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类声音再次响起。
如跳梁小丑。
如夏蝉聒噪。
诸多人皱了眉头,纵然连李广新身为府君,也忍不住皱眉。
这帮人的确有些不识趣。
许清宵都沉默不语了,独自一人喝闷酒,你们还要讥讽?
慕南平慕南柠兄妹二人都看不下去。
尤其是慕南柠,她想要开口,可关键时刻却被自己兄长拉住。
此时。
张恒将目光看向许清宵。
而亭上。
许清宵依旧是一杯酒,一杯酒的喝。
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酒壶换了三次。
这些酒不算太烈,但也不是果酒一类,正常人架不住这样喝。
“许兄,张某之诗,登不上大雅之台,素问许兄才华横溢,一场小小的宴会,便作下千古名词。”
“此等盛宴,许兄何不再来一首?也为新楼添光呢?”
张恒的的确确有些膨胀了。
他虽然知晓自己所作所为有些惹人讨厌,但那又如何?
他就是看不爽许清宵。
自己千里迢迢跑来,许清宵不见他,折了他面子,他不爽。
后来万安国来了,许清宵还是不见他们,他更加不爽了。
尤其是自己同学被揍了,那他就更不爽了。
种种不爽加在一起,他今日就是要让许清宵难堪,就是要让许清宵不爽,就是要恶心许清宵。
怎么?
不爽?
有本事打我啊。
这就是张恒的内心想法。
反正他又不混南豫文人圈,今日一过,整个天明府文人不得崇敬自己?
许万古又如何?
绝世文章又如何?
千古名词又如何?
照样给我吃瘪。
想到这里,张恒脸上的笑意,更浓更浓了。
而此时。
许清宵依旧是一语不发。
他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的灌入。
苦涩!
苦涩!
苦涩!
依旧是苦涩。
在旁人看来,许清宵有些可怜。
先是被大儒教训,如今又被这种人羞辱恶心。
让人莫名唏嘘。
然而,就在这一些。
许清宵将酒壶放下。
他没有继续饮酒了。
许清宵面容有些红,眼中有些醉意,但还不是大醉。
呼。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酒气冲天。
下一刻,许清宵站起身来,看向张恒。
眼神之中充满着平淡。
不是平静,而是平淡。
这种平淡,就好像帝王俯视臣子一般,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任何怒意,就是一种平淡。
感受到许清宵的目光,张恒不知为何有些畏惧。
但众人目光汇聚,张恒暗自吸了口气,紧接着满是笑容道。
“不知许兄觉得张某的提议如何?”
张恒依旧满脸笑容问道。
“我来此楼,并未作词。”
许清宵开口,如实回答。
这话一说,张恒更加喜悦,刚想继续开口说话时,却被许清宵直接打断。
“我许某人本想着,如此盛宴,又有两府之文人相聚,既有夫子,又有大儒。”
“按理说应该人才辈出,满宴才华,却不曾想到,张兄一首如此破词滥调,竟然引得满堂喝彩。”
“当真好奇,仔细看去,原来竟是天明书院学生之彩,也就明了。”
“张兄虽作词不行,但为人诚实,的确是献丑,所以许某也就不多评价什么了。”
许清宵开口。
他声音极大,但并非是怒吼,给人一种莫名的痛快。
是的,痛快。
非常之痛快。
尤其是慕南柠,更是攥紧了小拳,美目落在许清宵身上,心中畅快无比。
果然。
此话一说,张恒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说献丑,只是客套,只是谦虚,可没想到许清宵竟然如此羞辱他。
这简直是朝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
不,比扇了他几巴掌还要痛苦。
可张恒忍下来了,不过笑就有点笑不出来。
“张某诗词,的确不堪入目,比不上许兄才华横溢,不如许兄即兴,来一首诗词,也让张某看看,许兄之才华!”
张恒开口,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你说我的诗词烂?
那好,你来作一首看看。
此话一说,台下的陈星河不由拿出诗词,做好准备开口,为自己师弟解围了。
然而还不等陈星河准备开口。
许清宵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兄莫要生气,我许某人一向快言快语,此番来新楼,的确没有准备什么。”
“不过,即兴倒是可以,只是诗词未免单调,许某人就来一首词序,增加一二难度,就怕张兄欣赏不来。”
“再者,有张兄如此粗鄙不堪的诗词在前,我许某自认即便是作的再差,也比张兄要好上一二。”
“来人!”
许清宵说到这里,他看向所有宾客,而后又看向万安国,严儒二人,只是一眼,却让人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思。
事情。
要彻底闹大了!
而张恒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难看,手掌藏于衣袖之中,死死攥着拳头。
“为我斟酒!”
下一刻,许清宵拿起杯子,目光看向严儒,一句斟酒,荡气回肠,响彻整个大殿。
“许兄,我来。”
刹那间,慕南平不知为何,他被许清宵这番言辞说的畅快淋漓,他直接起身,端起酒壶,为许清宵斟酒。
永平世子为其斟酒。
这场面当真是毕生难忘。
在场所有人都莫名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许清宵敢说出这样的话,将张恒的诗词,贬的如此不堪,由此可见,许清宵必有自信。
他们期待。
他们好奇。
许清宵到底能作出怎样的诗词。
咕!
一口酒入喉。
依是苦涩。
但这一次,酒味回甘。
许清宵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