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董卓又要换皇帝了，那来杀自己的，一定就是李儒。
“……这样啊。”听到李儒这个名字，刘协就算想表现的正常，但还是将‘讨厌’写在了眼睛里。
果然，一点儿都不装了。
她此时的这个反应，让董卓更加确信了刘协已经跟刘虞在心里决裂。
毕竟在之前，为了向自己表现出‘乖顺’，这丫头几乎能够放下所有的仇恨，隐忍的保护自己，甚至连李儒这种杀她兄长的人都能硬着头皮尊称为‘李大人’。
这说明什么？
无欲则刚。
没有了勾结刘虞造反的欲望，这家伙就不会再装模作样了。
因为那样没意义。
不过，不要以为自己站好队了，就不用再继续做傀儡了。
只要本相国在一天，你永远都是咱的工具。
刘协，咱家权御天下的马鞭罢了。
“请问国师……”忽然想到些什么，刘协看向董卓，不解的问道，“这封血书，国师打算怎样送给对面？”
刘协突然参与政事的行为，让董卓眼眉忽然的僵住。
直直的看向天女，她没有回避，开口道：“我打算让李儒进入敌营后，直接在大帐之中向众诸侯宣告。”
“这样吗？朕，朕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后，刘协只是稍作卡顿，然后点了点头，不再越界的多问。
“怎么了陛下？”还未从刚才的瞬间释怀，盯着刘协，董卓继续道，“陛下是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好吗？”
“不，不不。”对此，刘协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朕都听国师的，国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朕不过一孩童尔……什么都不懂。”
“陛下过谦了，天下人皆知陛下聪颖过人，如果有好的建议就直接跟咱说吧。”董卓摆了摆手，做出大气的说道，“况且李儒现在还没出汜水关，事情都还没定下来呢。”
天女的这封诏书我反复看过无数遍，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藏头藏尾的设置什么暗语。
而且，她如果真的想靠这传递些什么信息，不应该更支持我把诏书直接在诸侯面前公开吗？
这家伙为何要多嘴多舌，故意惹我警惕？
“朕是想说……”弱弱的看着董卓，刘协小心翼翼道，“如果把这诏书偷偷给袁术……会不会好一些？”
“……”
这丫头……
居然是在教我做事！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不过啊，提出的建议，倒的确是从击垮刘虞这个目的出发的。
原来如此。
被那一箭吓出了阴影，所以对那个姓刘的已经恐惧到骨髓里了吗？
不愧是你们老刘家。
无论在什么时候，最先想到的永远都是自己。
就比如诸侯联军讨伐咱家时，身为天下第一大的诸侯的刘焉反倒没有参战，甚至连态度都不表明，堪称反贼的典范。
也是，如果刘家人真的团结一心了，也不至于被何进这个外戚给霸占了。
丢人啊。
“好，好主意啊。”
做出像是突然醒悟的表情，董卓对刘协的建议极力称赞道：“太妙了，如果私下跟袁术会面，不仅李儒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也能够让那些对刘虞敢怒不敢言的诸侯们私下联合反对他。天女，你说的好啊！”
作为一个演技逼真，曾经一度让洛阳官员都觉得她是大汉忠臣的戏精，董卓此刻的表演堪称是无敌。
一点儿造作和刻意都没有，仿佛真的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样。
“朕只是想了想……这样会不会更加妥当一些，并没有相国考虑的如此全面。”刘协谦虚道，“是否采纳还是看相国的意思，我什么都听相国的。”
为了生存，刘协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对母亲无限依赖的乖乖女。
‘识时务’这一点，倒是让董卓非常的满意。
比起强行装出的逆来顺受，装可爱更能让她接受。
毕竟这代表，她被驯化成功了嘛。
“陛下的建议很好，咱家采纳了。”经过这番聊天，完全确定了下午时刘协对刘虞表现出来的憎恶是发自内心后，董卓决定告辞，“战事要紧，咱家就先走了，陛下您好好……”
“相国！”
正当董卓起身打算离开时，刘协忽然的跪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重重一拜。
“噫？陛下你这是何意？”
董卓虽然惊讶，但并未俯身去扶、她。
