杜荷盯着那奏章。
心道,妈的,要是让这样的人渣千古留名,岂不是会让鄠县百姓寒心。
奶奶的,鄠县可是本少爷名义上的封地啊。
虽说封地没啥权力,也没啥利益,可封地也是封地啊。
不容亵渎!
杜荷唰的一下站起身来,吓了赵阳等人一跳。
杜荷蹭蹭来到李二面前。
看见李二在喝茶。
他也不客气,将奏章呈上,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奏章有问题!”
在吏部和张俭之间,杜荷选择相信后者。
李二拿起奏章一看。
这奏章是他早上处理的,他还有印象。
虽说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暴毙,但他宅心仁厚,而且此人暴毙是因为出城体恤民情,嘉奖自然是应该的。
所以,李二好奇地问道:“鄠县县令而已,吏部进行嘉奖即可,莫非你让朕亲自下旨,就算鄠县是你名义上的封地,你也没有这样的特权!”
杜荷刚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