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回来了?”子车乘在军帐中见到了樊哙以及被他俘虏的跤趾王。
“不是说好了,给我两个时辰吗?”樊哙看着子车乘低声沙哑地问道。
“帝国需要!”子车乘没有多余的解释。
樊哙看着子车乘,欲言又止,最终一叹。
他是有些憨,但是不代表他看不清局势。
帝国需要这样的一场战争来震慑四方诸夷,否则帝国很难慑服那些帝国疆域内的小族势力,也包括了六国的遗留。
这事或许是该长公子去做,或者联军主将公子寻去做,但是长公子的定位就是温和之主,因此,扶苏不能做,只有被称为帝国之剑的公子寻去做。
子车乘很清楚,就算他们等到了中军的将令,也会是一样的结果,因此,他没有让樗里寻去下这样的命令,所有的罪责他自己承担。
“是谁让你们有胆量对我帝国发起战争的?”子车乘看向了被樊哙俘虏的跤趾王。
至于跤趾王姓甚名谁,没有人去在乎,也不会去过问。
“是丞相!”跤趾王急忙答道,彻底甩锅给他人。
“丞相说,大秦覆灭了百越,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大秦就会认为我们可欺,等到百越灭亡,我们的末路也就到了。”
“因此,丞相说让我们建立水师北上帮助百越,同时也是告诉大秦,我们国虽小,但是不可欺。”
似乎害怕子车乘不信,跤趾王继续解释说道,将一切都甩给了那个跤趾丞相。
子车乘看着跤趾王,再看向了樊哙,叹了口气。
这个素未蒙面的跤趾丞相是个人杰,但是也仅仅是个人杰,在大国面前去显露肌肉,无异于在找死。
楚国曾经也在秦国面前想要自保,第一年秦军发兵二十万,楚国胜了,结果第二年,帝国举国兴兵六十万,直接将楚国灭国。
跤趾想要自保,完全可以学习滇王国,选择降秦,结果就是秦国只会派出军队驻扎,派出官员带去文明管理,而不会造就杀戮。
跤趾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或许跤趾拥有水师,比夜郎和滇王国在军事实力上更强。
可是他们不该做的就是主动挑起战争,帝国的目标仅仅是百越罢了,跤趾从来就没在帝国征服的计划之中。
拥有着楼船的水师,帝国是不会主动发起战争的,因为帝国水师也很难再水上战胜跤趾。
跤趾想要自保,甚至可以不用投降,只需要展示自己的水师,帝国在权衡利弊之下,极有可能选择默认了跤趾的存在。
因为帝国很难控制到跤趾,对跤趾发起战争,获得的远没有战争损失的大。
可惜,跤趾选择了发起战争,那么帝国为了自己不可撼动的权威,哪怕得到的很少,也会选择将跤趾灭亡。
“跤趾丞相在哪?”子车乘看向了樊哙问道。
樊哙摇头,他们的目的只是俘虏跤趾王,对于其他的官员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搜寻,因此他们也不知道跤趾的丞相是谁。
“死了,丞相没有离开王城,选择了跟王城共存亡!”跤趾王身边的一个官员说道。
子车乘看着火焰中的王城,想起来那个率领守军抵抗的老人,或许那个人就是跤趾的丞相吧,只可惜在大军攻城之时就第一时间被射杀了。
“现在问你,降还是不降?”子车乘对着王城躬手一拜,转身看向了跤趾王。
“降,本王愿意归降!”跤趾王急忙答道。
子车乘挥手示意军中书佐哪来受降文书,在大军的看押下,逼迫着跤趾王签下了投降文书。
“即刻送往中军帅帐!”子车乘将受降文书和跤趾国印转手递给鸿雁使,并派出百骑护送,立马返回桂林。
受降只是一个仪式,子车乘需要的是跤趾王撤回全民布武的命令,大军继续南下,全面占领整个跤趾。
跤趾王已经沦为了阶下囚,为了活命,子车乘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的反抗。
“出来了!”军中参谋终于是将跤趾所有官员的口供整理完毕。
“跤趾丞相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下达命令的是跤趾王!”长史看着子车乘递上了他们整理出来的情报。