皇帝给咱家下跪诶，这种好事为什么要拒绝呢？
咱是皇帝的皇帝。
那咱是何人？
是天。
“国师。”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刘协语气颤颤巍巍的哀求道，“明日开战…朕，不，是刘协。刘协能够不去城头上了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协的声音是嘶哑的，完全的破音了。
她的的确确是在哀求，为了活着而哀求。
今日的那一箭，让她内心的一切被彻底摧毁。
所谓的皇帝尊严，所谓的天下大义，完全化作了虚无。
那一幕，对她来说就是永远都不想重现的梦魇。
不想死。
她是真的不想死。
她害怕痛，所以愿意用一时的小痛去规避更残忍的剧痛。
小孩子，这样才可爱嘛。
“陛下放心，咱家不会让你再去城头了，毕竟天底下最不想让您死的，就是咱了嘛。”
站起身，笑着摸了摸刘协的头后，董卓便转过身，无比欣慰且安心的离开了。
而匍匐在地的刘协，保持着这个屈辱的动作很久后，才缓缓的坐起身。
用那写了血书的手，放置于心口，悲凉的闭上了眼睛。
你再不来……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
“怎么能够射歪呢？你的床弩不是号称百步穿羊吗？一动不动的皇帝难道比羊还难射吗？”
“可那是足足一里！”
还有，百步穿杨的杨是杨树的杨，不愧是小妈生的，脑子是真的有点内啥！
“好了，你生什么气啊。”见袁术如此激动，袁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往椅子上一靠，相当随意的说道，“没事，明天还有机会，再射中就没事了。”
“说的简单，你怎么不用你的兵来试啊？”
“……你什么意思？”
袁绍被这个臭妹妹气得板起了小猫批脸，非常不爽。
要是我有军队，还至于来找你吗？
“不过，为什么非要把皇帝射死？”狐疑的瞥向袁绍，袁术有些不相信的开口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为了让盟军再无顾忌’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呢。”
在开战之前，袁绍罕见的主动找上自己，而商量的第一件事便是——射死皇帝。
在听到的时候，袁术还是非常震惊的，毕竟这属于大逆不道，特意做这种事情跟弑君无异。
但后来，她还是同意了。
当然，原因肯定不是袁绍说的‘为了大局’，袁术有她自己的想法。
代汉者当涂高，这个涂高明显指的就是四世三公的袁氏。
所以，把皇帝杀了，天下必定陷入大乱，而乱世之中，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氏必定能够攫取最多的大汉遗产——人才。
只要拉拢了这些人才，以及背后的世家大族，那袁氏统治天下的日子，迟早将会来到。
她是这样想的。
“诶——”被问到这个，袁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假装的吐起苦水道，“我的主公刘虞一直于心不忍，生怕伤到她那个大侄女，所以连箭都不敢多放。可是，不放箭怎么攻城？所以我们私下一合计，决定让陛下做些小小的牺牲。”
“小小的牺牲指的是死一死对吧？”
袁术惊了，没想到这种话会从自己姐姐嘴巴里面说出来。
果然，吾剑也未尝不利是装的。
你这家伙啊，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汉忠臣。
“没办法，想要赢就只能这样，不然董贼把皇帝往城头上面一摆，我们永远打不过汜水关。”
袁绍才不会告诉袁术，狼毒箭只有她的军队有，到时候真的追究责任，刘虞没办法怪自己呢。
“哈？”袁绍的这番话，让袁术露出了格外不屑的笑容，“所以说，你是真的想打赢吗？”
“嗯？你难道不想打赢？”
“没有。”面对袁绍上纲上线的反问，袁术耸了耸肩，随意的反驳道，“谁不想打赢啊？你别乱讲，乱讲是要负责任的。”
“……”
袁术这副贱相，看得袁绍真想给她那漂亮的小脸蛋来上一拳。
啊，好想把我妹妹打死啊。
“就这样吧，明天再找机会。”在走之前，袁绍特意叮嘱道，“瞄准城头，尽量打准一点，不要让陛下太痛苦。”
“……你可真是替君主分忧的大忠臣。”袁术险些无语。
“那我就走……”
“报主公！有自称主公好友的使者求见。”
正当袁绍打算离去时，帐外的士兵忽然进来禀报。
自称主公好友？
你有什么狐朋狗友是我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