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让下人去给宁王端早餐过来。
“啧,你真节俭!一顿早餐吃的这么简单?你可是同时拥有无烟煤和食盐两种巨大收入的大财主啊!”“我以为你早餐都是燕窝漱口起步呐!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寒酸?”
朱怀笑笑,淡淡的道:“百姓不容易,粮食都他们弯腰种出来的,虽然有钱了,但还是要对粮食抱有敬畏心”
宁王呆怔了一下,随后笑道:“你小子说话,怎么和我家老爷子一个口吻?不愧是咱爹”朱怀盯着宁王:“你爹什么?”
宁王沉默了一下,随后笑道:“没什么。”“对了,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
宁王拿着菜包子,就着萝卜干稀饭大咧咧的开吃。“明天我去大宁就藩,一早就走。”
朱怀哦了一声,看着宁王,道:“大宁都司地带敏感,左右都是军事重镇,又靠近北平。”想了想,朱怀神色有些严肃:“宁王殿下,你信我吗?”
宁王将端着的稀饭放在桌子上,回以郑重:“信!”
朱怀道:“安稳的守你的大宁,不要和任何藩王过多来往,我知道北疆你亲兄弟多,人情往来少不了。”“但还是那句话,保持中立,这样你宁王一脉可永世太平。”
朱怀对宁王的印象不错,他不希望历史的悲剧重演,也不希望宁王最终成为朱棣的走狗。
因为那时候,自己或将和宁王反目成仇。
宁王有些呆了。
他痴痴的看着朱怀,由衷的道:“你真是老爷子教出来的,说话都一模一样!”昨晚,老爷子在谨身殿也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朱怀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我家老爷子怎么会找你说这话?”宁王有些尴尬,忙道:“哦,早晨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嗯。”朱怀点头:“原来如此。”
宁王看着朱怀,起身抱拳道:“朱兄,有件事要拜托你,你千万答应我。”朱怀看着谦卑的宁王,忙道:“你先坐下,先说说什么事。”
宁王道:“我母妃早些时候就薨了,我现在的母妃是张美人,是她一手拉扯我长大的。”
“母亲是个苦命人,这些年也不容易,更没怎么受到父皇宠佞,以后她若是遇到麻烦了,朱兄,你一定要替她说说话。”阿?
朱怀狐疑的看着宁王,脸上露出几分不解。
我又接触不到后宫,更接触不到皇帝,这小子说这话什么意思?
第367章 、机智的户部员外郎!
春日俏皮的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
春天的风是吹面不寒的,春天的太阳是濯而不妖的。
朱府的院落内,朱怀已经将最后一点清水白粥喝光。
听到宁王这话,他有些不解的看着宁王,道:“殿下,你母亲是皇帝的妾妃,我何德何能,能在危扼之际替你母妃说话?”
做人要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交朋友也是如此,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在范围能帮助对方。而不是在能力之外的也一股脑应下,吹牛可以,但要懂得权衡自己的实力,更要懂得
拒绝。
他是将宁王当做朋友交的,如果自己的一次拒绝,就会让朋友心生异样,朱怀觉得这种朋友不必深交。
宁王心智灵敏,他自是知道朱怀的弦外之音,他也没因朱怀的拒绝而恼怒。
“朱兄,唔,如果真到那时候,如果我母妃真犯了错,你可否帮我在你爷爷面前说个情?”
朱怀想了想,“如果我认定你母妃犯的错是在道德标准之内,我会尽最大能力帮衬!”
宁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朱怀拱手:“如此,多谢了。本王远去大宁都司,朱兄也不必挂怀,说直白点,朱兄是怕我和四哥有了牵连,我朱权以朋友之名保证,绝不会做那等
糊涂事,若是不然,天打雷亟!”
宁王如释重负的走了。
朱怀有些好奇,听宁王的语气,自家老爷子在皇帝身边的影响力不低,竟能左右皇帝对后宫的看法?
