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宵在桃花庵亲口说过,不会参加太平诗会。
这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但经过有人添油加醋,一时之间,被曲解成许清宵瞧不起十国大才,从而引发一些争论。
实际上如许清宵猜想的一般,十国大才不可能不知道是有人曲解他的意思。
但并不妨碍他们找许清宵麻烦,人们更加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不过狂生也好,羞辱也好,如今许清宵几乎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就如此,翌日。
八月十五。
太平诗会于今日开幕,不少学生才子,早已经去了离阳宫,等到时辰,便直接入内。
大魏京都也彻底热闹起来了,无数人涌入京都内,每一条街道都站满了人,每一家酒楼都被订完了,甚至一间房住四五人,夸张到如此。
京都的繁荣,显得无比喧闹,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彼此起伏的叫卖声更是层层而起。
守仁学堂内。
永平世子有些无奈地看向许清宵。
“许兄,这太平诗会,乃是天下三大诗会之一,你当真不去吗?”
“十国大才都去了,每一届的太平诗会,都无比重要,你现在可是代表我们大魏啊,若是你不去的话,只怕难以压住这十国大才。”
这些日子,永平世子都在家准备太平诗会,属于闭关状态。
如今诗会要开始了,永平世子也就出来活动活动,却得知许清宵竟然不参加太平诗会,这下子他坐不住了,直接来守仁学堂找许清宵。
“慕兄,太平诗会对天下读书人来说是盛会,但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场聚会罢了。”
“如今大魏水车工程需要快速落实,愚兄不得不用心对待,此事利于百姓,不可耽误。”
面对永平世子的劝说,许清宵以水车工程为由,算是委婉拒绝了。
“许兄,我知道水车工程很重要,但太平诗会对我等读书人来说也重要啊。”
“再者,这次十国大才有备而来,陛下刚刚登基,大魏王朝也需要做些事情,如若这次太平诗会被十国才子压住,那大魏可就抬不起头了。”
永平世子换个角度去劝说。
可许清宵却有些无奈了。
“慕兄,大魏才子极多,说实话愚兄虽然有些才华,可还真不敢说是大魏第一才子,你为何如此断定大魏会输呢?”
许清宵这般说道,他现在真的很忙啊,哪里有时间去参加这个盛会?
而且一参加就是七天,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许兄,大魏的确有许多才子,但这一次不同,我父王告诉我,这一届涉及很多事情,十国才子准备了许多,就是为了在太平诗会摘得头冠,据说这后面有突邪王朝和初元王朝的影子,故此他们是奔着抢夺我大魏才气来的。”
“如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大魏以后可就抬不起头了,许兄,您不能不去啊。”
慕南平说的有模有样,都扯到了大魏才气上面。
而许清宵依旧无奈。
“慕兄,我当真有事,大魏文宫不是还有一位华星云吗?让他去啊,再说了,如若真是这般,陛下肯定有准备。”
“我真要忙了,慕兄,就不相送了。”
许清宵态度很坚决,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弄到民意。
只要有民意,就可以遮掩自己体内的异术,程立东是一颗炸弹,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
许清宵有七成把握,程立东不敢直接翻脸,而是会再来找自己。
但还有三成,程立东破罐子破摔。
如果是前者,还有迂回的余地,可如若是后者,自己必须要尽快掩饰自己体内的异术。
否则的话,一旦异术之事被暴露出来,那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只怕陛下都保不住自己。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许清宵哪里有心思去参加什么太平诗会啊。
不如花费时间,好好研究水车推广之事。
如若能加快速度,或许就能早点获得百姓民意。
“许兄!唉!”
慕南平还想继续开口,但看许清宵这般模样,最终摇了摇头,只好作罢离开。
目送慕南平走后。
许清宵倒也显得清净。
只是没过多久,又有人来了,是户部的官员。
“许大人,顾尚书请您速去一趟户部,说是有要事。”
随着户部官员到来,许清宵有些好奇了。
但也没有多说,直接动身,前往户部。
“发生了何事?”
