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您老别气。”
蓝玉几人尴尬的笑笑,不过当下也有些释然,忙不迭抬腿离去。
朱元璋背着手来到刑部正厅,杨靖心绪不宁的在此等着,见朱元璋到来,他赶紧道:“皇,皇上”
朱元璋挥手:“去吧,将牢头尸体拉去喂狗去吧,你刑部要管不好,下次咱的刀就不是砍牢头了。”淡漠的目光盯在杨尚书身上,令他极度惶恐和不安。“咱问你,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吗?”杨靖一脸为难:“还,还没。”
朱元璋冷笑:“这么久了,这个案子很复杂吗?你杨尚书要是这些事办不了,自己引咎辞职吧!”“是,是,微臣尽快,今天,今天文大人不适合过堂,所以”朱元璋已经走了。
杨尚书望着朱元璋离去的背影,冷气不断倒吸。
这案子,越来越复杂了!
皇上亲自出马了,本来杨尚书以为皇帝是给文侍郎做主,可这去了一趟牢狱,就将牢头给砍了。
这说明什么?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人不懂得揣摩人心的!
o求鲜花ooo
这说明朱元璋在撑腰!
在给他刑部尚书递话,告诉他杨靖,朱怀没人能动!动了,牢头就是下场!
想到这里,杨靖忍不住打个冷颤!
朱怀他听过,以前的寿州之困,还有无烟煤等等,他听老爷子提过。
不过也仅限于提过。
可现在,他赫然发现,似乎这朱怀,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很多很多!
朱元璋没有去千步廊,没有继续去过寿礼。
他背着手,一步步,步履沉重的来到了谨身殿。
朱怀这事他得将屁股擦干净了!
若是不然,渔轮一旦开启,矛头指向朱怀,事情要是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朱元璋都会受到掣肘!
天不怕地不怕的臭小子,真能折腾!
谨身殿内,锦衣卫蒋蹴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朱怀为什么暴起杀人等所有前后经过都调查出来了。
一封蓝皮奏疏陈放在案牍之前。
朱元璋背着手走过去,掂量着奏疏,缓缓打开。
“兹查文伯祺罪证如下,洪武十三年,胡唯慵坐罪,其儿媳被文伯祺当其子面凌辱。”
“洪武十四年,有江宁县农妇出门洗衣,文伯祺命家将擒其夫,于乡野之间奸农妇,此后,其夫欲告官,被敲断双腿,至今残疾”“洪武十六年,有豆蔻少女于应天大街被掳”“洪武十七年十八年十九年”一桩桩罪行,罄竹难书!
冷冰冰的文字,在奏疏上随着朱元璋的目光而跳动。
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大明子民和百姓的怒火!
朱元璋快速朝下看去,苍老的脸颊,一直在打着寒颤。“魔鬼!”
朱元璋咬着牙,牙齿已经快咬出血,青筋暴凸。“畜生!”
从洪武十三年,到二十五年,十二年时间内,其奸妇数高达二百六十三名!
二百六十三个家庭,一千多口人!被这畜生搞的家庭破碎!所有大明男儿郎的自尊,被那畜生肆意践踏!
猪狗不如的东西!
朱元璋捏着奏疏的手,在激烈的颤抖,双目,已经燃烧起熊熊怒火!盛世之下的黑暗,黑暗中的黎明黎明在哪?哪有!
当他们无助的时候,谁给他们黎明?!“那是咱的子民!咱是他们的君父!”“英雄!英雄好汉!”
“难怪咱孙子说,他在给大明寻找光明!咱日你八辈子祖宗!”“此狗獠这么死,便宜了!轻了!”“哈哈哈!”
“盛世之下的肮脏!”“你要做给当政者看!”“哈哈哈!大孙!”
“咱懂了!!!咱错了!”川
第326章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一句句话,一句句出自他亲孙子嘴巴中的话,在朱元璋脑海高亢的回响!“我相信,匹夫一怒,横尸遍野!我更相信,我的同袍百姓们一怒,会颠覆任何庞大势力!”“我不是圣人,我只是在给大明律法的黑暗中,找出一丝丝光明。”“我要让皇帝,让执政者去看到,盛世之下的肮脏!”“我只想替他们快意的去做一件他们不敢做的事!”
朱元璋面颊羞红,又羞愧,又愤怒!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教训朱怀!
有什么资格!
两百多个家庭,一千多口人啊!因为那个畜生,彻底被毁了!
十二年的时间,朱元璋一直引以为傲,觉得他将大明治理的很好,觉得他开启了洪武盛世。
放屁!
都他妈是个笑话!
他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应天“七零零”城池内,还有这么多肮脏的事,其他地方呢?
谁在包庇文伯祺?!
十二年时间里,他是怎么安稳活到现在的?!
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恶,为什么没人告发?
