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朱怀压着手:“舅姥爷,要知道,这些兵力,能拿出手的,可只有蜀军啊。”
朱怀隐晦的提醒,意思是咱就算到时候别裤腰带干,除了你女婿蜀王能支持你,其他人可都未必了啊。
蓝玉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
不仅蓝玉在笑,常茂三兄弟也在大笑!朱怀挠挠头:“我说的有问题吗?”
蓝玉拍了拍朱怀的肩膀:“你多虑了,率土之滨,皆是咱的!”啊?
什么意思?
莫非蓝玉和这些藩王都勾搭在一起了?
不是吧?
“总而言之,你放心就是。”
“我们要防备的,就是朱棣真敢起异心罢了,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朱怀不解的问道:“何以为?”
蓝玉笑笑:“迟早你会知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蓝玉言语顿住了。
朱怀说的对!
现在不仅是要考虑朱怀登基之后的情况,万一最后朱怀没顺利登基,那也需要考量一下。
那时候,真正能拿出手,且绝对忠心于蓝玉的,只有蜀王那六万兵马,还有京师能调动的六万余。“唔!”
蓝玉想了想,对朱怀道:“成了,这些事,有你舅姥爷在,你就莫操心了,咱会自己操心的。”
“而且,咱们可不止就咱四个,颍国公傅友德、东莞伯何荣、五军都督府李景隆、冯胜、耿炳文等等,都是咱的人。”“你就安心的学本事,打仗这事儿,交给咱!”朱怀神色一颤,急急道:“李景隆就算了。”蓝玉不解:“为啥?”
朱怀道:“没有为啥,他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他打仗!”
蓝玉莞尔一笑,这小子,未免也太看不起李景隆了吧?不过既然你说了,那说啥就是啥,兴许李景隆还真是个垃圾也说不定呢。
毕竟大家都只是知道他说理论厉害,真正打仗的本事,谁也没见过。
指不定又是第二个赵括了。
蓝玉拍了拍手上最后一点瓜子,起身道:“成了,咱去吃年夜饭!”“外面的,放炮!”
朱怀点头。
刚走到中厅,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延绵不绝的炮仗声。
中厅内菜肴琳琅满目。
朱怀刚坐下,吴氏和蓝祖母就一个劲的给朱怀夹菜,不出片刻,朱怀碗里堆成了山。蓝玉又好气又好笑:“成了!让他自己来!又不是没长手。”
蓝氏没好气的白了蓝玉一眼:“吃饭都管不住你的嘴!少灌孩子点酒!”
被蓝氏呵斥一声,蓝玉也只好无语的闭上嘴巴。
蓝氏和吴氏开心的给朱怀边夹菜,边拉着家常。
大都关于朱怀那九年的经历。
讲道动容处,不仅吴氏和蓝氏眼泪婆娑,就连蓝玉都忍不住唏嘘长叹。
“好啦!大过年的,说啥过去的事,现在一切不都挺好么?”蓝玉抹了抹虎目中的泪花。
常茂点头:“对对对!咱一家子其乐融融,一切都挺好,不缅怀过去,朝前看,明年会更好!”朱怀笑着道:“对!”
说完,他站起身,手里捧着酒杯,对众人道:“晚辈敬诸位长辈一杯,祝诸位长辈长长久久,年年今日,新年好!”众人都乐呵呵的碰杯:“一家子,以后都这般团圆,新年好!”轰,轰,轰!
不知何时,外面漆黑的天上,已经开始燃起属于洪武二十五年的新年烟花!
第277章 、看盛世的烟花,赢尽天下输了她!
在明朝,汉人的火药技术已经极尽发达。
连带着烟花技术,也已经到了四夷想象不到的高度。
除夕这晚,天色漆黑,夜色微凉,月影斑驳。
蓝府大院内,冲天而上的烟花,一浪接着一浪。
天空红、黄、绿、紫烟花斗艳,美不胜收。
明人对色彩的工业技术掌握,已经和后世不相上下,这一项工业技术,已经领先世界千年。
据传佛朗机人的佛朗机炮,也是看了明人烟花之后,才有感而发造出来的。
蓝府中厅的饭桌上,已经全都是残羹剩菜,下人们来回穿梭,不出片刻,菜肴被撤下去,桌子上则都是瓜果点心茶水。
屋内无烟煤燃着,烘托的空气都有些燥热。
朱怀喝了几杯酒,脸红彤彤的,打开门,站在门前,望着天空上的姹紫嫣红,不由发出感慨:“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想到自己九载来的辛酸,朱怀不禁有些动容。
八岁那年,孤身穿越到大明,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独自从棺椁中爬出,漆黑的雨夜,山下的老农施舍一碗白米饭,就着上天的雨水,便撑过了一夜。
流浪到应天之后,报国无门,投官无路,成为社会最底层的流民,吃了上一顿,没有下一顿。
好不容易乞讨过了几年寒秋,有好心老道收留,老道郁闷而死之后,又差点被封建社会推出大明京都。
这九年对朱怀的感触太深,也让他彻底认清了什么是封建社会。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认识了一群最可爱的人,看到了大明的风华绝代。
他看到了有铁骨铮铮士大夫精神的刘三吾。
认识了为国家殚精竭虑的老爷子。
还有这么一群待自己如亲戚的大明武将。
以及那些依靠自己升官发财的底层官吏。
短短九年,给朱怀带来的变化太多,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到如今的高度,他依旧保持一颗谦虚的心。
没有因为九年的不公和灾难,就自暴自弃,他依旧乐观向上,依旧在努力进步。
努力的看书,努力的待人,努力的学本事。
如果说系统是让朱怀安身立命的保证,那朱怀这种倔强果敢的精神,才是他冲到如今高度的最大因素!