朱怀摇摇头,左右也没深想,自顾自去泡了一壶茶,放在石桌上。
等茶凉的同时,他背着手去了一趟暖棚,已经到了春日,暖棚也要拆了,于是朱怀吩咐下人将暖棚的骨架给拆解。
暖棚旁边的金鸡纳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这是去年占城长公主胡青璇送来的盆栽,半年时间已经茁壮到这个程度。
金鸡纳树是治疗疟疾的最佳中药。
两千多年来,天花和疟疾,一直是国人谈之色变的存在,对封建社会来说,这两种瘟疫是历代统治者的天敌。
不过疟疾多在南疆有发生,史料上中原和北疆地带鲜有疟疾瘟疫的记载。
似乎想起什么,朱怀猛地一愣。
如果他没记错,今年洪武皇帝好像也要大病一场,具体几月份朱怀记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因为洪武皇帝的这场大病,他在洪武二十五年毅然决然的对外宣布朱允炆皇明储君的地位!
随着朱允炆储君位置被立,同洪武二十五年,以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遭洪武老爷子清洗!
可奇怪的是,历史似乎在无形走向另一个极端,朱元璋也没有任何动淮西勋贵的想法,倒是另一股隶属于中山王府的势力,已经有人开始遭殃了。
这朝堂,真开始风波诡谲起来了。
朱怀越来越捋不顺堂了,如果洪武皇帝真在洗盘中山王府,那最终得利的只能是淮西勋贵集团。
可这股子势力是明显反朱允炆的,换句话说,洪武皇帝是不打算立朱允炆了?
朱怀正朝下捋思路的时候,铁铉垂头丧气的走来。“欺人太甚!”
铁铉边走边说,面色显得十分气恼。
朱怀似乎明白怎么回事,看着铁铉问道:“没借到钱?”示意铁铉坐下,朱怀端着茶壶,给铁铉倒了一杯茶。
铁铉受宠若惊,急忙从朱怀手中接过茶壶,给朱怀也倒一杯。
他灌了一口茶水,气急败坏的道:“何止是没借到钱,我以九出十三归的利息去借,户部都拒绝了。”“还说户部今年预算已经满了,什么东南沿海造船、工部造火器、边塞军费、官吏开支扯淡!”铁铉越说越怒:“实不相瞒,我听到这些,都呵呵了。”朱怀好奇的看着他:“户部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铁铉愤怒的道:“有啥道理啊,东南可以拨款,工部可以拨款,各地方布政司也能拨款,唯独南疆不拨!”“交趾难倒不是咱大明的属地?”
“他户部精明的很,各地方布政司拨款,他们知道能用夏秋两税填补,换句话说,他户部知道拨给别的地方,钱能回到他户部的口袋。”“交趾在他们看来,就是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他们根本不对交趾抱有任何希望,拨给交趾在他们看来就如同打水漂。”
“所以尽管财政紧缩,他户部还是会紧巴着其他布政司先给,要不是他户部实在富余,本官估计他们到年底都不会给交趾拨一点钱!”“哼!其他布政司拨款是财政预算,我们交趾是借,是问朝廷高利息借,就是如此,他们都不愿意拨过来,真真是气煞我也!”铁铉喋喋不休的怒骂着户部,面色狰狞到极点,恨不得将户部祖宗十八代都喷一遍。
朱怀也理解户部。
情况远远不止户部,老爷子和自己说过,朝廷上下任何人都不觉得交趾有建设的价值。
当初大明打下交趾,也只是看中其军事地理价值而已。
只要交趾在大明手里,内陆就有调兵缓冲的时间。
至于建设交趾安南国发展了百年了,还是穷的叮当响,那地方怎么发展?再发展都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朱怀安慰铁铉:“成了,事已至此,骂他们也没用。”“既然朝廷不借钱,那就想办法从别的地方借。”“哪里不是借啊。”铁铉义正言辞的道:“那怎么行?!”
