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槐树下的朱元璋,两人心中大定。
老爷子气色不错,看样子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詹徽急道:“皇爷,你吓死老臣了!”
傅友文也有些唏嘘道:“天可怜见,皇爷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在说什么?”
朱怀端着药汤走来:“什么‘黄’爷,叫我爷爷做啥?”见到朱怀,詹徽和傅友文讪讪一笑,忙是摇头:“没啥。”朱怀噢了一声,将药汤端给老爷子,道:“您老试试。”
詹徽和傅友文对视一眼,对朱怀抱拳道:“朱公子医术无双,太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疟疾,却不想被朱公子轻松医治,佩服佩服!”说完,两人又将一封奏疏毕恭毕敬的递给朱元璋,小心翼翼的道:“老爷子,这个,还是需要您看看。”朱元璋打断詹徽和傅友文的说话,指着朱怀道:“给他看,咱病着呢,能看个屁!”
嘶!
詹徽和傅友文对视一眼,倏地一愣,心中狂喜。
皇爷这真是要将大权交给皇孙的节奏了呀!
詹徽讪讪一笑,将题本递给朱怀:“有劳朱公子看看。”
朱怀哦了一声,接过题本,没着急看,而是问詹徽道:“詹大人,您脸上这伤疤怎么回事?”
詹徽一恼:“踏马的,别提了,咱皇上病了,一群杂碎吵着要进宫,被老夫挡住了,就把老夫抓破相了。”“嗯?”
朱怀一愣,看着朱元璋,迷茫的道:“皇上也病了?什么病?”詹徽恨不得扇自己一嘴,颤颤的看着一旁喝药汤的朱元璋。
老爷子面无表情,詹徽心里一颤,忙对朱怀道:“这不是你爷爷病了么?皇上心忧老爷子,急火攻心,没啥大碍,已然好了,哈哈哈哈!”朱怀点点头,随后才掀开题本。
詹徽额头上冷汗涔涔,趁朱怀不注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朱怀认真的看着题本。
云贵的疟疾感染人数已经高达上万余人,每天还在增加。
詹徽和傅友文写了一封治灾疏,也就是朱怀在看的题本。朱怀看完后,看着詹徽和傅友文:“不妥。”这是两人耗了一天的功夫写出来的心血就轻飘飘一句不妥?求鲜花o
两人脸色有些难看,可又不敢多说。
朱怀笑着道:“两位大人,这是谁写的?”詹徽讪讪道:“哦,下面的官吏。”
朱怀了然,点点头道:“难怪见识如此浅薄。”詹徽:“”
傅友文:“”
两人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朱怀道:“譬如这让云贵布政司视察灾区,明明那边有沐王爷在,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詹徽道:“朱公子有所不知,如果让藩王私下去视察灾区,此不异于让其招揽民心,恐降低皇上威信,让藩王权柄威望加剧。”朱怀默然的盯着他。
这眼神,看的詹徽浑身不自在。
“詹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沐王爷去视察灾区,那是皇上的干儿子,不就等于皇帝在视察灾区?他们代表的是皇帝,又不是沐王府。”“百姓要感恩,也是感恩皇帝。”
“更会觉得皇上对他们基层百姓的关怀备至。”
“也会让百姓知道朝廷对他们的关心。”“和沐王府有什么关系?”詹徽有些窒息。
朱元璋在一旁冷哼了一句道:“见识还没咱大孙深,说的那些屁话!长在朝廷,把本心都磨灭了,百姓想啥你们都不懂了!”詹徽讪讪一笑,道:“对对!老夫考虑错了,朱公子说的在理。”
朱怀嗯了一声,道:“我也写了一封奏疏,两位大人也看看,关于赈灾的一些准备。”“哦?”
詹徽道:“那有劳朱公子了。”朱怀转身去书房。
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的看着詹徽和傅友文:“题本你两写的?羞愧不?”詹徽干笑,笑容有些难看。
没多时朱怀去而复返,将赈灾七疏交给詹徽和傅友文。
詹徽和傅友文伸头认真的看着。
其一,派沐王走访灾区,代表陛下抚慰民心。
其二,凉水煮沸。
其三,控制河道、水井等源头,防止二次传染。
其三,派军兵入住灾区,控制秩序防止生乱。
其四,送食物入灾区赈灾。
其五,下达政令,严防交叉传染,制定临时律法,凡有感染疟疾不报者,坐罪处理。
等詹徽和傅友文一口气看完,两人面皮微微抽了抽,有些惊奇的看着朱怀,又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两人闭目沉思了许久,沉默了许久。
良久后,詹徽咽了咽口水道:“公子考虑的周全,防范的也有条不紊,比咱们下面的人写的好,呵呵,老夫深感佩服!”朱元璋在一旁揶揄笑道:“呵!那就去做吧,还愣在这干啥?”
傅友文尴尬的开口:“这个只是防范,其实,吾等还是想问问,朱公子能否出山,毕竟疟疾只有公子能救。”
朱怀道:“交趾那边会增援云贵的。”“阿?”
朱元璋冷冷的道:“阿啥阿?等你们救人,百姓都他娘死光了!先去赈灾吧!救人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川
第420章 、感谢朝廷,感谢朱怀!
五日时光一跃而逝。
奇迹在南疆上演。
交趾境内百姓相互庆贺,一片喜气洋洋。
笼罩在交趾境内的阴云,在这一日彻底消弭。
民间随处能听到百姓感激交趾布政司,感激大明朝廷的言论。
百姓民心一片所向!
