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官还好一些,年龄都大了,当真有一天逝去,那地位自然而然会有所下降,不像儒官一般,即便是大儒们都不行了,可还有新的大儒,毕竟天下文人太多了。
可许清宵最忌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后面的文臣,这帮文臣才是狼啊。
躲在后面不说话,静静看两派斗争,等差不多了,局势稳定下来了,这头狼便会露出真正的面目。
所以许清宵可以认为,女帝之所以不急着确定北伐之争,就是为了拖住这帮文臣的腿。
果然,这帮玩政治的,心都复杂,若不是两世为人,许清宵真顶不住。
过了一会,许清宵整理好仪容后,便离开了客栈。
他去找陈心大儒住址了。
陈心大儒家住的比较偏远,并非是在文宫,若是在文宫许清宵也不会去拜访了。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是去文宫那就是找虐。
大魏皇城核心圈分几个区域。
东西是朱雀大道和玄武大道,往下便是七十二坊以及三大街区。
朱雀玄武大道,是国公王侯,朝中重臣以及皇亲国戚居住的地方,是核心人物待的区域。
七十二坊,则是大魏仅次于这帮核心人物所居住的地方,一寸土地一寸金,住在七十二坊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至于三大街区,则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了,当然这个普通只能说在皇城内算普通,出了皇城也是人上人。
临安街,广阳街,正午街。
陈心大儒住在临安街,许清宵稍稍打听一番,便被来到了陈心大儒家中。
府宅不大,对比国公的府宅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但也不差,至少有亭有院,倒也可以了。
让守门的通报一声后,许清宵便进了府宅内。
陈心大儒正在庭院中下棋,与一名中年男子对弈。
许清宵不认识此人,但却知道这人的身份。
郡王。
在大魏能穿着四爪蟒袍的也只有郡王了。
“学生许清宵,拜见陈心先生,拜见郡王。”
许清宵作礼,朝着两人一拜。
“哈哈,无需多礼,守仁,你坐一旁,我先与怀平郡王下完这盘棋,再与你聊聊。”
陈心大儒笑了笑,显得十分和善。
而怀平郡王却一语不发,但看了自己一眼,只是这一眼很平静,甚至略带着一丝丝……不太喜欢的样子。
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但许清宵心如止水,他坐在一旁,耐心等待。
不过怀平郡王似乎对自己敌意挺深,他执棋沉思,往往一步棋等了许久才落子。
虽说下棋得沉思,但这般沉思实在是有些刻意,再者有客来,还特意这样,就有些刻意针对了。
许清宵有些好奇,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怀平郡王啊?
大魏郡王不少,十三位郡王,还有三位活着的亲王,怀平郡王的父亲,就是怀宁亲王,身份背景大的很,权势也极大,可不是什么闲散郡王。
怀宁亲王更是手握大魏麒麟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算得上是权臣中的权臣,地位超然。
所以得罪了怀平郡王,完全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可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啊?难不成嫉妒自己长得帅?
就在许清宵思索时,突兀之间,声音响起了。
“郡王今日棋艺果然了得,陈某输了。”
陈心大儒的声音响起,略带着笑意。
“先生实在是言重,先生棋艺高超,无非是来了人,无心棋局罢了,否则的话,本王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先生的。”
怀平郡王语气平静道,他对陈心大儒显得十分恭敬。
“非也,非也,赢了便是赢了。”
陈心大儒轻笑一声,随后起身,捻了捻胡须,看向许清宵道。
“守仁,你会下棋吗?”
陈心笑道。
“学生对棋,一窍不通。”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不会下棋,准确点来说,不会下围棋,五子棋倒是可以,但对这种人来说,就算是下五子棋也赢不过对方。
“没事,试一试看,老夫教教你。”
陈心笑道。
许清宵也没有拒绝了,而是起身来到一旁。
怀平郡王坐在原位不动,但散发出来的冷意,十分明显。
陈心大儒看得出来怀平郡王的敌意,但他没有多说,而是悉心教许清宵围棋玩法。
大致懂了以后,许清宵便开始下棋,他执黑棋,实际上许清宵也懂一点围棋的玩法,当然只是一点点。
陈心大儒也没有真的较真,而是给许清宵下指导棋。
否则真要较真,那就是欺负人了。
许清宵落子很快,几乎不带任何思考,给人一种想到哪里就下哪里。
倒不是许清宵乱来,而是许清宵明白一个道理,下棋可以输,但气势上不能输。
陈心大儒没有说什么,两人落子速度极快。
不多时棋盘形成围剿局面,是陈心大儒围剿许清宵。
最终棋局结束,许清宵输的也不多,四五十目罢了,许清宵自认为还不错,最起码面对的是一位大儒。
棋局结束,陈心大儒缓缓开口道。
“守仁啊,棋局如人生,你虽初次下棋,可看得出来,你杀伐果断,善攻伐,偏激进。”
“这是好事,前期如龙,但却暴露许多问题,在你第四十五手的时候,过于激进,我只需下一步,便可以让你无法凝势。”
“而在你第七十八手,九十五手时,都有这个问题,以及第一百零五手时,你虽赢我五目,可也中了老夫的圈套,导致满盘皆输。”
“你可明白?”