“交趾是大明的布政司,一个堂堂布政司要问民间借贷,这不像话!这不是更落人口舌么?”朱怀道:“要是都在乎别人说这说那,事情还怎么推进?大绅那边急缺钱,不能不给。”铁铉愣了愣,陡然看着朱怀:“朱郎君,你府库的钱不少吧?”
这家伙,终于意识到了是吗?
当婊子还要立牌坊,这个钱赚的,朱怀都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了。
“嗯。”
朱怀点头:“三十万两现银还是能拿的出来。”
铁铉一喜:“那问朱郎借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朱怀:???
“什么叫问我借就合情合理了?难倒我就不需要支付利息?”
铁铉急忙摆手:“郎君你误会了,利息自然是要支付的,九出十三归,户部怎么给,自然也怎么给您啊。”
“本官的意思是,您是未来大明额,您在掌控着交趾,所以问朱郎君借贷,咱交趾布政司不丢人!应当的!”
说着铁铉又有些自责:“本官还是急了,不该去户部受这个羞辱的,本官怎么一开始没想到朱郎君呢?”
朱怀挥挥手:“成了,这事你和廖家兄弟对接吧,宜早不宜迟,早点将银子交到解缙手中,咱这边可以难一点,不能让解缙那边为难。”
“告诉解缙,南海海防海军的编制和训练,也要让他代看着,不能出了岔子。”
“好!我这就去办!”
铁铉又喝口茶,便焦急撩袍离去。
傅友文大清早的来户部点卯。
一会儿还要去开小朝会,于是就先组织了部堂内郎中以上官吏开了一次小会,了解了户部的财政情况,防止一会儿朱元璋问到什么。
户部值庐中厅内坐着左右两名郎中,以及户部四清吏司员外郎。
傅友文了解了这两个月的财政收支第743章 情况,便又随口问了问今天户部有无事情发生。
度支司郎中王文道:“傅大人,今天铁铉倒是来了一趟。”
傅友文愣了愣。
铁铉是朱怀的人,他也清楚的知道,这是朱怀未来的左膀右臂。
闻言他忙不迭问道:“来做什么?”
王员外回道:“来问交趾承宣布政司拨财政预算的。”
“需要三十万两白银。”
“呵呵。”王员外莞尔一笑,“不过下官给搪塞了。”
傅友文一愣,急道:“三十万两你度支司拨不出来?”
王员外不卑不亢的道:“挤一挤倒是可以。”
明初的官员,都比较刚正,各司其职,大多数都不怎么谄媚,即便王文的官职低于傅友文很多,但也是按规矩办事,一心替户部着想。
“虽然铁铉说要支付九出十三归的利息,不过本官还是给拒绝了。”
“明眼人都知道交趾布政司折腾不出花来,这笔钱虽然不多,但用到其他地方,亦或者未雨绸缪有可能的天灾人祸,都对户部有大作用。”“拨给交趾不就是打水漂了么?”
傅友文见王文说的有理有据,一时间也没办法提点什么。
总不能说他户部要卖给未来储君一个面子吧?
傅友文无力的道:“王员外,万一交趾真发展起来了,咱户部不是少了一大笔收入?”王文笑了笑:“无妨,即便交趾发展起来了,税收还是要送到咱户部的。”
傅友文一时竟有些无语,不给人吃饭,还要人下蛋,下了蛋还要将蛋给你,你这度支司员外郎做的事是有够损的!
只不过到那时候,你想要钱,估计就不会那么容易的。
朱怀这小子,你说他眼光格局大吧,可有时候在小事上,他还真嫉恶如仇,还真护犊子!
第368章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朱元璋今天心情极佳,一如春光一般明媚。
即便听了傅友文说没拨款给交趾,老爷子也没怎么生气。
对于交趾的态度,老爷子完全是放着朱怀自己去捯饬的。
最终能什么样子,朱元璋其实不在意,一百个交趾承宣布政司也没有一个朱怀重要。
他就是要看看,在治国困境中,朱怀要怎么破茧。
武英殿的小朝会上,大殿站了为数不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