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范敏完整将交趾的情况说完,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的柳条一般,抱拳弯腰,深深的给朱怀行礼,道:“臣知罪!”
朱怀不悦的道:“交趾战败,你知什么罪啊?”
听着朱怀语气不善的口吻,范敏硬着头皮再次道:“臣知罪。”
朱怀摇摇头,不解的看着内阁首辅杨靖,道:“你给孤解释解释,范御史为何一直认罪?”
杨靖听着朱怀这话,都替范敏感到尴尬到骨子里。
当初那些都察院御史还有六科给事中们,此时一个个屁都不敢放。
讲道理,他们真的不敢出头装逼仗义执言了。
死了九十多个兵啊!都是爹娘养的!因为朱模,更因为当初这些啥玩意都不懂,就知道坚持礼法而推沈王的科道言官们。
要深追究责任,在场的这些言官,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谁有这个本事替交趾死的那些人负责?
没有人!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范大人一个人承担吧。
反正当时和皇孙殿下对赌的也不是他们,这个时候自然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杨靖出列,现在也终于明白朱怀为什么要让范敏下不来台了。
说实在的,老杨现在都有些绷不住。
这群家伙,成天礼仪道德放在嘴中,当初殿下说,不要让沈王掌军政大权。
他们就拿皇明祖训,拿礼法说事。
还信誓旦旦的对朱怀做过保证,说藩王在封地不会出事的。
好吧,沈王才去交趾几天?死了这么多人?
藩王究竟能不能掌这么大的权柄,还是要从实际出发,而不是拍着脑袋决定。
杨靖也有些愠怒,现在也不给范敏面子,直接开口道:“启奏殿下,年关前,范大人力推就藩制度恢复旧制。”
“且当时,范大人言之凿凿和殿下下过保证,说交趾封地一定不会因为沈王的掌军政权而出什么大事。”
“故此,范大人请罪,也确实有罪!”
杨靖咬牙冷冷看了一眼范敏。
范敏颤颤的道:“臣……臣不知道……臣知错。”
朱怀乜着范敏,看着在场垂头的给事中,冷冷的道:“当时不止你一个吧?你告诉孤还有哪些人给你摇旗呐喊?”
范敏一愣,这是杀人诛心啊!
他回头,却发现一众人纷纷低下头,谁都不敢正视范敏。
范敏咬牙,道:“殿下,臣知错,臣愿意接受殿下任何责罚。”
朱怀噢了一声,道:“几十条命,也不能简单了事。”
说罢,朱怀看着内阁,道:“你内阁,调整交趾藩王府,收回朱模一切权柄,不在领任军政智能。”
这次,断然没有再敢和朱怀唱反调了。
朱怀环顾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范敏身上,冷冷的道:“着令都察院右都御史下调整到右佥都御史,官降两级以为惩戒。”
“原右佥都都御史左迁至左佥都都御史。”
“左佥都御史李景隆擢升右都御史,与左都御史暴昭对接,也与右都御史范敏对接。”
朱怀将都察院的权柄调整了一番,这也是洪武三十年,他开启的第一轮重大官吏调整。
很快,朱怀又沉声道:“各部堂衙门也要以此引以为戒,尔等都是部堂高官,说话要负责任的,朝廷也赏罚分明,有功赏,有过罚,绝不姑息。”
“各部堂衙门也以此为警戒,开始自查,若有沽名钓誉尸位素餐之辈,孤也会提拔有能力的官吏上位。”
“总而言之,大明的官吏能者担之!”
朱怀这一番话,不由让在场所有人心里都猛地打了一咯噔。
他们本以为都察院右都御史范敏这件事就会这么轻易过去。
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殿下这似乎是打算借着范敏开始调整大明官吏结构,调整高层人事任免啊!
这……是要为登基做准备了!
众人纷纷一颤,心里七上八下,但却统一的将愤怒的目光投向范敏!
要不是这家伙,殿下也不必借题发挥,又怎会说到接下来的事?
范敏垂着脑袋,感受着众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心里哀叹不已!
皇太孙殿下……真的不能和他唱反调啊!
每每都是如此,但凡和皇孙殿下唱反调的,现在似乎已经凉了。
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丢了官职不说,被贬官也也罢,现在又在同僚中成了外人嫌。
恐怕这日后的仕途不好过了!
哎!
范敏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朱怀再次盯着众人,道:“还有什么事要商讨?”
“没有的话孤来说,今天大伙儿干脆利索点,将都察院左都御史给廷推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