陈心大儒开口,他以棋局来隐晦说出一些话,其意思很简单,希望许清宵不要过于激进,要好好想想。
“先生教训的是。”
“不过,学生在第七十八手和九十五手时,看得出来问题,可学生不懂棋道,所以只能选择学生认为最稳妥之法。”
“至于第一百零五手,学生虽满盘皆输,但学生认为棋盘无法与人生而比,人生之大,如棋盘之万倍,一盘棋,或许只是一个过程,并非是整个人生。”
陈心大儒的劝意,许清宵听得出来。
但许清宵也借棋局说出自己的心声。
一盘棋,是输了,但输在自己年轻,输在自己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所以输棋无悔。
但人生并不仅仅只是一盘棋,而是这盘棋的万倍,那么这里输了,可以去其他地方下,不能因为一时的激进,而认为我一定会满盘皆输。
许清宵这番话让陈心大儒有些感慨。
他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还是开口道。
“守仁,你若是听老夫一句劝,其实可以考虑弃意,或者即便是不弃意,也可以入我朱圣一脉,你好心去学,将其意融朱圣之意,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啊。”
终究,陈心大儒还是说出这番话来,劝阻许清宵入朱圣一脉。
“先生之意,清宵明白,但清宵既已立言,就不会再入朱圣一脉了。”
许清宵摇了摇头,他给予这般回答,这次来见陈心大儒,是因为之前相约好了,陈心大儒并没有对自己有何恶意,所以才会前来。
只是此话一说,陈心大儒还没来得及开口,怀平郡王的声音响起了。
“哼,当真是好狂妄啊。”
怀平郡王的声音响起,让场面有些冷意。
许清宵沉默不语,而怀平郡王继续开口道。
“朱圣乃是我大魏之圣,其意与天高,你区区一个明意儒生,敢说立言,陈心大儒爱惜你之才华,可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清宵,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万古大才?”
怀平郡王开口,直接训斥许清宵,丝毫面子都不给,而且直呼其名。
“怀平郡王,许某并无此意,倒是郡王,从许某出现之时,便莫名带有敌意。”
“许某想问郡王,在下何处招惹到郡王?”
许清宵开口,面对怀平郡王的怒斥,他并没有畏惧与害怕,相反只是好奇对方为何对他如此有敌意。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对你带有敌意,若不是陈心大儒在此,就凭你方才所说,本王便要赏你几个耳光,让你知晓知晓什么叫做规矩。”
怀平郡王没有任何遮掩,他的确讨厌许清宵,而且是极度厌恶。
此话一说,许清宵不由微微皱眉,说归说,骂归骂,这句话就有些不给脸了,赏自己几个耳光?你要是真敢,我许清宵弄不死你就跟你姓。
“郡王莫要动怒。”
“守仁不过是有些年少罢了,不知规矩是正常,年少之时皆有些锐气。”
此时陈心大儒立刻起身打圆场,他看向许清宵道。
“守仁,怀平郡王的老师,乃是大魏文宫,阳善先师,乃天地大儒也。”
陈心大儒解释,刹那间许清宵明白了。
大魏文宫有几位真正的狠角色,是天地大儒,而且不是等闲的天地大儒,半只脚踏入圣境,随时有可能成为半圣的存在。
是真正的巨无霸,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大魏朝廷的格局就很难动弹,即便是女帝想要根除儒官权力,也很难施行,这几位不死,朱圣一脉昌盛无比。
现在许清宵明白为什么怀平郡王对自己有恨意了。
原来是朱圣一脉的亲信啊,那没事了,这般针对自己情有可原。
只是该不爽还是不爽。
“清宵明白了,原来是阳善先师之徒,怪不得怀平郡王对清宵有如此敌意,既如此,还请郡王动手吧,先把许某杀了,再把天下一切不支持朱圣一脉的文人也杀了吧。”
“最好再把除朱圣之外其他圣人的书籍统统焚烧掉,从今往后天下文人就可以安心学习朱圣之学了。”
许清宵开口,认真提出建议。
“狂妄!”
嘭!
怀平郡王怎可能听不出许清宵这般嘲讽,他怒吼一声,可怕的气势如山岳一般,直接压制着许清宵,怀平郡王不仅仅是一名儒生,而且还是一名武者。
至少是七品以上的武者。
如山洪般的气势压制而来,许清宵瞬间感到可怕的压制力,身负万斤之中,双腿忍不住打颤,这是肉身的自然反应,好在他是大日圣体,否则的话估计这气势之下,自己得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