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
汉军的士兵们，看到了光。
……
“这怎么打？！”
“谁知道这样的箭还有多少啊？！”
“而且，只能他们射我们，我们还不能还击，这样的仗到底怎么打！”
“怎么还击？皇帝就在城头上，要是把皇帝射死了，盟军将如何向天下交代！”
“别吵了别吵了，谁能知道这样纯母石打造的箭不止一支啊。”
“看这架势，应该有很多支！”
“那是几支？”
“如果知道，还会怕吗！”
明明孙坚斗将成功了，但帐内的诸侯们却一点儿都兴奋不起来。
包括刘虞，也是垂着头，双手托着下巴，心情严肃得一言不发。
这是意料外的突发事件。
谁都想不到，这一箭直接射死了五千盟军士兵。
原本都快攻到城门口了，结果这一箭下来，士兵们便像是见到了鬼一样，止不住的往后退。
不要说后退者斩这种话了。
连诸侯，将军，甚至说督军都跑了，普通的士兵怎能不怕呢？
这一仗下来的结果便是——盟军斩首四千，外加俘虏华雄，然而代价就是，足足亏损了近万名士兵。
如果接下来还是这个战损，那诸侯联军是绝对没办法攻克汜水关的。
“主公，董军的神箭已经找到，不过断成了三截！”
在大帐闹哄哄的争吵时，一名士兵从大帐外进来，托着一个匣子，而匣中放置了三截断箭。
“拿过来。”
刘虞冷淡的下令后，士兵迅速将神箭呈了上来。
这是他们缴获的第二支箭。
从工艺上来讲，两支箭都是相同的，纯神石打造。
不过能够看得出来，不是把石头铸成箭的形状那么简单，而是经过无数次捶打，而制造出的精密武器。
既然是这样，那么能够确定的是——董军不可能一边打仗一边造箭。
至少不能在汜水关里面进行。
但不安定的因素是——你永远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最后一支。
太可怕了，从后方观看到这一切的刘虞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这个时期的核武。
五千人，就算是人挤人全部站在一起，那也有至少一万个平方。
如此大面积的一片区域，居然在顷刻间，被炸成废墟！
在六里外被射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
刘虞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太乐观了。
就算部分军队的平均素质不输西凉军，兵力也是数倍于董卓，但在神器‘储藏量’这一点上，真是远远不如。
顺带一提，并不是所有的神器都在一个等级。
因为原石纯度，以及铸造师的水平，就算是在橙武之中，也有一个类似于金字塔的巨大阶层。
而这把弓跟‘方天画戟’一样，属于镇国神兵那一等级。
说它是天下第一弓，一点也不为过。
“……居然碎了。”
看着这支箭，刘虞寡淡的笑了笑。
神石跟普通的金属不一样，如果是因为战斗损伤，发生破碎或者断裂，那么它的神性会大幅度流失，变成战损状态。
的确，还能够用，重新炼一下就行，但铸造不出什么好的兵器。
就像是孙坚那把斩首大刀一样，碎了就等同于报废。
“……主公。”见刘虞心情有些低落，公孙瓒想上前安慰一番，但考虑到这里不是幽州，很多大人物都在场，所以也就只能欲言又止，等待他自己恢复。
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刘虞忽然的抬起了头，格外认真：“有问题。”
“问题？”袁术不知道刘虞在闹哪出，所以相当不解的反问道，“盟主指的是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刘虞握紧了拳头，格外严肃的说道，“清晨的时候，董卓用了一箭射向我们的高塔，结果被拦截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尝试第二箭？”
“这不是很好理解吗？”袁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回答，遂随意道，“觉得打不中，所以不想浪费吧。”
“那刚才，在孙坚将军打败华雄，突然发起袭击后，董卓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的射箭劝退，而是等到我们都快要攻向汜水关了，才放箭？”
“这个……”袁术被问住了，支支吾吾道，“这个应该是不想浪费……”
“要知道，她让吕布射我们的时候，形势已经非常危急了。”刘虞继续道，“而且，双方的士兵还缠斗在一起了，死在吕布神箭手下的人可不止我们的。节省到这种份上，有必要吗？”
刘虞的这个问题，让全体诸侯都陷入了思考。
对啊，早把箭射了就不会陷入窘境了，而且也不会伤到自己人。
难不成……
“董卓的箭支非常有限。”说到这里，公孙瓒忽然插话道，“很有可能只有这两支，或者说三支，应该不可能更多了，不然不会如何谨慎。”
