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嗯了一声,咬牙道:“皇上安心!”
“国仇不可不报,让火器监抓紧研究洪武大炮,塞外的瓦刺和鞑靼祸害,不能留给后人。"
“好!” 蓝玉点头。
此时才明白,原来大明还有这么多潜在的危险存在。他现在也终于明白,朱怀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事。
这才不过只是一个二十来岁出头的孩子,搁一般富贵人家,还不过只是纨绔子弟罢了。世人都说做皇帝好,可真要坐在这个高位,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
如果想做个昏君,做个无为的皇帝,或许可以萧规曹随,但那样无疑是将祸患留给后人。
朱怀的觉悟很高,既然手握如此大的权力,那就该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国家呕心沥血,继承朱元璋此生之志向!
蓝玉一脸欣慰。
大明有如此贤君,何愁不兴盛也?
一切吩咐完毕,朱怀才无力的对蓝玉挥手,道:“舅姥爷,你先去忙吧,也告诉外婆和舅舅他们,让他们毋需替我担心。”
“评判燕逆的有功之臣,你去和内阁好好商议商议,该晋升的晋升,该赏赐的赏赐。”大战余波之后,还有许多事都需要去考虑到位,若是不然,会打击士兵的士气。
“是!”
朱怀点点头,“出去之后,让何广义来见朕。”“好!”
蓝玉还有许多事去准备,现在朱元璋走了,朱怀又在虚弱之际,很多事蓝玉就要充当辅国大臣。
不过蓝玉并没有什么野心。
他没有儿子,也不需要为后代去考虑什么,如果说他还需要去关心和考虑的人,那无疑就是朱怀了。
虽然蓝玉此前嚣张跋扈,但岁月磨砺之后,蓝玉已经彻底将自己性子收敛住了,现在也越来越像样子,许多事朱怀都能放心的倚重他。
蓝玉风风火火离去之后没多久,何广义便来了。
何广义急促走进养心殿,单膝跪地,道:“卑职参见皇爷。”
何广义脸上也带着深切的关怀,询问朱怀道:“皇爷身子可好点?”朱怀点点头,看了何广义一眼,道:“说说。”
何广义自然知道朱怀在关心着什么。
他沉默一下,道:“锦衣卫这一天一夜都派出去寻找了,暂时还没有机会,不过已经找到了宁姑娘的行动路线,听着沿途的百姓描绘,卑职可以有五成的信心确定......”
“宁姑娘还活着!”
何广义脸上带着轻松,或许这也是重创之下,唯一令朱怀高兴的事了。果不其然,朱怀面色一喜,道:“好!”
“你在抓紧给朕去查,查到她了,不要惊动她。”“朕欠她太多,如果.....如果......”
朱怀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她真还活着,朕亲自去找她!亲自去给她道谢!”他答应过宁沐雯,有朝一日,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将宁沐雯娶进皇宫。
他亏欠宁沐雯太多太多。
何广义高声道:“皇上放心,若是查到蛛丝马迹,卑职第一时间来向皇上禀告。”朱怀嗯了一声,挥手道:“下去吧。”
何广义离去,养心殿只有朱怀一人。
他缓缓的起身,在修炼长生诀之后,朱怀的身体恢复能力果真十分惊人。可越是如此,朱怀越是惶恐。
老爷子的驾崩,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或许当初选择长生这条路,是个错误的选择。孤独终老,看着身旁一个个人死去,这种滋味不好受。
养心殿的铜灯有些暗淡,朱怀走过去,拿着竹签挑着灯芯。这一刻,再也没有人会来对朱怀教育—
治国要祛除杂质,就像这铜灯内的渣滓一样。
老爷子的话,还在朱怀脑海中回荡,可他再也没有了亲爷爷。
第964章 寻找宁沐雯!
第帘外雨潺潺,秋意萧瑟。
步入七月后,初秋的第一场雨扑簌簌从应天上空垂直落下。雨落拍宫闱,萧瑟冷冽。
朱怀披上了黑色戎披风,兴冲冲的来到武英殿,道:“皇爷爷,还没起....”
朱怀愣了愣,推开武英殿,看着空落落的大殿,再也听不到那一句“大孙来啦”?他有些迷惘的站在武英殿的门前,任凭秋风拍打着自己俊朗的脸颊。
俯瞰紫禁城,秋色之中的紫禁城显得异常雄伟壮观。
狂风吹乱了发丝,郑和从远处走来,低声道:“皇爷。”“嗯。”
郑和小心翼翼的道:“吕芳......走~了。”朱怀一愣。
郑和继续道:“思念成疾,自己给自己了断—了。”朱怀唏嘘不已。
吕芳照顾了朱元璋不过几年时间,如此深厚的感情,着实让朱怀—唏嘘。他点点头,道:“将其厚葬吧,其家人给予赏赐,赏赐从内库出。”
“臣替吕芳谢皇上大恩。”
朱怀挥挥手,示意郑和离去,独自一人站在寒风中,以期获得片刻安宁。皇宫的侍卫依旧分散在岗位,宫女们也来回穿梭打扫着各殿的灰尘。
人们都在忙碌,似乎很热闹,可朱怀始终还是觉得少了些许什么。恰如蓝玉说的那样,时间或许才能磨平他一切的伤疤。
可是有些伤痛却又如附骨之疽一样,令人感觉心痛无比。雨幕之中,一名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人急促而来。
何广义走到武英殿廊檐之下,单膝叩地,高喝道:“卑职参见皇上!”何广义脸上悲喜交杂,朱怀有些狐疑,问道:“怎么了?”
何广义道:“宁姑娘......找到了!”
