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有其他儿子出了点什么事,自己再如此优柔寡断,真是在救他们吗?
当初的代王,到现在的皇二孙朱允炆,哪个不是因为自己的心软?
如果当初第一次就将代王朱桂贬出皇宫,又怎么会出现后续丢了皇室脸面的事?
而且代王那件事,后续的影响很大,差点就将他大孙子朱怀给毁了。
有人利用代王的渔轮攻击朱怀失德,如果不是紫清道观祈天成功,朱怀将会一直顶着渔轮压力治国。
现在的朱允炆也是如此,如果当时自己心狠一点,并没有允许朱允炆回到皇宫,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如今的惨剧?
朱元璋心里在纠结着。
他轻轻叹口气,松开了朱怀的手,拍了拍朱怀的手掌道:“咱自己一个人走走。”
朱怀也不打扰朱元璋,只是叮嘱道:“皇爷爷别想太多,需要孙儿的时候知会一声。”
朱元璋破天荒的没有理会朱怀,背着手,佝偻着朝皇宫方向走去。
朱怀看出了老爷子的沉重,想来这个时候应该要去奉先殿祭拜冥思了。
朱怀摇摇头,踱步朝太医院方向走去。
孙一针此时已经在花厅斟好茶水,等着朱怀到来。
等朱怀来后,他赶紧起身拜礼道:“臣参见皇太孙殿下千岁。”
朱怀挥手道:“孙太医不要多礼了。”
孙一针请朱怀落座,朱怀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后,便问孙一针道:“确定朱允炆不是在装疯?”
孙一针踟躇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道:“说实在的,臣不敢保证,疯癫这种事,很难在病理上下一个合适的诊断,伤风寒气都还能给出一个中医上准确的说法,但这种关乎着人体脉络经脉大脑的事,着实很难断定。”
朱怀沉默了一下,反问道:“也就是说,有装疯的可能了?”
孙一针嗯了一声,道:“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不过,一个正常人,将自己搞成如此污秽不堪,而且他曾经还是高贵的皇二孙,这种思想上的转变需要强大的毅力。”
“皇二孙似乎……似乎……”
“似乎没这么大的心境是么?”朱怀补充。
孙一针点头道:“对。”
朱怀想了想,又问道:“那究竟怎么才能判断是否是伪装?”
犹记得,历史上的朱棣似乎装疯过一次。
那时候朱允炆也派了不少御医和官吏去看望朱棣,最终朱棣以‘吃屎’取得了朱允炆的信任。
疯癫这种事是真是假,在古代确实很难断定。
孙一针思考了许久,无奈的摇头道:“老夫还真没办法确切的说,不过老夫研究过疯癫的人,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的思维逻辑是不缜密的,但并不代表是没有逻辑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说出来的话,或者荒诞的举动,是有逻辑可寻,但又异于正常人的,就说明可能是真疯了。”
“相反的,如果他们是为了装疯而疯,那么他们任何举动和话语,都是无逻辑可寻。”
“譬如皇二孙殿下,他所有的逻辑都是为了吕氏……所以某种程度来说,可能是真疯。”
孙一针的分析十分拗口,但朱怀仔细品味之后,还是听懂了。
他点点头对孙一针道:“好,孤知道了,要劳烦孙大人尽量给治一治吧。”
“对了,皇爷爷的身子怎么样了?”朱怀又问道。
孙一针苦笑道:“殿下,臣斗胆了,皇爷身子越来越……哎。”
孙太医叹口气,端着茶水幽幽喝了一口。
时下洪武二十九年春三月,到洪武三十一年仅仅两年时间,距老爷子驾崩也不过两年三个月的时间。
这段日子,老爷子时常小病小苛,去年冬天的时候,更是隔三差五风寒。
朱怀知道,老爷子现在身子可能已经快到负荷极点,任何一场大一点的病,都能要了老爷子的命。
“劳烦孙太医多关注点皇爷爷,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第一时间告诉孤。”
孙一针肃穆道:“殿下严重了,此臣之职责所在。”
“好。”
朱怀也不继续寒暄,起身离开太医院。
……
陕西,长安。
秦王府。
秦王朱樉是朱元璋的二子,和朱标是同袍兄弟,也是朱怀的亲叔叔。
秦王府现在正在开启扩建的工事。
当初诸王就藩时,因为朱棣的王府是继承的元朝皇城,规模、体制较诸王都要高上一筹,朱元璋曾特意下过一道旨意,向皇子们说明燕王府与众不同事出有因,叫其他皇子不要去攀比燕王。
后面朱樉死乞白赖地央求一番,朱元璋才恩准秦王府重建!
只是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朱元璋总会以朝廷财政经费不足,不予以拨款。
于是秦王627府一直被搁置,直到去年,户部才稍微宽裕,于是答应给秦王府拨款五分之三,余下的要秦王朱樉自己出钱出力建造。
可是今年户部又说没钱拨下来,要继续欠着。
秦王府内,朱樉大发雷霆,冲着眼前的商贾道:“这不是坑本王么?本王将所有工匠人手都准备好了,木材石灰、草木等等也下了定金!现在户部那群白痴告诉本王又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