“也是啊。但凡多几支，也不至于节约到这个份上。”
“有道理，有道理。”
“不过会不会是故意诱我们深入，然后……”
“应该不可能。”
见有人要说出合理、且干扰士气的猜测，曹操直接站了出来，认真道：“其实，我在洛阳任骁骑校尉的时候，听闻有这样一把弓，名曰神洛弓，乃大汉最强之弓。但此弓基本上不会用于实战，因为它的箭只有三支，而且因为其工艺已经失传，不可能再造出箭来了。”
刚才只是猜测，所以大家或多或少有些怀疑，但在曹操现身说法后，众人豁然开朗，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去。
“原来叫神洛弓啊！”
“只有三支，那还怕甚？！”
“只要把董贼的第三支箭逼出来，那她还算个屁！”
“对啊，没了神箭她算个屁！”
帐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刚才的沉沉死气，被曹操带来的好消息所驱散。
“诸位。”见状，刘虞顺势说道，“今日大战也累了，早些回帐歇息吧，不要太过于紧张。毕竟对方损失了华雄这名大将，遭受如此大败，必定不敢轻动。”
“盟主告辞，诸位告辞。”
诸侯们安下心来后，也不再争吵了，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便准备退下。
“嗯，诸君好好歇息。”
刘虞微笑着目送诸侯们离开。
然而，那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脸，在人走光后立马垮下。
“主公这是为何？”袁绍看刘虞露出这样的表情，相当不解的问道，“神洛弓不是只剩一支箭了吗？我们不必惧怕啊。”
本初大小姐一本正经的关心让刘虞忍不住的挤出了一丝苦笑。
于是，挑了挑眉，他示意袁绍看向自己的青梅竹马。
“啊？”顺着刘虞的指示，袁绍费解望向了曹操，“孟德，何意啊？”
“呵。”曹操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坐在位上，嘴角僵硬的抽了抽，“神洛弓，是我编的。”
“？”袁绍白皙的俏脸上，徐徐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看了眼曹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再看眼刘虞，这个有翩翩风度的贵族公子。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袁绍恨不得当场咆哮出声——你们是什么时候达成的默契啊！
这才刚认识就能心有灵犀了，以后一起共事后，你俩会发生些什么？
我都不敢想！
“话说，伯圭你刚才也是在编？”
袁绍因为有些心理失衡，所以看向公孙瓒，欲要寻求共鸣。
“……”身体忽然紧张的绷住，然后做出不屑的将头转向一边，公孙瓒冷冷道，“神洛弓，一看就是随口编的名字。”
“什么啊！你明明也被骗了吧？”
“没有。”
“就是有。”
“就是没有。”
不知不觉，那对本应该成为一生之敌的高傲妹子，开始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拌起嘴来。
真实。
“就是因为不知道有多少支箭，所以才害怕啊。”重新回到这个话题，刘虞又开始烦起来了，“这种能够决定战役走向的兵器，威慑力太强了。”
如果下一箭，直接把盟军‘司令部’给端了，那诸侯讨董的战争可以直接宣告寄了。
“但箭支的数量很少是必然的。”见刘虞如此忧愁，曹操浅笑的安慰道，“我大军并未受到致命的打击，而且今日之战险些成功，盟主大人不必因此沮丧。下一次，再努力上吧。”
老实说，刘虞今日的表现已经让曹操非常满意了，尤其是那种果断出击的气势，更是有主帅风范。
挫折嘛？
很正常的。
毕竟打的是董卓，太过于顺利反倒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诈。
“……”能够被下面的诸侯这样理解，而非是排挤阿谀，刘虞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少了很多，不禁朝着那个体贴人的孟德大小姐投以一枚微笑，“谢谢你，孟德。”
“盟主无需见外。”曹操站起身，再次展露出那个她很少为外人所表现的安静微笑，握拳道，“时候不早，在下就先行告辞吧。”
“孟德慢走。”
嘴角无意识的勾起暖心的浅笑，目送着曹操的背影，刘虞此刻的心情，有一些奇妙。
一个被历史记载的枭雄，奸雄，在最初的时候，原来并不是那样城府深沉的。
至少在这一次的讨伐战争中，她就一直在积极扮演着‘组织者’的形象。
跟自己一样，甚至说比自己还有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