这笔账,咱要和你们慢慢算!一个也别想跑了!
狗娘养的杂碎们,以为咱老了,抽不动刀了!
十二年过去了,你们以为应天城就他妈太平了,以为咱天天只能嘻嘻哈哈颐养天年了!?
这是朕的江山!
这是朕亲手打下来的江山!
这是朕从暴元手中夺来的江山!
朕答应过子民,朕要让大明的子民过上好日子,让老百姓无忧无虑的活在朕的江山之下!
朱元璋颔下胡须在激烈的颤抖!
蒋璈站在朱元璋旁边,小心翼翼的道:“皇,皇爷,不止这些。”朱元璋猛地瞪大眼睛,盯着蒋璈,“还有?!”
蒋璈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难看:“文文豫章 和他儿媳,嗯,也就是文伯祺的妻子有染。”朱元璋震惊了,脸颊上布满浓浓的震惊,和愤怒!
“狗娘养的!”
“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你妈的!咱大明的脸,要被这一家子狗东西给丢完了!”朱元璋愤怒的咆哮!
“将都察院左都御史暴昭叫来!”“五军都督府李景隆一并叫过来!”
“你锦衣卫南北镇抚司的诏狱全部挪出空档出来!”“去办差!”
一阵阵冰冷的命令,自老爷子口中悍然响起,一场索大的官场地震,将在洪武二十五年年初开展!
刑部牢狱内。
杨靖还在焦急的等着刑部郎中调查的结果。
在朱元璋和淮西勋贵离去没多久,国子监两名大儒纷纷走来。刘三吾抱拳:“杨大人。”杨靖瞪着眼。
这两人,都是大名鼎鼎大名的大儒,此时来刑部又为了什么?方孝孺性子急:“杨大人,开个便利,吾等要去见朱怀!”嘶!
本官这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
那朱怀,究竟还有多少能量没施展出来,他前脚入狱不过半个时辰,前后三拨人,三拨人来探监了!
不要小看刘三吾和方孝孺,这两名大儒,足够有能量颠倒黑白!
大明的文人,不是好招惹的!
杨靖不敢阻拦,也不愿意开罪两名大儒。“好!”
“来人,带两位先生去牢狱!”刘三吾抱拳:“多谢杨大人。”刑部牢狱内。
朱怀笔挺的坐在床上。
在杀人之前,他不是没衡量过,他知道,只有将这件事闹大了,才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他的底牌,他的后盾,是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
只要他们站出来,三法司这案子,根本没办法审下去,自己一定平安无事!可如果百姓不站出来
朱怀考虑过,考虑过那些受到伤害的百姓,会选择隐忍,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屁民在权贵面前,只是玩物!
有权柄的人,可以操控一切!
屁民只能在他们余威之下苟延残喘。
可是,我泱泱华夏,五千年浩瀚历史烟云中,一代代英雄们,总会有人站出来,给黑暗的道路,劈出一道光明!
我朱怀不过微末,但我更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
我要让洪武大帝看到,看到他的治下,究竟多么肮脏!“小子糊涂!”
不远处,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人未至话先落。
而后就看到方孝孺踏着碎步走过来,恨铁不成钢的道:“糊涂!何其糊涂!”方孝孺是个刚正的人,是个纯粹的文人,和刘三吾一样,所以他们是朋友。
方孝孺的忠,是对大明正统的忠,是大无畏的忠
他有着士大夫所有的美德,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他现在还不知道朱怀的那层身份,他和刘三吾不一样。
他只是单纯的欣赏朱怀这个人!不求任何回报。
梅园那日,朱怀对论语和礼记的解释,彻底征服了这位大儒。“这种暴虐的事,吾怎也不相信是出自你手!”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汝已经做到如此,吾以为你遇到任何事都会处之泰然,可你冲动!糊涂!”方孝孺恨铁不成钢!
这么好的苗子,怎么能被毁了,怎么可以被毁了!
这是大明的损失!
朱怀看着方孝孺,缓缓的道:“我有四问,终不得解,常困于心,请方夫子回答。”“为何读书?”
方孝孺愣了愣,面色肃穆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立什么心?”朱怀继续问道。
“兼济天下的仁心、爱心、恻隐心!”“妻女被奸,可否动心?”方孝孺愣住。
朱怀继续道:“何为立命?”
“民吾同袍,修道之谓教。”
“民你同袍,袍泽被辱,可否为其立命?”方孝孺沉默。
朱怀再次问道:“何为继绝学?”
“孔孟先圣弘扬之道学也。”方孝孺声音小了下去。“先圣之礼、孝、恭、悌崩塌,可否教化?”“这”
朱怀目龇欲裂,“为万世开太平!天下浑浊,怎么开?我有一刀,可开光明,可否开之?!”
“你可知道,文伯祺做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