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
双手紧握着大枪，对着那个无论是眼神还是头发，都让她感觉到厌恶的女人，张燕推出一股足以将半个森林都摧毁的脉冲，将那渺小的一点，完全包裹。
成为英雄的道路，并非是在虎牢关前，一箭破灭了五千人的军队。
而是完全没有倚仗，甚至说还有拖累时，忘乎一切的决心。
“再赢一次吧。”
迎着极其厚重的脉冲，在接触的那一刻，肌肉完全松弛下来的吕布，神情陡然间坚毅，双手握着剑柄，自下而上拔出一柱通天之炎光。
黑夜，被彻底穿透。
那种纯粹的，突破了临界的力量，在这一瞬间……
完全，回来了。
……
……
哒，哒。
血滴，打在了糜烂的腐叶上，发出细微的声音。
而后，又从滴滴哒哒变成雨水从飞檐上倾注时的哗啦。
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的张燕，已经没办法站起身了。
而单手紧紧握着左臂的吕布，却还勉强的站着。
“凤仙！”
在战斗结束后的那一刻，张角便凑了过去。
她见过了无数尸体跟惨状，却被吕布此时的样子，难过得落泪不止。
吕布的肌肉，就像是破碎了的屋顶，上臂处完全裂开，就算她用手扼住了，血液还是不断的往外面涌出，极其骇人。
“看来能力还是在的，只是……身体无法承受。”没想到短暂回到巅峰后就变成这样了，吕布都自嘲起来。
这场战斗，对张燕无疑是碾压，自己甚至都没让对方触碰到一次。
将凤仙打伤的，是凤仙自己。
“你忍着，我现在就来治愈你！”
“停手笨蛋！”
吕布再一次对准备治疗自己的张角大吼，紧接着直接用一条刚才被震碎的袍摆，将那一圈都快脱骨的肉，用力的缠住，狠狠的系上。
“不行，我忍不了。”张角泪目的摇头道，“我只需一月的寿命，便可治好你。”
“一天的寿命，我都不要。”
吕布冷厉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这个人不像凤仙。
曾经的她，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性命，不存在任何道义可言的武将。
而现在，连这种程度的重伤都能够强忍下去。
难道，是为了我吗？
“准备针线，替我缝伤口。”
对张角撂下这样一句话后，右手自然垂下，左手持着剑的吕布，便徐徐的走到了那个更加凄惨的女人身后。
将橙武大剑插..进地里后，吕布踩着张燕的后背，攥着她的头发，直接把她的头扯了起来，力度之大，头皮都紧绷得要渗出血来。
“饶……饶恕我……”
张燕已然神志不清了，极其小声的向吕布哀求起来。
然而，话还未说完，吕布便直接将此人的脖子，顺着剑刃的方向撇过去。
一瞬间，便完成一次精准的切割。
张燕的人头，就这样落地了。
“终于，解决这厮了。”
这个动作后，凤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要动，小心大出血。”
而张角，则将随身携带的针线准备好，并用四处可见的‘战火’将针消毒后，立马给吕布缝伤口。
“天师。”
侧过头，看着人类之感情完全回来，此刻还为自己这一人哭泣的张角，吕布既打趣也郑重的开口道：“我们替刘虞把张燕都给斩首了，让他娶了我俩，不过分吧？”
吕布在斩杀成功后，居然说出了如此轻浮之言。
而且，是当着怀了相国孩子的张角说。
对此，张角只是嘴唇微微抿起，注视着那双绯色的眼眸，然后柔和的点了点头。
第344章 他肯定会爱死我的
张角虽然不是正经大夫，是使用神器的仙人，对于医药涉猎不深，但毕竟除了写符纸以外的治疗都是会耗费寿命的，所以她也掌握了一些医术的皮毛，并且对外伤的护理尤其擅长。
用针线将吕布几乎裂开的手臂缝合好后，张角又用草药为其进行了消毒，以及尽可能干净的包扎。
“不用担心，你的伤口都是自己造成的，并未受到任何的刀伤，所以基本上不存在感染的风险。”
在附近找到一个无人住的空茅屋后，张角带着吕布，准备短暂的休憩，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再去与送她们而的车夫、御医，以及产婆等人碰面。
“我都说了，张燕这种废物，我随随便便就能弄死她。”坐在床上休息的吕布，抬了抬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相当不屑的表示道，“还需要你来帮忙吗？简直可笑。”
“不愧是凤仙，果然英勇。”
打量着这个赤..裸着上半身，身上只有裹胸的白布，以及包扎手臂绷带的吕布，张角有些同情的调侃道：“不过，英勇的把自己也伤了，听起来不是很聪明。”
吕布强行恢复巅峰力量后将张燕秒杀了，说明她就算克制一些，只动用六七成的实力，也可以把张燕迅速击杀。
这样火力溢出的打法，属实是有些不理智了。
“诶，我也是担心如果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杀掉对方，到时候手伤又发作了，只会越拖越劣势。”
想到这里，吕布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无奈。