大明朝廷和交趾布政司在交趾彻底站住了脚,原交趾的百姓,也渐渐服从大明朝廷的管辖。
疟疾的到来,朝廷的作为,等一系列政策,无不体现出朝廷对他们的关怀备至,对他们的人格尊重!
而今,随着金鸡纳树的出现,疟疾正在缓缓消弭,因为解缙在交趾的防范政策,也有效防止了疟疾扩散。
任何政权的出现,一味的高压管理,只会家具矛盾的激化。
前元蒙古人和汉人就是很好的例子。
百姓很好管理,只要当政者心放在百姓身上,他们最好教化。
这一次交趾布政司做的一切,真正从心底改变了交趾百姓对大明朝廷的看法!
和原“七八七”交趾政权相比,大明的治理更具人性化,更考虑到斗民的利益和生死。
此时的交趾布政司,旭日初升。
连续几天的雨,在这一天露出暖阳。
解缙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布政司衙门坐了许多大小管理。
他们的眼神如出一辙,都对年轻的交趾左参政解缙充满了敬畏和尊敬。
尊重是人做出来的,解缙赢得了交趾百官的尊敬!
从开始的质疑,到日日夜夜的勤勤恳恳,到现在狂揽所有责任,直到今天,疟疾瘟疫化解。
这个年轻的左参政背负太多。
他们很难想象,解缙究竟是带着什么样子的信念,来治理这荒无人烟,近乎于野蛮地带的百姓的。
这需要多大的信念,和毅力!“解大人。”
一名年轻的官吏起身,肃然起敬道:“我北端三部的疟疾,已经锐减至零!”解缙面漏喜色,多日来的担忧,也在此时烟消云散,不过嘴巴上还有一些水泡。
此时解缙正在慢悠悠喝茶解火。
闻言,他点头道:“好!”
随后,又一名官吏起身道:“解大人,我中端六部的疟疾,此时也已经直逼于无,还有一些在治疗,因为神药的出现,用不了多久就会清理完毕。”解缙点点头。
最后是张叔同的南端三部。
张叔同对解缙也实打实的开始佩服起来。
他渐渐开始喜欢上了交趾,当初他以为的蛮荒之地,以为的被贬官,以为的升迁无望等一切情绪,缓缓消失殆尽。
他爱上了这片土地,他看到百姓对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和磕头,他无比的具有成就感。“启禀参政大人,我南端三部疟疾清零!”解缙起身,道:“好!”
“云贵一带的金鸡纳树的树皮粉都送过去了吗?”解缙问道。
“全送过去了。”
解缙点点头,看着众人,语重心长的道:“老百姓叫你们青天大老爷,叫你们父母官,对你们感恩戴德,本官也希望你们对得起他们这些称赞。”“交趾的治理任重道远,本官要的并不只有这点。”众人肃然起敬,洗耳恭听。
解缙继续道:“朝廷看不上交趾布政司,认为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啥用,应天城的各位官老爷也以为调来交趾是贬官的体现。”“咱们争一口气,用成果去告诉他们,我们在用心治理这里,我们这里的潜力无穷大!”“事情本官一个人做不完,还是要有赖于各位同僚。”
“本官相信,在百姓感谢你们的时候,你们心里是激动的,是骄傲的,那就将这份心境,一直延续下去!”众人起身,朗声高喝:“敢不从耳?!”高亢的呼声震慑云霄!
众人散去。
张叔同留了下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解缙。
解缙有些狐疑的看着他,好奇的问道:“张大人还有话要和本官说?”
张叔同抱拳,弯腰行礼道:“解大人,开始的时候下官对你抱有敌意态度,对不起。”
解缙愣了愣,将文书放在一旁,笑着道:“张大人客气了,其实本官开始也不待见你,不过我有个唔,算是老师吧,本官在来之前他和我说过几句话。”“什么话?”
“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有志向的人自信自强!”“君子量不及,胸吞百川流,有志向的人心有远方!”“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有志向的人情深意长!”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有志向的人不虚度时光!”“人生敢义气,功名谁复论,有志向的人看淡名利!”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来,有志向的人是最可靠的力量!”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解缙口中传出。
张叔同听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恨不得将热血洒向这方天地!“本官带着信念来交趾,本官答应过他,还给他一片大好河山。”
“本官知道你是个干吏,你和洪学彬不同,他只是个老官僚,但你不一样,所以本官忍了,因为本官需要你,交趾也需要你!”张叔同有些发愣,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眸光赤红的看着解缙,问道:“解大人,你说的此人是你背后的力量吗?”解缙重重点头:“他是!”
张叔同肃穆:“敢问,此人是谁?”
解缙沉默了一下,道:“他是大明的天,是吾等的君,是百姓的父,是本官的老师,是寿州之危的解决者,是红薯粮食的发现者,是疟疾神药的制造者皇明!嫡长孙!”
一封急信,从云贵直扑吏部部堂
此时六部部堂高官齐聚吏部。
詹徽有些颤。
手里握着的文书在唰唰做抖。
众人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詹徽。
究竟什么事,能让吏部尚书激动至此?“诸位,云贵消息,疟疾好了。”唰!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詹徽。
工部尚书秦达急道:“好了?”詹徽点头:“好了!”嘶!
“怎么治好的?谁治好的?此泼天大功也!”詹徽有些缄默。
秦达焦急道:“詹部堂,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谁治的?总归有个人吧?”詹徽道:“交趾布政司。”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竟是交趾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