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长信侯 第129节

嫪毐目光一冷,沉声道:“我做事,自有分寸在心,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说着又起身下了床,抓住雅夫人的手道:“你最好给我记住,现在的你,是我的女人,而不是那个死鬼的。”

雅夫人手腕吃痛,连忙挣扎起来:“你,你放开我!”

嫪毐呵呵冷笑一声,也不管敞开的大门,就这么直接将她按在了长桌上,随即掀起了裙摆。

.....

当今日的大梁艳阳高照,正是烈日炎炎之时。

几乎在同一时间的赵国都城邯郸,却是处于大雨瓢泼之中。

天空之中,乌云密布,震耳欲聋的雷声伴随着乍然闪现的电光,肆虐苍穹,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直落下来,片刻功夫,便在街道上汇聚成了片片水洼。

伴随着呼呼狂涌的大风,将树木吹得左摇右晃,不少枝丫早已不堪摧残,断折掉落在雨水中。

邯郸城郊;

一处早已破败的庙中,狂风吹得破烂的门窗哐当直响,倾盆的大雨顺着房顶的破洞不断浇落下来,眨眼间便在庙内积蓄了不少雨水。

乌云遮蔽的天空一片昏暗阴沉,满是断壁残垣的庙宇内光线更加晦暗,加上那隐隐约约的女子哭声,更显得阴森了几分。

神像旁边的角落深处,一道瘦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块破木板下,消瘦娇小的身子早已被雨水打湿,伴随着呜咽的哭泣声,轻轻颤抖着。

“呜呜呜........”

“呜呜,爹,不要丢下雪儿,呜呜呜,为什么不要雪儿?”

“为什么........”

微弱又满是悲恸的哭声,似饱含着无尽的恐惧与酸楚,在呼呼的风声、哗哗的雨声、还有轰鸣的雷声以及震耳欲聋的闪电声中,显得那么的微弱与无助。

“咔!”

又是一道电光忽然划过天际,似乎将整个天地都照亮了顺接,接近着,便是一阵巨响惊雷,炸响天际。

电光一闪而过,瞬间照亮了庙内的一切,狰狞的神像在眼中闪过,随之又陷入一片黑暗。

角落里的身影明显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只将那小小的脑袋埋在双腿间,畏缩着掩目不敢去看。

夏日的大雨,总是来去匆匆,随着雷鸣电闪,乌云如浪而来,留下一片狼藉之后,又眨眼间风消雨歇,黑云退散,露出了纯净湛蓝的天空与明媚的阳光。

瘦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虽然肮脏,好在可以蔽体,只光着两只小脚丫,踏着积洼的雨水,踉踉跄跄的走出了破庙。

艳阳之下,小小的,瘦的几乎皮包骨的女孩脸上依旧满是泪痕,大大的纯净的眼眸中,满是无助与茫然,凌乱的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一起,却在阳光下,显现着耀眼的白色。

......

秦国,雍城;

蕲年宫;

再次忙碌了一上午,待回到寝殿时,赵姬已然颇觉疲累,忙让侍人去准备沐浴后。

略休息了会儿,一切已然准备就绪,方在宫主的服侍下,来到屏风之后,露霜姐妹熟练的伸出玉手,为其宽衣解带。

眨眼间,轻纱尽去,赵姬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婀娜身姿,见依旧白嫩如玉,细腻润泽,方才满意的微微一笑,由露霜姐妹服侍着沐浴起来。

温暖的热水,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能让人身心的疲惫瞬间被荡涤一空,她有些舒服的轻呼了口气,方才微微闭起凤眸,享受着两人的细心服务。

半时辰后,赵姬再次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睡着了。

她轻轻起身,躺在了一处皮革包裹的高台上,头枕着石台前段的凹处,这是嫪毐为她留下的,只需躺在上面,便可任由宫女为其洗发。

此刻的这里一应沐浴设施齐全,据说还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不仅有高端的石台可供洗头,还有什么沐浴露、洗发露,香水,一应俱全。