路上,许清宵询问这名官员。
“属下也不知晓,只知晓顾尚书得到一份书信,而后雷霆大怒,过了会便让属下请您去一趟。”
对方如此回答,可莫名让许清宵有些皱眉。
故此许清宵加快了些步伐。
来到了户部。
进入户部,许清宵直奔内堂。
而内堂当中,户部尚书顾言坐在太师椅上,左右两名侍郎也落座其中,三人神色都不太好看,房间内气氛也显得异常安静。
“属下许清宵,见过顾尚书,见过两位侍郎大人。”
许清宵入内,先是朝着顾尚书一拜,随后又与两位侍郎微微拱手,他也是侍郎,大家是同级,不需要行礼,只是简单客气一番。
看到许清宵出现,顾言没有说话,而是将桌上的三封书信递给许清宵。
“看看。”
顾言出声,许清宵接过书信,紧接着拆开阅读。
过了一会,许清宵的眼神微微一变。
再看第二封,第三封。
很快许清宵明白顾言为何如此愤怒了。
这三封信,乃是广陵晋商,北湖徽商,南林赣商的商信。
其中内容很简单,朝廷要大量制作水车,而制作水车最主要的三种材料,分别是藤木,百炼铁,还有水油。
水车制造好了,需涂抹水油,会结一层油膜,耐热抗火,京都大部分建筑都涂抹了水油,有润色效果,也可有效防火,是上好的东西。
用在水车上,也是极好。
而除了百炼铁之外,最重要的藤木和水油,基本上掌握在这些商户手中。
毕竟大魏王朝又不需要这种东西,铁矿需要储存,这是必须管控之物,但藤木和水油,存储没有任何意义,又做不成兵器。
工部倒是有一些,但不会很多。
五十郡地,需要五万架水车,工部加起来的藤木和水油,最多制造五十台,自然而然需要购买这些东西。
而这三大商会,同一时刻,发来信件,告知户部东西有是有,但不是很多,刚好卖光了大部分,如果现在急需的话,必须要提前采伐,只是这样做的话,会导致收成极少,大大损伤长期生长。
故此提出等明年生产,当然了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他们忍痛采伐,只是价格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这很明显,三大商会想要坐地起价,至于价格是多少,还没有谈,给双方一个缓冲机会。
如此一来,身为户部尚书,顾言自然雷霆大怒了。
“这帮商人,当真是贪图小利,我等这几日几乎没有闭过眼,核算成本,开出八千五百两一架水车的价格,留有他们四成左右的利润,却不曾想到,他们贪得无厌!”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番商黑,大魏的商人,也黑,只要是商人,就没有一个不黑的。”
“老夫当真想让兵部,直接将这三家商会掌柜抓起来,统统抄家!杀到他们老实。”
顾言的怒骂声响起,甚至恨不得跟许清宵一样,让兵部去抓人,敢反对的直接杀干净。
但他知道这样是不可能的。
许清宵杀番商,是因为番商已经惹了民怨,再加上许清宵故意而为,让他们疯狂敛财,使民怨达到鼎沸,再一刀落下。
可若是动这些商人,那可不是玩笑话,番商真被杀绝了,不会影响到大魏什么。
可这些商人,涉及的生意五花八门,小到吃喝住行,大到六部所需,真要杀了,谁还给朝廷干活?谁又给户部创造部分税收?底层百姓就更不如意了。
所以他这也只是气话,真让他杀,他还真不敢杀。
“守仁,你可有办法对付这些女干商?”
说到这里,顾言看向许清宵,他的确有些束手无策了。
对方摆明着坐地起价,而且找的理由也无懈可击,毕竟你一口气要这么庞大的材料,人家说没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总不可能派人去查吧?
就算派人去了,又能如何?你知道人家的仓库在哪里?你怎么清算?
到时候人家来一句,这些都是被订掉的货物,总不可能插队吧?尤其是这帮商人很聪明,说是被异国订走了。
这要真插队,到时候都要骂大魏欺负人。
要是在盛世,还真不怕有人骂,可现在的大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既不能招惹辱骂,又要把事情做好。
许清宵杀番商,如若不是百姓鼎力支持,换做任何情况,许清宵都要下天牢。
牵扯越大,就越有顾忌。
听到顾言所说。
许清宵没有回答,而是十分沉默地思索。
其实这一点,自己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毕竟商人逐利,一看到这么大的单子,第一反应可能想的不是发财了,而是想着如何要价。
这一点没有办法。
除非之前就把材料买来,但你大量购买,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想要饶过他们几乎不可能。
“先发信回去,告知他们愿意加价,只要价钱合理。”
过了一会,许清宵给予这个回答。
但此话一说,顾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加价?”
“五万架水车,八千五百两一架,这里面已经有接近四成利润,他们扣除成本之后,到手也有接近一成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