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晾！
“司马懿？”
“曹丕公子？”
司马懿话音刚落，台上与台下的反应完全不同，李凌波与钟燕二人只是惊异于此人位置，而唯有秦川却是被这人的身份给震了一震。
司马懿，后来的晋宣帝，司马家基业的奠基人，竟然在这么一个场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有趣，实在有趣……”
“前段时候一直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结果却是忘了把他招揽来了。”
正在秦川暗叹可惜之时，一旁的王异却是不停的在对秦川使着眼色。
而下方的众人，也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每人心中都在嘀咕，自家大人连面对丞相都未曾有过丝毫滞涩之感，可为何非要对这么个年轻文士一直沉默。
就连司马懿面对秦川之时，心中也是在暗暗盘算，这位丞相麾下新晋的少年英才，为何会对自己露出如此神情。
在场众人都在等候着秦川开口，而秦川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淡笑。
“刚刚有些走神，实在对不住……”
出于对司马懿的敬意，秦川也是不由分说的解释了一番，但紧接着便是露出些许玩味的神色。
“既然是子桓公子的属臣，不知司马公子今日到我校士府有何贵干？”
看秦川也算直截了当，司马懿连忙躬身，拘谨的说道。
“不知指挥使对今日丞相召子桓公子前去，大人可否知情？”
秦川眉头一挑，虽然心中已有猜到这司马懿怕是就为此事来找自己，但仍旧是一脸困惑。
“丞相要见自己的儿子，我校士府还要拦着不成？”
“倒是司马公子乃是子桓公子麾下属臣，今日不在公子住处候着，来我校士府是为何？”
秦川眉头一皱，那言行之中所侵淫的杀伐之感也是扑面而来。
司马懿虽说心深似海，但秦川的气势如今对未曾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震慑！
被秦川这么随意的吓了一吓，司马懿也不敢在以曹丕属臣的身份端着，连忙双膝跪下，将脑袋抵在地盘上恭敬的说道。
“在下言辞有失，还请指挥使大人莫要怪罪！”
“今日一早，丞相身旁侍卫许褚将军就将我家公子叫走，看其言行颇为不善，公子临行之前曾告诫与我，若是他许久未曾回府，便要小人来请大人前去……”
司马懿这手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听得秦川也是微微一愣。
自己在那名单之上添了一笔一时，如今怕是只有荀令君知道，而秦川却万万未曾料到，这面前的司马懿竟然仅仅依仗着许褚上门一事，猜到了自家公子已经大难临头！
“你家公子出事，为何要牵扯到我们校士府？”
“丞相要见丕公子，来我校士府求援是什么道理！”
李凌波与钟燕对司马懿这番话明显不信，加上秦川那暧昧态度和刚才司马懿的失言，自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当下便训斥着说道。
他们两人本就是校士府老人，平日里对秦川多有敬重，可此刻对着外人，那隶属于校士府的阴狠气味却是不由自主的爬了上来。
突然被他们两人这么训斥一番，司马懿纵然心中紧张但脸上却是愈发谦卑，更是将头埋底了几分。
如今司马家入仕之人，唯有司马懿与其兄司马朗，当初京兆尹司马防，因为牵扯衣带诏一事早已被曹操罢官，如今司马家在朝廷上无任何依仗，面对他们二人的呵斥，自然是能忍则忍。
盯着司马懿一脸谦卑的模样，秦川也是哑然失笑。
“果然如同书上所记录的一般，像一只乌龟一样……”
秦川在心中暗暗的感慨了一声，随后便止住了他们两人继续问罪的打算。
“你们两个，司马公子远来是客，哪有你们这么待客的道理？”
“不过司马公子，丕公子让你前来求援一事……着实是有失偏颇，依我所见，许褚将军到了他家门前之时，丕公子怕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了吧？”
秦川淡笑之余，不由分说的便将此番司马懿乃是主动前来的事情拆穿。
而司马懿此刻纵然是脑袋死死贴在地面，也难以掩盖自己心中的惊愕。