子车乘看着手中的情报,复原了原本的跤趾政令。
同样的也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
“范增曾联系过跤趾?”子车乘惊讶地看着手中的情报。
“是的,这是我们整理到的情报,范增知道跤趾水师的存在,因此也派人前来邀请过跤趾王参与百越之战,可是被跤趾丞相拒绝了。”
“跤趾丞相说,跤趾有水师的存在,封锁江面,哪怕是大秦,也不敢轻易与跤趾为战,跤趾无论人口和土地,都不值得大秦在明知跤趾有水师的存在还发动覆灭跤趾的战争。”
“哪怕大秦覆灭了百越,觊觎跤趾,跤趾也只需要向秦军俯首称臣,成为大秦的属国,大秦权衡之下,也只会默认跤趾的存在,而不会发动灭国之战。”
子车乘点头,这是必然的,明知跤趾有水师的情况下,大秦不可能耗资靡靡地从会稽调动水师南下跤趾参战,那样战争消耗是巨大的,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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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子车乘的成长【求订阅*求月票】
这个跤趾丞相是跤趾的人间清醒,知道怎么在大国的威压下生存,只可惜他们的君主却不自知。
“跤趾水师为什么会北上?”子车乘好奇的是,跤趾丞相人间清醒,拒绝了范增的拉拢,可是跤趾水师北上这种矛盾军令又是怎么来的。
“权利的倾轧罢了!”参谋说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是不变的定律,君主害怕大臣夺权,大臣同样害怕君主的猜忌。
跤趾丞相掌管着跤趾的府衙,又掌握着跤趾的经济,在跤趾的威望已经超越了跤趾王。
因此,跤趾水师的掌控权是跤趾王和丞相的博弈,谁掌控了水师,谁才是真正的跤趾王。
跤趾丞相反对水师北上,若是水师不动,那么跤趾百姓就会认为水师是听从丞相的命令行事,水师就是丞相的。
所以,为了压制住丞相的权利与声望,跤趾王选择了取死之道,命令水师北上发动了对秦军的战争。
子车乘理解了,却是无奈的摇头,帝国倾轧之下,内部还权利倾轧,取死之道啊。
“更有意思的是,全民布武并不是我们进入跤趾后颁布的,而是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颁布了。”参谋继续说道。
子车乘看着参谋抽出的关于跤趾全民布武的政令,仔细看了下时间,早在秦军抵达跤趾前一年就颁布了,那是南征大军的主将都还是屠雎将军。
因此,这个全民布武的政令,并不是针对秦军,否则一道政令全国施行,没有一年半载是做不到的。
秦军一入跤趾就遇到了全民抵抗,武器物资全部到位,这明显是早有预谋的。
一开始子车乘还以为是跤趾早有预防,只是还是奇怪跤趾怎么知道他们要来。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跤趾要防的并不是秦军,而是内部自己的争斗。
“这跤趾王挺惨啊,自己的军队都不归自己管了,还要颁布全民布武这种政令来对抗丞相手中的军队。”樊哙吐槽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跤趾丞相故意颁布的这道政令,用来抗衡跤趾王手中的军队的?”子车乘反问道。
“很明显啊,这政令是跤趾王颁布的,而不是丞相颁布的啊!”樊哙说道。
子车乘看了樊哙一眼,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好你一直跟着公子,否则你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樊哙愣了愣,想着子车乘的话,瞬间冷汗直下,惊恐地看着子车乘道:“你不会是说,跤趾的军队在跤趾王手中,然后全民布武的王令是跤趾丞相故意借跤趾王的手颁布的吧?”
