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皱了皱眉,见二女神色异样,但也只当是今夜遭遇刺客,二女受了惊吓所致,便不再理会,而是隔着门朗声道:“母后。”
他已经大致听了卫尉竭的汇报,知道赵姬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所以特来看望。
赵姬闻听此话,那原本在嫪毐面前娇媚入骨的声音,瞬间变得慵懒而满是困意,她还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一副我很困很累的样子,道:
“嗯?政儿?”
“这三更半夜的,外面又这么乱,你怎么来了?”
嫪毐在其背后躺着,静静地看她飙演技,虽心中好笑,面上却是迅速恢复了平静,收敛气息,隐匿自己。
“甘泉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政儿怎能不来?”
嬴政的声音浑厚有力,依旧清朗,却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赵姬身为大秦监国太后,是他的生母,居然在秦都咸阳遭刺客袭击,这不仅是赤裸裸的欺辱挑衅大秦,更是在打他的脸。
同时,他心里也在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后。
他出生时,正值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军之后,赵国上下尽是悲泣之声,母失子,妻丧夫,子亡父,赵人与秦人可谓血海深仇。
在此情况下,他与父母质于邯郸,处境可想而知,后来嬴异人与吕不韦逃回咸阳,留下他们母子相依为命,其处境更是艰难。
甚至到最后,连他的外祖父都受到牵连,而被人害死。
在这样风霜刀剑严相逼之下,是赵姬用她那瘦弱的肩膀,为他嬴政撑起了一片天。
也正是在赵姬的羽翼庇护下,嬴政才能得以活着回到咸阳,成了如今大秦的王。
这般同生共死的经历,让他们母子之情格外深厚,远非寻常母子之情可比。
一想到万一母后今日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嬴政就有些后怕。
后怕之余,自是雷霆滔天之怒。
这怒火来的如此猛烈,以至于他虽然言语中满是愧疚,眼中却是散发着骇人的凶芒,瞬间便因充血而变得猩红起来。
其一脸凶戾的样子,自是气势骇人,吓得旁边的侍女寺人个个将脑袋深深低下,不敢大声喘气。
便在此时,赵姬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如一场春雨,瞬间浇灭了嬴政心中的雷霆震怒。
“政儿,母后无恙,你不用担心,就是折腾了半宿,有些乏累了。”
嬴政听着母亲似乎疲累至极的声音,心里更是愧疚不已,沉声道:“母后放心,政儿一定查出真凶,严惩幕后之人。”
“不论是谁,既想伤害母后,政儿定将他揪出,碎尸万段!”
“啊~”
赵姬刚要开口说话,突然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吓得她连忙抓住了身后使坏的手。
剑眉星目,看起来颇为英武的嬴政闻言,心中一惊,立刻推门而入,焦急道:“母后,你怎么了?”
说话间,已然绕过了屏风,来到了寝殿之内。
隔着大红的纱帐,他隐约看到母亲赵姬侧身而卧的身影。
见他似要近前,赵姬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倒不是害怕,而是身为人母,她是万般不愿被亲子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好在,殿内灯火大多已经熄了,光线昏暗,看之不清。
“政儿!”
她出口喊了一声,随后悄悄深吸了口气,又佯作无事的笑嗔道:“傻孩子,有那么多人保护着,母后能有什么事?”
说着,为了掩饰之前的情不自禁,她顺势再次“啊”的一声打了个哈欠,困意满满道:“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不过困意深重罢了。”
话音落,似又想到了什么,出口道:“若是无事,政儿也早些回去睡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朝呢。”
嬴政见母亲如此困倦,心里自责的同时,更是愤怒无比,暗下决心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将之一网打尽,斩除后患的同时,杀一儆百。
当下向着赵姬的身影躬身一礼,正色道:“既然如此,母后就早些休息,对了,母后这些日子天天上朝,操劳国事,实在辛苦。
要不,母后明日趁此歇息一日,改天再去章台宫?”
赵姬闻言,顿时意动,只是想了下,便又摇了摇头,有气无力道:“罢了,朝政大事,耽搁不得,虽有相邦在,但也大意不得,母后睡一会儿就好,不碍事的。”
说着,竟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微笑道:“唉,盼只盼我家政儿早日长大,加冠亲政,到那时候,母后也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嬴政依旧坚持道:“政儿无能,今夜让母后受惊了,朝堂之事,母后不必担心,不论如何,都没有母后的身体要紧。
再说,朝堂有政儿和仲父在,不会有什么差错的,若有要事,政儿来向母后禀报就是,顺便还能再来看望母后。”
赵姬闻言,沉默了一下,随即道:“如此也好,只是,要辛苦政儿了。”
嬴政的目光在那长桌上的酒樽顿了一下,眉头微皱,却是并未多想,赵姬无事时,也经常会小酌几杯,即便与相邦吕不韦议事时,饮酒也是常事。
“母后,那政儿就先告退了,明日早朝后再来看望母后。”
嬴政再次看了母亲模糊的身影一眼,随后沉声道。
赵姬轻轻地嗯了一声,提醒道:“今夜不太平,回去的时候小心些,以后出行多带些郎卫保护着。
政儿身系大秦社稷,六国心怀叵测,都想着致我们母子于死地呢,政儿也该小心些,不可再像之前那般任性妄为,让母后担忧了。”
嬴政知道母亲这是关心他,心中自是一番感动,当即恭敬道:“孩儿谨遵母后教诲。”
说完,便再次默默一礼,转身离去。
###14章(求月票推荐票)###
熏香袅袅中,嫪毐与赵姬躺在凤榻之上,直到那些轻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方才微松了口气。
虽然说不上怕,但要说不心慌,那才是假的。
这要让嬴政当面发现了他躺在赵姬身后,即便没做什么,都难逃一死,吕不韦都保不住他。
更何况以吕不韦的性子,只会为了表明“清白”,把他嫪毐推入深渊。
赵姬把那香软曼妙的身子翻转过来,侧身而卧,尽显慵懒风情,手托香腮似笑非笑的望着嫪毐,有些好笑的问道:“怎么?将军现在害怕了?”
