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许清宵将五人的卷宗展开,他对这个案件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了。
李建全、张望、陈康、李军、周柏。
五人的卷宗展开,许清宵认真观看。
【李建全】
武元四十七年,三月三日,因办案过于激进,被敌人暗算,掌击天灵盖,晕厥数月,再醒来时,已经疯癫痴傻。
【张望】
武元四十九年,十月七日,与人斗酒百坛,醉死红香楼。
【陈康】
武元五十一年,正月初二,染上肺病,无药可治,死于家中。
【李军】
欠下数千两赌债,为偿还赌债,绑架当地富商员外,被当场抓获,刑部于武元五十二年七月初五枭首示众。
【周柏】
与人通奸,被当场抓获,情急之下,错杀他人,刑部于武元二年七月初五枭首示众。
——
五份卷宗出现在面前,死因也很直接了当。
一个是被伤了脑袋,变得疯疯癫癫,剩下四个斗酒醉死,染上肺病,绑架富商员外,和通奸杀人,被刑部枭首示众。
死法没有任何蹊跷,斗酒百坛,不死也差不多废了。
染上肺病也不是不可能。
至于后面两个就显得死得其所了,是被刑部处决的,光明正大。
但许清宵不傻啊。
“将这些人的卷宗取来。”
许清宵开口,他要看剩余十四人的卷宗。
后者不敢拖延,立刻去案牍库。
又是一刻钟后,对方取来,将卷宗摆放在许清宵面前。
许清宵一份份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这十四人真是一个都没事,活得好好的。
哦,不对,最后一人死了,抨击武帝北伐之过错,然后被斩首示众。
这个死很正常,武帝晚年死了很多人,也牵扯了很多人。
武帝在位五十三年整。
也就是说周柏是女帝登基前五个月被枭首示众的。
有问题。
有问题。
有很大的问题啊。
“两千万两白银。”
“府君张南天。”
“五位办案之人,不死既疯。”
“这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态度。”
“有人希望这案卷永远存封,不希望任何人继续调查。”
线索全部被掐断,而且事情也已经过了十年之久了,现在想要去复查很难,如果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就更不可能查清楚这个案件了。
“想要查出赃银。”
“就必须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否则永远别想查出赃银在何处。”
许清宵明白这个道理。
他坐在主事间内沉思。
但过了一会,许清宵眼中猛然露出一抹精光。
“不对!”
“不对!”
“这份卷宗,陛下看过,刑部上上下下都看过,甚至六部当中也有人看过。”
“我能想到这一点,这帮人不可能想不到。”
“尤其是刑部的人,甚至他们都已经能猜测几个嫌疑人了。”
“可他们为什么不继续查?”
“他们不敢继续查下去了,这件案子涉及的人,来头一定很大很大,大到六部不敢动弹。”
“甚至说晚年的武帝,也不敢继续查,或者是说为了稳固大局,他不能查!”
“六部不敢查!武帝不愿查!”
“为什么现在要将这件事情交给我?”
许清宵皱紧眉头,一个个念头在脑海当中闪过。
“刑部为了让我坐冷板凳,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我,是为了故意恶心我。”
“而因为我大闹刑部,以致于陛下让我将此事查清,从而将功抵过。”
许清宵开始捋思路。
这份卷宗已经不是烫手山芋了,涉及的东西很大很大,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
自己不应该接,也不能去接。
六部都不敢动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去动?
真不怕死吗?
有理走遍天下没错,可问题是,在你找到理之前,把你干掉不就是行了吗?
“等等!”
许清宵这一刻彻底想明白了。
“我来刑部,是陛下安排的。”
“理论上应该是去礼部,或者是工部,清水衙门,混资历也好,熬资历也好。”
“都不可能让我来到刑部,如果真想发挥我的才能,就应该让我去户部,发展大魏经济。”
“天下人都误解我的文章是立意文章,可陛下最为清楚。”
“她先是安排我去吏部,满朝大臣自然不会答应,所以陛下以退为进,将我安排入刑部,可陛下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刑部尚书肯定会给我穿小鞋。”
“所以陛下已经料到刑部尚书会将这份卷宗交至于我。”
“甚至她也料到,我一定会大闹刑部,所以这就是为何我仗刑刑部上下官员,唯独仗刑尚书之时,才宣我入宫。”
“大闹刑部,让我出一口气,平衡我的怒火。”
“关键时刻制止,保全了刑部尚书的脸面,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属于点到为止。”
“刑部尚书满腔怒火,必然会找我麻烦,而陛下让我调查此案,以平众愤。”
“看似在偏袒,实际上陛下要让我接手此案。”
“她想要揪出幕后黑手。”
许清宵彻彻底底想明白了。
从自己上朝的那一瞬间开始,甚至是说从陛下将自己宣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好啊!
当真是好啊。
古人之诚不欺我。
伴君当真如伴虎。
简简单单的一个职位安排,将六部算进去了,将所有人都算进去了,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女帝都已经想到了,而且所有人都是按照她的想法,一步一步去走。
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想到这一刻,许清宵沉默了。
彻彻底底沉默了。
过了良久,许清宵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件案子,要彻底水落石出了。
而且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准确点来说,自己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因为这件案子,是女帝要查,那么她就不可能让人阻碍。
任何阻碍,在这位皇帝面前,都不算什么大事。
“既是查案,陛下也是在考验我啊。”
同时许清宵还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
自己若真接手这件案子,肯定会遇上一些事情,威逼利诱,权钱美色,如果自己也如同这五人一般,被人收买,或者被人恐吓住,那自己的下场,估计好不到哪里去了。
提早了半步。
许清宵有些庆幸,自己提早半步洞悉了一切。
如果等自己傻乎乎查案的过程中想到了,可能就麻烦了。
女帝是在考验自己,一来是办事能力,二来是能否为她效力,若办事能力不行,但却对陛下忠心耿耿,可以混个好差事。
如果办事能力强,可不为她效力,那就有危险了。
如果办事能力一般般,还不为她效力,估计就是一辈子的清水衙门。
“朝堂啊。”
“当真是让人迷恋,又让人心惊肉跳。”
许清宵心中喃喃自语道,但目光当中却充满着坚毅。
虽然迟了半步猜到女帝的想法。
可情有可原,毕竟自己刚刚入朝廷,能提前半步想到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