沐浴完毕,赵姬换上了嫪毐留下的鲜红真丝睡裙,长发如瀑,披散在肩膀上,本就婀娜美艳的她,沐浴后竟有着一股出水芙蓉的清丽。

再配上鲜红的睡裙,更是风华绝代,有着惊艳众生的美丽。

她缓步走至梳妆台,望着巨大的镜子中,愈发艳冠群芳的自己,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随即,脑海中便又想起了那个坏蛋,转而开始心中一阵烦闷,一股思念的情绪,缓缓自心底升起。

这股思念太过深沉,常常让她百无聊赖,甚至有时候会茶饭不思,似乎短短不到一个月,她就清减了许多。

是啊,不知不觉间,那小坏蛋都离开已有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伤可好了?可有人欺负他?

据说魏无忌将蒙将军都打败了,当初差点攻破函谷关,他那么厉害的人物,让那小坏蛋去刺杀,应该很危险吧?

他会不会傻傻的跟人家拼命?受伤了怎么办?到了人家的势力范围,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危险吧?

那个小坏蛋那么聪明,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哼!魏国的人若敢伤了那小坏蛋一分一毫,本宫就派兵去找他们报仇,魏无忌又如何?

我大秦锐士天下无敌,感动我的人,本宫不惜一切代价,也定要灭之。

一旁的露霜姐妹见赵姬对着镜子怔怔出神,她们二人服侍赵姬久了,早已成了心腹,平日里赵姬对她们也并不严苛。

霜儿胆子大些,轻声道:“太后又想郎中大人了吗?”

赵姬回神,不由轻笑一声,但眉宇间那缕愁思依旧没有散开,没好气地道:“怎么,你们两个小蹄子,难道不想那臭小子?”

露霜姐妹二人顿时俏脸羞红,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说话间,赵姬手托香腮,再次陷入沉思。

她发现,不知不觉间,那小坏蛋已然成了她离不开的人,当初独自在邯郸,与先秦王嬴异人分开时,她都没这么思念过对方。

用朝思暮想,茶饭不思,一点不为过。

......

紫兰轩,月韵楼;

自嫪毐离开后,月韵楼仿佛突然冷清下来了一般。

以往嫪毐在时,众女时常聚在一起,欢声笑语,莺莺燕燕,自是好不热闹。

嫪毐每次与弄玉嬉闹,那脆生生又如银铃般的娇笑声就没停止过,软糯空灵,甜美而又娇腻。

听得让人心情愉悦。

可自从嫪毐离开后,热闹的月韵楼便瞬间变了模样。

虽然住在这里的美人也很多。

但焰灵姬喜欢独自坐在二楼的栏杆上,背靠石柱,眺望着远方发呆。

胡夫人喜欢闷在房间里,为女儿做新衣新鞋。

以往四处撒欢的小弄玉,也似乎变了性子一般,虽然也常在母亲和小姨怀中撒娇,但明显安静了许多。

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一楼水榭露台之上,独自抚琴练琴。

胡美人整日无所事事,就热衷于躺在一楼,吹着凉风,呼呼大睡。

今日众女难得心情不错,在胡美人的催促下聚在一起。

准备了一桌美食,一边聊天,一边吃着美酒佳肴,一边听着不远处空灵婉转的琴音。

酒足饭饱之后,众女有些微醺,便齐齐出了一楼客厅,来到露台上坐下闲聊。

焰灵姬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便独自上了楼。

胡夫人坐在一处躺椅上,难得悠闲的望着优雅抚琴的小女儿。

几日不见,她自然也很想很想这位小夫君。

回想小夫君在此的点点滴滴,唇角也是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如今对于她来说,便只有妹妹、女儿和嫪毐这三个亲人。

小夫君对自己女儿宠溺万分,胡夫人自然高兴不已,倍觉幸福。

女儿能这般亲近嫪毐,也让她们姐妹欣慰不已。

只是这股欣慰在胡夫人这里,却多了几分苦涩。

女儿初长成,她现在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想起女儿对嫪毐的迷恋和依赖,胡夫人的心里就是一阵纠结。

总不能真的和女儿一起吧?羞也羞死人了,哪还有脸见人?