朱怀一愣,瞳孔陡然收缩,让后眼眶猛地瞪大,握紧拳头,激动的道:“当真?”“卑职不敢欺骗皇上!真的找着啦,不过......"
朱怀一颤,关心的道:“不过什么?”
何广义叹息道:“宁姑娘......似乎是失忆了,卑职上去相任,他很警惕卑职。”朱怀心里揪着,道:“她在哪里?”
何广义道:“在扬州府。”
朱怀握紧拳头,扬声道:“去,调锦衣卫和禁军,随朕去寿州,立刻启程!”“郑和!”
朱怀又叫郑和,道:“今日不处理朝事,一俟事项明日处理,通知下去。”“遵旨。”
郑和忙不迭点头回应。
朱怀换了衣衫,在殿前指挥禁军和锦衣卫的拥簇下,浩浩荡荡朝扬州出发。扬州距离应天城不算太远,快马启程,大概半天既能抵达。
扬州人杰地灵,经过朱怀的治理之下,扬州府的经济和民生飞速发达,已经成为了直隶应天府周边发展最好的城市。
细雨之中,朱怀才抵达扬州城,就能看到公子、小姐们撑着油纸伞行走在雨幕之中。这座城市生机盎然。
何广义朝前开路,在一处前临街肆,后靠河水的小铺前一百多步的时候停顿下来。那是一处包子摊铺。
因为下雨的缘故,朱怀清晨从应天出发,道路难走,直到傍晚才抵达扬州城。
包子摊铺前,一名头裹鹅黄麻布,腰系蓝布围裙,挽着袖子,正弯腰认真的掀开蒸笼。蒸笼内冒着氤氲白气,令人看不清那姑娘的面庞。
但那婀娜的身段,还是让朱怀一眼便认出来了一—正是宁沐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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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朦胧,朱怀痴痴的撑着油纸伞,呆呆的望着前方不足百步的小摊。
何广义很识趣的离去,留给朱怀独处的时间,但周围的锦衣卫和禁军,已经散落在人群中,警惕的望着四周,以便随时拱卫朱怀的安全。
朱怀酝酿了许久的情绪。
失而复得是人生之中多么美好的一种场景。
他哽咽着,欣喜着,想要开口,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清。他试想着再见到宁沐雯会是什么场景。
欣喜?激动?震惊? 都不是。
现在心里竟是那么平淡,脸上带着一丝丝甜甜的微笑,嘴角上扬,朝前方一步步铿锵有力的走过去。
失去过一次,朱怀发誓,再也不会失去宁沐雯。
这个命苦的姑娘,承载了太多,朱怀一定要将最好的东西全部给宁沐雯。一定!
他撑着雨伞,缓缓地走过去,然后站在宁沐雯身前,痴痴的看着那容颜依旧姣好的姑娘。那双眼睛,带着深情,带着浓烈的爱意和宠佞。
宁沐雯似乎也注意到了站在面前的男子,抬头狐疑的盯着朱怀。
朱怀嘴唇微动,眼眶红润,努力的保持微笑,缓缓地道:“好久不见。”宁沐雯眼皮上翻,想了许久,似乎压根记不起眼前身穿绸缎的男子是谁。小雌铺的屋内走出一名大娘,大娘好奇的问道:“纪姑娘,这人谁啊?”“不知道,一傻子吧。”
宁沐雯随口道。
朱怀愣住了,整个人有些发懵。“你谁啊?”
宁沐雯娇喝开口,“走开!”
她语气不善,似乎带着不大不小的敌意。朱怀再次愣住。
“你......怎么能.....把我,都,忘了。”
宁沐雯无语的翻着白眼:“我该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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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何广义对朱怀说,说宁姑娘可能失忆了。朱怀还不太相信。
他和宁沐雯经历的太多,即便宁沐雯失忆,也不可能忘记自己。
可是看着眼前这姑娘警惕陌生的样子,朱怀可以确定,她不是装的,她真不记得自己了。朱怀见过人间形形色色的百态,对方是不是装腔作势,朱怀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多时候,他只是不屑于去管人世间的虚伪一面。可现在,他笃定宁沐雯不记得自己了。
朱怀略微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释然。
不记得也好,过去的种种,让这姑娘背负着,未免实在太过于痛苦了一些。
如今,一切都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新的命运,不用去管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用去想那些伤心往事,这难倒不是上天对这可怜的姑娘最大的善意吗?
虽然不认识,但不妨碍朱怀再次将宁姑娘追到手嘛。他笑了笑,道:“抱歉啊,认错人了。”
“无聊!” 宁沐雯翻了白眼。
“你们这些人,可否不要在用同一种话来骗我?能不能找点有新意的话语?”朱怀讪讪摸着鼻子。
是啊,宁姑娘如此漂亮,追他的人一定不少。
他故作尴尬的笑道:“呵呵,抱歉抱歉,姑娘慧眼如炬,在下惭愧。”朱怀没有离开,而是对宁沐雯道:“给我上两笼包子呗。”,
“哦。”
宁沐雯点头:“包子还没熟,在等会。”她脸色不善,冷言冷语的样子。
朱怀点点头:“没事儿,等一辈子都行。”
宁沐雯白他一眼,捂着心头,做出恶心的样子。
朱怀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大娘身前,道:“我先付钱。”朱怀掏出一片碎银子,大抵有十两之多。
那大娘惊愕的看着朱怀,还没开口,朱怀便低声道:“大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娘点点头,带着朱怀来到里屋店铺,还不忘对宁沐雯道:“钱太多了,我去给他找零钱"
等进入屋内,朱怀才道:“大娘,可否告诉在下,宁姑娘究竟怎么了?”“啊?”
“你们真认识?” 朱怀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