因为先前被刘备射杀的那一创伤，她的耐久度至少被折损了八成，但凡有什么战斗拖到三十合之后，她就没把握继续打下去了。
也就是说，自己跟鞠义打，在三十合之内是五五开，甚至说占优的，毕竟吕布可以稍微向曾经的自己贷款一些力量，短暂突破已有的极限。但是在三十合之后，鞠义的体力仍然在，而吕布就支撑不下去了，然后差距就会渐渐悬殊。
“凤仙。”在吕布心情低落时，张角毫不介意的打趣道，“这样看来，我们是差不多的人啊。”
一个是神力使用过度把自己给玩废了，一个是被人打废了，二者都是在一定时期可以左右战争局势，但优势突然丧失，不知不觉中快要退出历史舞台的边缘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但就算是这样的两个人，也赢下了一场战争。”
人在低落的时候，遇到一个比自己更惨的人后，哪还好意思继续EMO下去，吕布索性坚毅的对张角鼓舞道：“这样一场叛乱，如果在没有军队的前提下，任凭是谁都无法做得比我们更好，对吧？”
张角以黄巾军天公将军的身份，将张燕从数万人的军营中骗了出来，然后给吕布创造了一个绝佳的单挑机会。
没有任何人有把握完成的事情，她们这两个‘废人’做到了。
这又未尝不是一种成为英雄的过程呢。
“嗯。”倍感暖心的露出微笑，张角点头附和道，“我们把黑山军的叛乱解决了，虞君应该感激我们。”
“并且娶了我俩。”
“这个暂且不提。”
“为什么这个暂且不提啊？喂，你答应过我…啊痛！”
是抗议的吕布，不自觉的抬起了左手，然后就连带着右肩的伤一起阵痛起来，当场泪奔。
“噗……咳咳。”张角被吕布的滑稽行为逗笑了，而眼见这个较真的家伙又要跟自己闹了，张角顺手将一张暖和的毯子盖到了她的肩上，温柔如母亲般的安抚道，“要好好休息，你今天受伤了都。”
“……”
急眼的吕布，也的确被她给转移了注意力，心口感受到一阵暖意。
这女人的笑容跟动作，是真的能够让人感觉到爱意的。
说母亲太过了，毕竟她是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
‘大姐’这个词，要更加恰当一些。
这样一说，天师好像的确是有弟弟妹妹的，张梁跟张宝。
不过在那一场起义中，天师除了她自己，什么都失去了。
“难怪刘虞喜欢你。”
在张角准备去到另外一间房休憩时，吕布突然开口道。
“诶？”
张角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向她，笑容依旧挂在那里，只用一个细微变化的眼神，便将疑惑二字给体现出来。
“我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
抬起头，望着张角那一看便知道十分温暖的胸襟，吕布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个人。所以，她也要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好：“唯有你，见证了世间的丑陋和满目的绝望后，依然能对人温柔。”
为了苍生黎明发动的起义轻易便被镇压，崇敬自己的信徒们毫无意义的死于诸侯的刀剑之下，就连相依为命的弟弟妹妹也全被杀了，经历了这种事情后，居然没有彻底黑化，凭借着仍然不可小觑的力量，将这腐朽罪恶的大汉帝国推翻，而是将最后的生命，献给了曾经镇压她的汉军。
将宝贵的第一次，送给了皇族宗正。
如果是自己，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那般理智，不去憎恶大汉，而是反思黄巾起义的弊端，努力为这天下寻求另外一条出路。
“温柔？”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让张角展露出苦涩的笑容，她不禁苍凉的开口道，“比起对他人温柔，我更希望被温柔以待。可是，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爱我，所以我才要先去爱人。”
对刘虞的告白，便是她想要被人爱的证明。
从辽东到蓟城，从蓟城到洛阳，再从洛阳回到蓟城，而现在又跟随的来到冀州。
这是总共四次的旅途。
正因为有了前两次的追随，才得到了刘虞后两次的挂念。
这是，等量交换。
“所以……你只会对‘爱’的人这样吗？”
望着张角的眼睛，吕布格外芥蒂的问道。
“除了虞君，左慈，还有面前的凤仙外，其他人眼中的张角，已然死了。”
错过头去，张角这一次，没有继续展露她那让人看了后，便想埋进她胸襟里的美丽微笑，而是眼神空泛，无神的呢喃道：“你们不在身边的时候，我的心是活着还是死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张角的人生，其实是可以有分岔口的。
在洛阳时，刘虞如果对着百姓射箭了，那么她便会走跟此时截然相反的第二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