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们有叔侄这种关系,但毕竟血缘隔了十多代,早就不是那种实质意义上的‘亲戚’了。
只能说,他俩只是都姓刘,且身份高贵而已。
让赵紫胧所担心的是,一个无助的小女孩,见到了既是同宗,又格外可靠的主公后,会不会产生一些朦胧的感情?
不过好在的是,刘协现在才十岁而已,根本什么都不懂……
不对,她会长大的。
女孩终究会长成少女。
乃至女人。
“但愿不要发生这种事情。”
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弯月,赵紫胧只能默默祈祷。
她虽然抵触主公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这种现象,但她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最重要的身份——除了是个怀春的花季少女,她首先是刘虞的属下。
身为臣下,必定不能够给主公添乱。
所以无论今后会出现多少女人,她都会顾全大局。
只不过,要是主公忘记了谁才是最先来的,她是真的会生气的。
“紫胧将军紫胧将军!”
当赵紫胧胡思乱想时,那名在另一边望风的宫女,突然的跑了过来,语气着急道:“大事不好了!”
“何事?”
赵紫胧脸色一凝,而后撩起太监服下摆,将大腿处的‘御凤’露出,一手握着刀柄,满眼的杀气。
“……”宫女佛了。
不对,为什么你第一反应想的是杀人灭口啊!
宫女连忙用手按着赵紫胧握刀的手,将其压下,顺带把露出来的白皙细腿藏回去,认真的说道:“董卓的手下李儒进宫了,说是要看望殿下,现在正往这边赶来,请您速速通知宗正大人,跟他一起找地方躲好!”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董卓事先也没有预告过,所以宫女根本找不到任何完美的应对方法,只能期待这两人能够随机应变。
万不可被董卓的人发现!
“我与主公找个房间躲着不行吗?”赵紫胧不解道。
“她们已经过来了,可能来不及了。而且皇宫里的房间并没有太多闲置的,就算是空房,也未必有钥匙。”宫女格外焦急的说道,“请将军…先去找到宗正大人吧!”
“好。”
赵紫胧见过李儒,准确来说,她和主公的脸李儒都认识。
所以如果被恰好碰上,那就真的糟糕了。
于是,没有任何的拖沓,赵紫胧往偏殿的书房快步走去,而后急促的敲响房门。
“何事?”
门内传出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稚嫩且干净。
这应该就是那位陈留王殿下了。
赵紫胧停下敲门,将嘴巴尽可能的往门缝凑近,道:“李儒要见陈留王,胧来通知主公。”
话音刚落,那边便将房门打开。
而赵紫胧也表现的非常果断,二话不说,直接走进房间带上门,向刘虞跟陈留王请示道:“该如何行动,请主公和殿下示意。”
“这,这……”陈留王慌乱起来,伴随着远处嘈杂的声音进入她的耳中,更加的不知所措了,“要不你们留在这里,我赶紧回殿里?”
“……”关于这个提议,刘虞稍作思索后,直接否决,“不行,目前还不知道她们的来意。如果是听说了,臣下私自进宫找殿下商议要事,必定会带人搜寻。而我们对皇宫的地形并不熟悉,为今之计,还是跟殿下待在一起会稍微安全一些。”
出于对皇女的尊重,她李儒必定不敢当着刘协的面搜寻。
“那……”
刘协觉得刘虞说的相当有道理,所以目光四处扫去,焦急的寻找适合他俩的藏身之所。
最终,被赵紫胧找到了。
“这里,应该能够装下两人。”
赵紫胧挪开一处屏风,而后指着背后那个大大的实木浴盆,提议道。
“……”刘协跟刘虞的视线也一起瞥了过去。
然后,同步的露出了‘这很勉强’的表情。
这虽然是间书房,并不像其它正殿那样的宏伟华丽,但毕竟是皇宫里的房间,空间还是要比一般世家的卧室要大且奢华。
而且,这间书房的职能并不少,除了有看书写字的书架,书案,卧榻,还有一处小小的淋浴区,就在书房一个凸出的角落,由一道透明的屏风作为阻隔。
站在屏风后面是藏不住的,而且因为灯光,会有非常明显的人影。
但缩在屏风后面的浴桶里,加上有这道类似于‘墙’的屏风,只要不特意推开凑过去看,是不会有问题的。
“我想……应该可以。”
刘虞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
“可是,可是……”
但刘协一想到她俩要一起的缩在那个大浴桶里,就难为情的脸颊发烫起来。
“来不及了,主公,请吧。”
双手推着刘虞的后背,赵紫胧提醒对方果断做出决定,不要让事态演变到‘她不得不把人杀光才能让主公脱险’的程度。