虽说这样的现象,在那些王公贵族里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但真的发生在身上,她才知道其中的羞人与尴尬。

念及此处,她就不由长叹一声。

美眸幽幽,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纯净的湖水中,湖边翠柳的倒影也清晰可见。

她目光渐渐有些恍惚,望着水中自己的容颜,岁月悠悠,虽是朱颜未改,到底了几分别样的风韵。

微风吹来,皱了池中倒影,恍惚中,忽觉好似又回到了曾经情窦初开时的花样年华。

她看到了母亲,看了父亲,看到了妹妹,看到了曾经的李开,经过这么多次嫪毐的宠爱,她的脑海中,关于李开的身影已然渐渐模糊。

甚至午夜梦回,数次梦见的,是嫪毐出现在自己二七妙龄的年代,两人卿卿我我,自此幸福美好。

“姐姐........”

一道柔媚的声音,将胡夫人的思绪打断。回首望去便见身穿一袭粉红色长裙的妹妹已然款款来到身边,娇声道:“姐姐在想什么?”

胡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伸手拉着妹妹在身边坐下,只轻轻揽着妹妹的纤腰,却并未说什么,美眸一转,再次看向了湖面。

纯净清澈的湖水,犹如一面镜子一般,可以照透自己的心。

“姐姐怎么了?”

胡媚儿自然能感受到姐姐的不开心,微微有些讶异的看了胡夫人一眼,小声的问道。

胡夫人神情低沉,美眸中满是落寞与忧郁,微微摇了摇头,幽幽地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往事。”

胡媚儿愣了一下,忽然面色微变,低声正色道:“姐,你不会,心里还在想着李开吧?”

陡然听闻这个名字,若在以前,胡夫人定会心中一颤,接着神伤不已,心痛难抑,自是又一番感春伤秋。

可如今听到妹妹再次提起,也不知为何,芳心中竟是再也无法泛起丝毫波澜。

以前在宫中时,胡媚儿也常会借着听戏的名义,与姐姐说说悄悄话,他们姐妹情深,父母亲人早亡,彼此相依为命。

有什么心里话,也都会跟对方说说,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曾有多爱李开的。

可如今大仇得报,又上天不负,让她们找到了这么一个几乎完美的夫君,既年轻壮硕,又俊美如玉,还是一国郎中,跻身公族,身份尊贵。

更重要的是,对她们不仅丝毫不嫌弃,还宠爱有加,温柔呵护,还是她们的恩人,可以说是嫪毐一人,改变了她们的命运,救她们脱离苦海的。

似她们这般嫁过人的女人,虽然可以再嫁,可到底不及妙龄少女,能得到这样一位俏郎君的宠爱,是上天垂怜她们,是万里都挑不出的一个。

若是再不知足,似先前对待刘意那般,心有所属,怀有它念,那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不仅对不起嫪毐的宠爱,更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良心。

她反手抱住了胡夫人,劝道:“姐姐呀,夫君这样几乎十美的郎君,还待我们这么好,你可别犯傻啊。”

胡夫人听到妹妹的话,虽知她好心,也是忍不住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羞恼道:“前尘往事,都已是过往云烟,夫君如此待我,还用妹妹说?”

说着,她忍不住俏脸抹上一层绯红,羞涩道:“如今,姐姐心里只想好好服侍夫君,好好抚育玉儿,看她成人嫁人,幸福的活着,那还有其他心思?”

胡媚儿闻言,心里微松了口气,好奇道:“那姐姐今天怎么了?”

胡夫人幽幽一叹,美眸看着眼前唯一的妹妹,眼眶渐渐泛红,悲伤道:“只是想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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