在得了系统之后,朱怀没有对系统形成依赖性,依旧每天刻苦去学习,去适应,去掌控这个封建社会。
努力的人是幸运的,克制的人是强大的,自制的人是无敌的!
朱怀望着天空中刹那烟火,盛世烟花,感受着寒风吹面,手上的拳头渐渐握紧!
这才是自己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开端,以后还有无数的风险在等着自己,他需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
让自己的眼光、智慧、格局,更加出类拔萃!
想面对封建社会这群智慧超高的一群人,想完全了解并改变如今的一些制度,他依旧还需要不断努力!
感受到身上被披了披风,朱怀回头,不知何时,蓝老祖母已经来到自己身旁,颤颤巍巍的给朱怀披上了披风。
蓝老祖母的身材矮小,需要垫着脚,才能给朱怀披上。
朱怀当下有些动容,微笑着对蓝老祖母道:“蓝婆婆,谢谢啦。”
蓝氏走到门前之后,蓝玉和常茂等都走了过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望着天空中的烟火。
蓝玉唏嘘道:“小子年纪不大,心事不少,什么叫日暮乡关何处是?咱这难倒不是你的家?”
常茂认同的点头,平常的大嗓门也收敛起来,低声哽咽道:“娃子,你就是咱两家的全部,谁他妈给你两炸刺,老子捅死谁!”
蓝婆婆一巴掌拍到常茂的头上:“天天尽知道打打杀杀!”
这是常茂的老娘,常茂也不敢怒也不敢反驳,只能委屈的憋着嘴。
话音一转,蓝婆婆却是笑道:“不过你说了句人话,谁和咱外孙炸刺,就弄死谁!老婆子给你们担着!”
常茂咧嘴,常家三兄弟咧嘴:“好嘞!娘!”
蓝婆婆笑了笑,对朱怀道:“孩子,没怎么看过烟花吗?为何那么痴迷?”
朱怀道:“以前只是蜷缩在角落内,满心就想着有个温暖的宅子,那时候哪有心思去欣赏烟火。”
“那些日子,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蓝玉有些哽咽,颤声道:“啥?”
朱怀目光坚定的望着天空,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活着。”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有些默默的垂下头,眼眶皆有些通红。
不知过了多久,蓝婆婆才走到朱怀身前,依偎在朱怀旁边,拍了拍朱怀的后背:“苦了你了。”
“咱们以后,每个新年,都能这般团聚,至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你,因为你是咱常家和蓝家的孩子!”
“因为咱两个家族,在大明,谁都不怕!”
“咱们能拱卫你的全部!”
“你的未来,就交给咱们,谁也不能伤害你分毫!”
老人家很容易动感情,看着朱怀那落寞的神色,蓝婆婆心如针扎一般。
朱怀温暖的笑道:“那就多谢婆婆啦。”
轰,轰,轰!
天空中,七彩斑斓的烟花依旧不断升空。
蓝玉大嚎道:“再他妈就炸几个,府上有多少烟花炸多少!”
“今天咱一家人,看个痛快!”
知道朱怀以前没心思欣赏烟花,蓝玉仿若是为了弥补一般,极其卖力的对下人吼叫。常茂也跟着大吼:“咱自己来!”说着,他便捋袖子走到院落。
蓝婆婆提着常升和常森:“死人啊!孩子要看烟花,你两傻乐个啥?滚出去放烟花去!”老二老三笑容更甚,“诶诶!好!”朱怀也来了兴趣:“我也去!”
院落内,几个撅屁股的男人,洋溢着笑容,点燃了属于洪武二十五年最盛大华丽的烟火!
徐府。
徐妙锦坐在闺房之内,双手托腮,面上点点愁绪,凝眉望着天空中斑斓的烟火。“你说,你在应天府流浪了九年。”“你说,那九年你不知道什么叫尊严。”
“你好不容易熬到了商人阶层,说要为了经商报恩。”“你成功了,成功的经营了无烟煤和盐巴。”
“你这九年来,一直将尊严放下去,放的很低,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在乎你最宝贵的东西。”徐妙锦低声说着,细数朱怀的点点滴滴。
“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是枯燥的,是乏味的,是骄傲的。”
“遇见你之后我的世界仿佛如这璀璨的烟花,整个世界被照亮了。”
“然而现在,这点点烟火,也被雪花拍散,让我的世界再次晦暗了下去。”“你可知道,你的那句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是什么滋味吗?”嗨!
哎!
徐妙锦长长叹口气。“哎!”
徐府的另一处别苑内。
徐膺绪和徐增寿也在叹息:“五妹年夜饭都没吃几口。”
“那朱怀魅力就这么大么?要么哥,咱们别管了吧,让五妹和他折腾吧。”徐膺绪气不打一处来:“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