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川抚弄着自己的手指，迟疑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
“过去看看。”
随着秦川一声令下，那驾车之人手中马缰绳一甩，马车便在许都街道之上飞驰起来。
此刻本就入夜，许都街道之上人烟寥寥，不出盏茶功夫秦川便已经到了那马腾亲卫所到之处一条街之外。
随着秦川跳下马车，本就在此处等候的钟燕也是连忙出现，对着秦川便是躬身一拜。
“大人。”
“事情办得如何？”
秦川目不斜视的迈步前行，而在他身身后，钟燕也是连忙汇报起来。
“那马腾麾下亲卫入这屋内已经有了一炷香的功夫，如今这屋子周围已经被校士们监控……”
钟燕的眼中也闪过些许凌厉，冷笑着继续开口道。
“只等大人一声令下，那马腾亲卫、门吏苗特以及全家一十三口，便是校士府砧板上的肉！”
听得这有些熟悉的名字，秦川也是眼神微微眯了起来，望着那不远处苗泽住处门前的灯笼停住了脚步。
“传我令去，监控全部撤掉，苗泽今日不去动他！”
秦川那平淡的声音响起，自是让身后的钟燕一惊。
不过钟燕却并未多说，一声口哨响起，那原本藏匿在苗泽住处之外阴影之中的校士，纷纷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这夜色之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探营
“大人，此刻苗泽住处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撤回……”
对秦川的命令，钟燕向来没有丝毫异议，可是此人明明就在自己手心之中，就这么被自家大人给放了去，钟燕难免有些不大乐意。
“虽然已经抓到苗泽与马腾勾结的证据，可如今一旦动手，马腾知道自己手下亲卫少了一人，必然会意识到这是局中之局！”
“等明日马腾营中消息传来，只要确定马腾另有安排，第一时间抓人。”
秦川未曾有丝毫迟疑，转头便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钟燕，双目之中无喜无悲。
钟燕自然也能看到秦川那没有情绪的双眼，却是知道以自家大人的才思，必然是已经想到钟燕此刻心中怕是极为不好受，这才愿意为自己解释。
要是李凌波或是苏厉站在此处，倚着秦川的性格，根本没有必要解释！
李凌波本就在许都混迹日久，心中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而那苏厉对秦川的命令历来是没有迟疑，要杀就杀，要放就放！
而唯有钟燕，他年纪尚小，心性也没有他们二人沉稳老辣，故而秦川自然是得多费些心思在钟燕身上。
“是……”
钟燕有些低沉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打算继续监视。
而秦川却是在此刻懒懒的伸了个懒腰，随意的看了钟燕一眼，这才偏着脑袋说道。
“走了，也别让人盯得太死，只要随时能够控制就好。”
“让剩下的人，该吃夜宵吃夜宵，该回去睡觉就回去睡觉，一群人绷在这里有什么劲儿！”
在钟燕有些无语的注视之下，秦川便如同一个夜里出来散布的百姓一般，背着手在这许都的街道之上冲着自己的住处慢慢悠悠的离去。
而钟燕和他身后的几名校士有些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之后，钟燕这才挠了挠头，低声说道。
“各回各家！”
……
“这马腾，果然是老奸巨猾……”
秦川那边了事之后，曹操也是来到了后堂，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之上，发出了两声低笑。
马腾与曹操二人怎么说也算是故交，而今时今日看着马腾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曹操自然是心中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感慨。
可事先有了秦川与荀彧的叮嘱，此刻的曹操也从马腾的言辞之中嗅到了些许不对劲。
这么一个枭雄，而且心中一直藏着些许对中原的执念，就算是时运不济被人夺了地盘，自然也不可能在同为枭雄的曹操面前卑微到如此境地。
加上马腾在酒宴之上好话说尽，一来对自己大加吹捧，二来又连番奉承自己的儿子，曹操本就是多疑之人，自是让曹操对着马腾心中多出了几分忌惮。
“丞相，这是秦川给您留下的书信……”
荀彧听到曹操的嘀咕，脸上也是带着些许笑容，紧接着便忙不迭的将秦川送到自己手中的书信呈递给了曹操。
曹操接过书信之时也是一脸纳闷，自己今日接待马腾，特意让荀彧与秦川在后面盯着，为的便是借助他们二人的慧眼如炬瞧瞧这马腾究竟是作何打算。
而现如今秦川突然离去，无疑是让曹操有些失望，一边拆开书信之时也是纳闷道。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事情搞得他要先行离去？”
“莫非以他的聪明，还看不出孤今日为何让他与文若你一同在此是何安排不成？”
荀彧看着曹操开始阅读起秦川的消息，脸上也是浮现出些许玩味，帮着秦川解释起来。
“丞相误会了，问天乃是听到了校士府传来的消息，这才打算去抽身瞧上一眼，并非有悖于丞相的安排……”
“不过仅仅看了那么片刻，想必以问天的聪明大概也能看出这马腾的做派实在是有些诡异，这才觉得没有什么必要看下去。”
听着荀彧的解释，曹操也将手中的书信读了个通透。
望着曹操那愈发奇怪的表情，荀彧下意识的还以为秦川莫不是给曹操留下了什么特殊的消息。
还未等自己发问，却突然听见曹操猛然之间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这小子实在是……孤原本以为他真的安心将去马腾营中探查一事交予子文，自己就安心这么闲在一旁……”
