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舍不得损失大量的士卒,所以郭嘉才被逼与公孙瓒在代郡对峙,以期用时间换生命。
眼下林峰来到幽州,居然仅凭一计便令公孙瓒钻出乌龟壳子,摆明车马要与林军野战。
郭嘉若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把握不住,岂真成了浪得虚名之辈?
张郃双手抱拳拱手施礼:“祭酒,主公在安阳城计诈公孙瓒出兵,眼下我军只需在桑干城附近设下十面埋伏,纵使那公孙瓒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脱阵前授首的下场。”
郭嘉是越看张郃越喜欢,在他眼中,十个颜良也比不上一个张郃好用。
当然,这纯粹是郭嘉的个人观感,文人眼中的将领,脑子聪明的自带儒将光环,有时候其实做不得数。
若是张郃与颜良各率麾下大军生死搏杀,大概率死掉的会是张郃,颜良笑到最后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若说到与郭嘉在一起商议战略布局运筹帷幄,那张郃是真能把颜良甩到好几条大街之外。
不提郭嘉如何与张郃暗中算计幽州军马,单说幽州刺史公孙瓒。
公孙瓒率军紧追郭嘉不舍,为此甚至放松了对并州军的提防。
追到治水岸边的桑干城后,看到郭嘉依城下寨,当下公孙瓒也吩咐大军就地驻扎。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刚刚略偏西方一点儿。
借着明亮的日光,公孙瓒率麾下诸将登上一座小土包,凭借高处的地利试图偷窥郭嘉安营扎寨之秘。
手搭凉棚向林军大营方向观察许久,公孙瓒不由地暗自赞叹一声。
“罢了啊!罢了,林军一方确有能人存在,在我率军紧紧追赶之下,尚能安扎下如此滴水不漏前后呼应的临时大营。若不是粮草不济军中士气不高,此仗我军恐怕还真没有多少胜算。”
在公孙瓒身后,号称幽州第一悍将的严纲冷哼一声。
“都督何需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清晨,某愿率本部人马前去踹营,多砍几颗敌军的人头回来,也好多蹭都督两顿酒喝。”
别看现在公孙瓒自封幽州刺史,一直跟随他的老部下还是愿意叫他一声都督。
在把刘虞赶
出幽州之前,公孙瓒乃是幽州的兵马大都督,掌管着幽州大部分兵马的调动之权。
而刘虞与公孙瓒两人之间,实则并无太大的仇怨,只是因为两人理念不合,才导致了最后刀兵相见的结局。
刘虞主张对草原游牧民族实行怀柔政策,尽量以教化哄劝为主。
而公孙瓒则更加相信铁与血的真理。在他的眼中,只有死掉的草原人才是最好的草原人。
正是因为双方理念上的冲突,使得原本被倚为汉室宗亲中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刘虞,黯然惨淡收场,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公孙瓒听到严纲在身后吹牛,确实心中有些不满。
与林军打了半年的交道,孰强孰弱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想当初严纲对林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在他眼中柔弱的南方人根本不敢在北方铁血硬汗面前站直了身体。
却不料在战场之上,严纲被廖化打得抱头鼠窜,好玄没能保住这条命。
后来依然不服气的严纲在战场上又遇到了黑水营,好在颜良看不上严纲,黑水营仅仅副统领褚燕出战。
结果照样打得严纲吐血而逃,从此再不敢在林军面前言勇。
眼下林军自身出了问题,士气不振全军萎靡,谁也不知道严纲又从哪里借来了无边的勇气,居然敢大言明日率军踹营。
要知道,现在正对着公孙瓒大军的林军正面部队,可是号称最得郭嘉倚重的赤焰营,赤焰营统领张郃,无论是武艺还是战功,皆为远超廖化、褚燕的顶级猛将,若严纲正面遇到张郃,还真不一定还能活着回来。
“尔等万万不可小觑林军。纵然此时他们缺少粮草,但营中猛将如云,还是有与我军一战的资本。现下林军不断后退,只是为了保存实力,不愿与我军战至两败俱伤罢了。”
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抱拳出列:“都督,我观林军扎营虽然严密无瑕,但各营之间却存在间隙,似乎是因为无意恋战而导致各大营之间产生了嫌隙。不若明日一早,我军集中全力攻打一营试探一番。若林军各营相互增援,则说明战意尚存,如此我军能收回代郡全境便已是侥幸。若林军各大营相互推诿,争先后撤不肯伸出援手,那么我军借机猛攻,不仅可收回代郡,或许还可将战果更加扩大。”
公孙越在公孙家族中向来以无脑著称,但幽州军内所有人都知道,公孙越平时不说话,因为他没脑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公孙越一旦开口说话,那么大家伙最好还是跟着照做,因为公孙越虽然自己没脑子,但却是公孙瓒最可心的传声筒。
第370章 神之一手
眼下公孙越一开口,幽州众将纷纷伸出大拇指赞叹。
“越将军果然聪明绝顶,不愧是公孙家的千里驹。”
公孙瓒顿时龙颜大悦,乐得晃着脑袋轻捋着颌下的三缕长髯。
“如此就依越弟之言,众将官可各自回营,依计而行,明日一早,听中军号令,界时一起攻打林军右翼的化字营。”
为何公孙瓒有事情总要借助公孙越的嘴说出来呢?
当然是因为一旦事有不谐,他有借口推脱责任,从而保持住他自身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第二日清晨,天光刚刚放亮。
幽州军大营之内已然是人声鼎沸,马嘶人吼起来。
各路大军纷纷埋锅造饭,专等中军大帐一声号令,便全军进发,向林军发起总攻击。
严纲与部将王门一人端着一大碗肉汤,蹲在大帐的门口,吸溜得斯哈斯哈,吃得不亦乐乎。
“王门,你说今天咱们能击溃林军不能?”
“将军此话从何说起,大都督昨日说得明白,总攻发起之初,咱们只是佯攻,若林军抵抗激烈,那咱们就退回来,跟他们慢慢磨呗,反正咱们有得吃,他们整天饿着肚子。如果林军确实因缺粮而导致崩溃,那咱也不能放过这么好机会,最起码要把他们赶出代郡,保住咱们的基本盘,以后再徐徐谋取幽州。”
严纲把嘴一撇:“想得美,就怕那边跟咱想得不是一回事。你可别忘了,林军入幽以来,可是兵分了两路。桑干城下只是其中一路,另外一路据说一路向东去取辽东。正面战场咱们被打得节节败退,早已失去了幽州大部分地区的眼线。若现在另外一路林军悄悄赶了过来,我怕咱们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王门嘿嘿地笑了起来:“将军,你这杠头的毛病又犯了,跟谁也要杠上一杠。先不说那辽东久在公孙度父子掌控之下,林军有没有那么容易拿下。就说林军真有援军到来,按照他们的实力,需要陪咱们在这里演戏吗?直接大军放马杀来,我就不信大都督有胆量继续跟林军在城外交手作战。”
严纲猛地一扬大碗,将碗里最后一口肉汤灌到嘴里,边咀嚼着嘴里的肉条,边含糊地说道:“就你小子怪话多,谁说某是杠头来着?某不过是想事情愿意多想几步罢了。”
王门闻听此言,笑得从鼻子眼儿里往外喷着肉汤,差点儿没直接呛死在帐外。
两人正笑得不能自制,公孙瓒大帐之外的聚将鼓,咚咚咚咚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