嫪毐亦抬眸欣赏着她那婀娜曼妙的身段,这位蜜桃太后的身材实在妖娆,肌肤也是幼滑白嫩,吹弹可破。
嫪毐望着刚刚还困意十足的赵姬,转眼便又是这般妩媚多姿的模样,不由对她的演技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也收敛起面上的清冷,一只手枕于头下,另一手则大胆的登上了珠穆朗玛。
“太后说笑了,若是害怕,在下就不会在这里了。”
赵姬依旧笑吟吟地望着他,凤眸如水,魅惑万千。
嫪毐从不是一个被动的人,既然气氛到了,他就喜欢主动出击。
“太后,在下教你骑马怎么样?”
未几,幽月之下,偏殿之内,有翠鸟啼鸣,缓缓传出。
初微风徐徐,细雨缠绵,渐而厉风骤雨,杜鹃泣血。
........
两个时辰后(四个小时),月残西天,雄鸡报晓。
漆黑的天幕,为东方的一线黎明撕裂。
浑身早已湿透的嫪毐躺在香气沁人的软榻上,一脸的索然无味。
忽然之间,原本已经昏迷了半个时辰的赵姬,突然眼皮颤了颤,随之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嫪毐见之,遂凑上前道:“太后,你醒了?”
赵姬本还有些迷糊,一听到他的声音,吓的一个激灵,有些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一脚踹在了嫪毐的肚子上,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冷喝道:
“你怎么还没走?滚!”
这一脚踹的极为结实,若非嫪毐武功高强,只怕已经被她踹的滚下了床。
刚刚还柔情脉脉,风情万种,好一番温柔缱绻,恩爱绵绵。
没想到,她如今只披着轻纱,曼妙身姿若隐若现,俏脸之上,尚还满是余韵春意,却已眸光清冷,翻脸之快,速若火箭。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嫪毐以为凭自己的车技和大名鼎鼎,如此体积最庞大、内部设施最豪华的配置,那就是妥妥的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啊!
万万没想到,刚开始航行,就这样翻船了?
他有些懵逼,不明白赵姬这是怎么了。
裤子都没提上,就不认人了?
那老子岂不是白忙活了四个小时?被白漂了?
你可是堂堂大秦监国太后,岂能这么负心薄幸?
不带你这样骗色的吧?
“太后,你怎么了?”
嫪毐试探的问了一句,谁知赵姬虽然面上容光焕发,原本就白嫩的肌肤更是娇艳动人,白里透红,凤眸却是异常的清冷。
清冷中,又满是愧疚与慌乱。
那种感觉,像极了夜店里喝醉后,嗨过了头,与初次见面的男人在宾馆打完扑克,醒了又苦恼后悔、自责愧疚的美女们。
都是酒精惹的祸!
嫪毐想说:你也没喝酒啊?
见嫪毐还晾着身子坐在那里,自己的凤榻上氤氲着一股奇怪又熟悉的味道,不经意间,还会有凉凉的滑滑的感觉传来,一大片一大片的。
赵姬更觉一阵厌恶,绝美的容颜之上,笼罩一片冰霜,再次冷声喝道:“滚!给我滚~!”
见其眼神失去焦距,俏脸却冷若冰霜,言语更是决绝,嫪毐呵的冷笑一声,便不再多言,找到自己的中衣中裤穿起来。
若是原先的嫪毐,面对这样的情况,定会磕头认错,然后求饶,慌乱逃走。
但他来自后世,作为一名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那点自尊和傲气还是有的。
抱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想法。
嫪毐的脸上再次恢复原先的清冷模样,快速的穿好中衣后,又干脆利落的跳下床,一言不发的自地上拿起自己的外衣和盔甲穿上。
赵姬屈膝坐在凤榻之上,披散的三千青丝有些凌乱,她望着默默穿衣的嫪毐,一时间,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现在她的心里非常的矛盾,她也不明白自己昨夜怎么了,居然第一次见面,就鬼使神差的做了那样逾矩的事。
现在清醒过来,既后悔于昨夜的痴狂,又隐隐对吕不韦有些愧疚。
虽然最近吕不韦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躲着她,冷落她,虽然他嘴上说什么家国大义,说什么为了政儿好,为了大秦好,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吕不韦是想摆脱她了。
在这后悔与愧疚之中,她的内心深处,隐隐又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除此之外,回想起昨夜的痴狂与飘飘然如御风成仙的感觉,又让她深深的迷醉。
迅速穿好衣裳之后,嫪毐默默走至长桌边,拿起自己的掩日剑,便向着殿外走去。
赵姬一直失魂落魄地看着他的身影,直到嫪毐饶过屏风,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将军........”
嫪毐的脚步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道:“太后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