“彳亍。”刘虞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照做。
于是,站在一旁的刘协,只能眼睁睁的看到她俩走到屏风后面。
接着,听到皇叔发出‘卧槽,水没倒’的惊叹声。
“……没办法了。”用手扶着额头勉强的皱了皱眉,虽然有些无语,但刘协也只能将那两扇屏风摆回原来的位置,让二人泡在水桶里。
不过有一说一,从这个视角,的确看不出来那里有人。
就算是踮起脚尖,也看不到木桶里面的情况。
不过刘协很清楚,要达到完全让人看不到的程度,里面的这两人,得纠缠的贴在一起。
算了,这也是为了防范李儒狗贼。
用手扶着胸口,努力的将激动不已的心平复下来,刘协坐回了书案前的位上,开始做出正在读书的姿态。
因为她是陈留王,按理来说还是要在成年以后就藩的诸侯王,所以跟其她只修琴棋书画的公主不同,她也要学习如何治理封地教化百姓的。
也是由于这重身份,此处才能够成为她的一方小小天地。
当然,京城都陷落在西凉的乱臣贼子手中了,想要真正的隐私,那是痴人说梦。
董卓可不会给皇室如此的尊重。
“……”双手捧着书卷,咬着嘴唇,看向那扇房门,刘协心脏跳动的频率一直都不处在正常数值。
直到一声‘郎中令李儒求见’,让她彻底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这个通报给予到刘虞的震慑同样不小。
正值夏季,浸泡在常温的水中,身体完全被带着花瓣的洗澡水没过,连衣服都跟肌肤贴在一起的刘虞,非常拘谨的抱着双腿,与同样处境的赵紫胧,面对而坐。
虽说这个天气,泡冷水澡属实正常,但二人的身体,却并任何清凉之感。
相反,非常炙热。
尤其是当刘虞看到,在漂浮着花瓣与香草的水中,赵紫胧那条白皙匀称的左腿上,绑着的刀。
但愿不要被发现。
熬过这一劫,什么都OK了。
可如果还是倒霉的被发现了,那么刘虞不得不做出那个铤而走险的决定——杀死李儒,逃出皇宫,将此事嫁祸在神通广大的盗贼身上。
虽说在这个一骑当千的母石时代,根本没有能够随意进出皇宫的盗贼。
吱拉——
这是开门的声音。
“臣李儒,参见陈留王殿下。”
身着大汉官服,头戴高高官帽,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实际上已经二十四岁,能够算得上‘老谋深算’的李儒,嘴角带笑的对陈留王刘协鞠了一躬。
“郎中令有何事?”
李儒是皇帝的郎中令,属于九卿级别的高官,所以刘协并未太过于趾高气昂,毕竟对方不仅身居高位,背后所站着的女人,更是不能招惹的董卓。
洛阳有人曾言,得罪董司空可以,但千万不要得罪李儒。
因为这家伙尤其的阴毒和记仇,喜欢损人利己,不是一个坦荡磊落的君子。
“臣下嘛……”作为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时候都不会露出狐狸尾巴的聪明人,李儒先是笑着关心道,“司空大人听说殿下勤敏好学,每天都看书看到夜晚,所以特意让在下来问问,殿下看得都是哪些书?”
就这样看,李儒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好人,跟那些残忍野蛮的西凉人不同。
但如果因为这种伪装就卸下心房,那样也太蠢了。
有些人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那么好的人。
而有些人好,则是因为她想让你放下防备,为她所掌控。
李儒的好就充满阴谋。
所以刘协只是笑了笑,敷衍的回话道:“看了些先贤经典,不过只是明白表意,大多不解其内涵。”
“殿下年龄尚轻,已经非常难得了。”李儒一边浅笑的谄媚,一边格外有意味的提起道,“如今的天子,都不如您好学呢。”
“……”
握着书卷的手突然僵住,刘协的表情微妙严肃起来。
她听得出来这是挑衅。
或者说,这是蔑视。
区区一个郎中令就敢指出天子的不足,而且故意当着自己这个王的面前说,她想干嘛?
我想干嘛?
我想让你知道,在大势面前,你们这些皇族都得隐忍。
李儒故意当着刘协的面贬低她哥,就是为了宣示西凉军的权力。
不仅董司空能够教训你们这些高贵的小孩子,她的手下也敢。
怎么,不服气吗?
憋着!
“那殿下日后有何志向?”膨胀起来后,李儒一边像老师一样的教诲刘协,一边自顾自的找到椅子坐下,甚至不用请示对方。
她很嚣张。
“协没有什么志向。”刘协甚至连‘本王’这种自称都不想用,只是低头看书,漫不经心道,“能够看看书,看看花,看看鸟,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