“这有什么奇怪呢?”子车乘反问道。
文臣想要做什么,很少有自己出手的,从来都是借别人之手来达成目标,尤其是那些官场的老油条,更加精通此道。
多少名臣大将,就是死在这种算计之下,死都不会知道是怎么死的。
樊哙唯一幸运的是没有接受封侯诏书之后就兴冲冲的跑回咸阳。
“庆幸吧,你没有回咸阳,不然来年我都能去给你坟头拔草了!”子车乘笑着说道。
始皇帝的封侯诏书不仅仅是封侯而已,同样也是将樊哙召回咸阳封赏。
只是没有等樗里寻等人帮樊哙谋划,樊哙自己就跑了,追上了樗里寻。
因此,樗里寻也就以大军征战之名,推脱了召回的君命。
樊哙看着子车乘,怎么感觉你们都很遗憾的样子,在我坟头拔草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一仗之后,子车将军也能封侯了吧?”樊哙突然问道。
所有将领也都是看向子车乘,对啊,灭国者封侯,这是定律,子车乘作为灭国主将,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不会!”子车乘摇头。
“因为我们屠城了,违反了国尉府颁布的军法,所以回去之后,我还要去军法处报到。”子车乘笑道。
子车乘想到的也更多,就算他屠城了,但是也是灭国了,封侯是必然的。
可是,覆灭百越,副将任嚣必然封侯。
然后呢?樊哙灭夜郎封侯!
一军三封侯?南征大军出现三个封侯,是帝国不允许的,军方也不会允许,长城兵团戍边多年,又是帝国秦兵,可是主将蒙恬都不是侯爵,若是他再封侯,让老秦人兵团怎么想?
所以,这次回去,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卸甲归田,被调回咸阳担任一个闲职军官了。
在帝国看来,他们南征兵团就是一个团体,长城兵团也是一个政治团体。
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南征兵团这个政治团体坐大,三个封侯,那帝国还有谁能制衡他们呢?
“我们杀了多少人?”子车乘问道。
“加上跤趾王城,差不多五十万吧!”参谋答道。
“上报吧,改为百万!”子车乘说道。
“这...”参谋呆住了,谎报军情,这是重罪。
而且人家谎报军情,是为了扩大军功,可是他们是屠城,比杀良冒功更严重的,还故意扩大了屠城人数,这就是在自己找死啊。
“不想我死,就这么报!”子车乘说道。
自渎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有灭国之功在,无论多大的罪责,他都不会死,但是功绩过大,那是真的会死。
“终究是活成了那个讨厌的人!”子车乘叹了口气。
人总是要成长的,以往的他是不会想那么多,可是作为樗里麾下第一将,他却不得不让自己去想。
如果公子寻是王子,是帝国的继承人,那他不会这么做,他做的越好,未来就会越好,可是公子寻终究不是帝国的继承人,他们越强大,未来公子的也会死得越快。
或许公子寻因为身份原因不会死,但是他们这些人,都会被新的帝王的团体排挤,而朝堂排挤,死亡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大军有条不紊的占领了跤趾,宣告了跤趾成为了帝国的国土,而子车乘等人也都在等着新的军令下达,同样也在等着南征大军与跤趾水师决出胜负。
对于水师战败,没有人有任何疑惑,只是时间问题,不仅仅是因为水师国灭了,同样也是对公子寻的信任。
公子寻自出战以来,未尝一败,匈奴做不到,西南诸夷做不到,跤趾自然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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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名小,说;发EUR自!群,呆!呆*9:8#0>2!0;5&8。/56将or憨憨【求订阅*求月票】
“子车将军会不会想太多了?”樊哙摇了摇头,觉得就是子车乘想的太多了。
公子寻和长公子的关系,整个樗里卫都是知道的,加上始皇帝陛下对公子寻的爱护,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子车乘自己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子车乘想了想,也是笑了笑。
子车氏在几乎是从秦立国开始就跟随着秦国了,从穆公时的秦三良到孝公时的国尉车英,子车氏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了。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是团体的领袖来决定的了,因此,子车乘不得不防,若是没有那是最好,可是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