“可现如今一看，这小子也算用心险恶啊！”
曹操笑的一阵莞尔，听得荀彧可谓是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见荀彧这副模样，曹操也是没有任何架子的将手中的书信交到了荀彧手上，让荀彧自己去看。
这书信让荀彧越看越是骇然，而他这才意识到，这年纪轻轻的后生心思竟然已经缜密到了这种程度！
“稍后由孤去通知子文，将这出城路线稍作修改……”
“不过秦川这小子实在是……早就猜到子文亲自前去探营不方便，将这些布置早些告知于我不就好了，何必要这般费事！”
曹操笑的自是极为开怀，从荀彧手中拿回了书信之后，随即一声莫名的长叹。
“马腾啊马腾，纵然你能叱咤凉州，在这么一个混小子面前，怕是不管藏着什么花花肠子，都得被他探查的一干二净！”
……
第二日一早，曹彰便收到了自家父相的消息，在从南门出城前往马腾所率兵马驻扎之处时，特意往城东绕了个远路。
而就是这么一个绕远，在出许都南门之时，那原本推着板车的队伍之中，却是不知从何处多了一人出来！
“啧，自打跟随先生之后，办的都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次总算是能瞧上一些许久未曾看过的光景了。”
“自打离了荆襄，我便一直未曾见过军营的光景，纵然此番去的是西凉营地，但既然是军营，也算故地重游了吧？”
赵云压低着身子，抬着自己身前的板车一副勤勤恳恳的模样，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未减。
那日自打秦川从相府回来之后，便已然告知赵云特意给他寻了个美差，让他有一种恰如故人来的感觉。
可令赵云未曾想到的是，秦川竟然真的让赵云藏在曹彰的犒军将士之中，前去西凉军营去打探消息！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可怖
“黄须儿，此番前去马腾营中，可有所获？”
“回禀父相，今晨孩儿遵从父相之命，出城之时特意绕路城东，故而日上三竿之时才到得马腾营中！”
第二天午后，曹彰这才匆忙返回相府，虽说脸上有些红润，浑身上下也带着些许酒气，可脸色尚且还算清醒。
曹彰的汇报，并未引得曹操有任何反应，只是闭着眼睛坐在位置之上静静地听着。
“孩儿入那马腾营中之时，那些西凉兵士各个东倒西歪，闲散至极，就连他们所带的兵器都随意丢弃，完全没有骁勇之感！”
“父亲曾不止一次向孩儿感叹西凉军骁勇，可今日一看，直至午时营中都无人操练，那些兵士各个又都是些长须老兵，实在是不入孩儿之眼！”
听到这里，曹操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思忖着这马腾难道真的是带着一队残兵前来投效自己不成？
“军中衣甲、兵器保养程度如何？可是那种新制的吗？”
为求稳妥，曹操仍是问及了曹彰未曾开口之事，虽然士兵的神态或许可以提前布置，但若是这马腾真的有所歹意，这兵器和衣甲是否可用，却是一桩极为重要之事！
谁料曹操刚问完，那曹彰却一脸嗤笑，摇着头冷笑开口道。
“父亲多虑了，这刀枪都丢的满地，那里还有什么保养的意味？”
“至于那些士卒身上所穿衣甲，皆是一副残旧之色，甚至有些破的一点补丁都懒得打，至于那些能看的，也都是裂痕满满，全然不似新制的！”
曹彰年少梦想便是效仿卫青、霍去病成为一名将军，纵然凭借一身勇武极为善战，但更为难得的却是胆大心细，对这些细节也是探查的清清楚楚，听得曹操都极为满意。
如今最为重要的情况都被曹彰打探出来，曹操纵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这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若依你所见，需要多少兵马，才能将这些西凉兵斩杀殆尽？”
曹操不咸不淡的开口，睁开眼睛直视着曹彰问道。
曹彰对此自然是得好好琢磨一番，但没过几息的功夫，便一脸沉毅的答道。
“父亲只需给孩儿几百甲士，无需备马，孩儿便能将这些西凉残兵屠戮的干干净净！”
听到曹彰如此自信的答复，纵然是曹操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自己的儿子是何等性格，曹操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曹彰虽然已经在军中有所成就，但除了有些时候确实是有些莽撞，但却并非是个托大之人。
既然现如今曹彰已经直说自己只需要几百人便可彻底将这五千兵马剿灭，这种突然地喜讯却是让曹操愈发的有些不太确定秦川与荀彧二人的判断是否正确……
“子文，让在城外布置的几千兵马暂且收回城中。”
“切记，他们撤离之时莫要闹出什么动静，省的让马腾那匹夫发现，到时还得 让孤前去费心解释一通……”
既然如今正面并无什么异样，曹操也只得是让自己提前布置的那些兵马暂且回城护卫。
正当曹彰应了一声，连忙打算前去通知之时，门外荀彧却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丞相！”
“是文若啊，何事？”
瞧见荀彧行色匆匆的模样，曹操也是下意识的露出了些许惊异之色，随即让曹彰先在一旁候着，打算听听荀彧有什么话要讲。
此刻荀彧面色沉稳，对这曹操略微躬身，沉声说道。
“丞相，校士府那边有异动！”
原本听得马腾那边并无威胁的曹操神态已经颇为放松，但一听秦川那边有动静，刚刚还舒缓身体的曹操登时就化作了猛虎，坐直了身子问道。
“问天怎么了？”
“回禀丞相……在子文公子回城之后不久，校士府那边便差人抓了南门门吏苗泽！”
荀彧一脸郑重的开口，让曹操闻言面色也是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