“这……大人误会了，实在是公子嘱咐在下前来……”
听着司马懿有些慌乱的解释，秦川却是没什么兴趣继续往下听，摆了摆手道。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也莫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恭仁良善……”
“曹子桓被丞相召去，的确是与我校士府查的案子有关，你猜的也不错。”
“不过此事我已经派人前去核实，要是真的证据确凿，就算你今日跪到丞相跟前，曹丕也断然活不了。”
随着秦川使了个眼色，那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钟燕也立马会意，上前两步如同抓着鸡崽一般直接将近乎与地面合为一处的司马懿给揪了起来。
突然被人抓起，司马懿一时间也慌乱异常。
而上面的秦川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司马公子也莫要急躁，只要此事查实，我即刻就去面见丞相为丕公子解释……”
“只是此时此刻，还请公子现在这儿坐上一会儿。”
……
日上三竿，今日许都乃是一个大好天气。
可现在的曹丕，身处相府之中，整个人却如同堕进了冰窖一般，周身发寒！
曹操与荀彧已经在上面对弈了一个时辰，这段时间内，时不时便有一阵又一阵凄厉的惨叫在相府之中回想。
如今相府上下不管是门倌还是府上护卫都因为这时不时的惨叫吓得额头冷汗直冒，而此刻身处旋涡之中的曹丕心中的压力，更是数倍有余！
曹丕清楚地知道，这惨叫便是隔壁正在紧锣密鼓的审讯罪名，为的就是确认曹丕是否胸怀异心。
可即便他自诩身为人子，他对父亲的忠心天地可鉴，但这种情况之下，谁也保不齐这受刑之人，会不会趁此机会乱咬一通！
“丕儿，你还是不肯说是吗？”
一个时辰的沉默，曹操终于是直起了腰，第一次的正视了台下跪的双膝酸软的曹丕。
第二百四十九章 威逼利诱
“父亲……”
“孩儿实在是冤枉，孩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断然不敢对父亲下手啊！”
在这莫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曹丕之前一直不敢说话。
而此刻曹操终于肯愿意正视自己一眼，这如同大山一般的压力终于是了倾泻的地方，曹丕此刻可谓是涕泪横流，恨不得一把冲上去抱着自己父亲的腿喊冤！
“那么我且问你……”
“若是此番马腾进城，我死了之后，你们这些人之中谁受益最大？”
曹操问话之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自己所说的可怕后果，与自己没有一丁点关系一般！
在曹操眼中，自己可以死，但断然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
更不能，死在这因为夺嫡一事，自己的儿子手里！
曹丕对曹操的这般问话自然是不敢应答，只是强撑着脾气，对着曹操一阵磕头。
“你再想一想，如果父亲一旦真的遭遇不幸，你们这些公子之中，谁的党羽最多，谁在朝堂上的根基最深？”
曹操此刻的言辞，就如同数把快刀，每落下一句便在曹丕的背后割下一块肉来！
到了此时此刻，曹丕这才意识到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自己这些年在朝堂之上左右逢源，力求让更多效忠于曹操的臣子们支持自己的事情……
竟是没有一丝一毫逃脱过自己的父亲的眼睛！
“丕儿，你要是再装糊涂的话，那父亲就问你最后一句……”
“要是父亲真的死了，未曾留有遗言，谁最有可能继承大位！”
曹操的语气猛然变得铿锵，让那跪坐在一旁的荀彧都是冷汗直冒，他曾无数次见识过曹操发怒的景象，但唯有这一次是最为让他胆战心惊的！
就连当初因为衣带诏一事，曹操在含章殿前血洗群臣，杀了数十位汉庭老臣，荀彧都未曾有过这般恐惧！
“虽然此计实在是太毒，但在丞相的威逼之下，却是真正能看出曹丕是个什么脾性……”
“曹丕文思不如曹植、智谋不如曹冲，平日里又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谁都瞧不出个深浅来……”
“恐怕也只有在秦川的计策之中，才能真正的看清这曹丕到底有多少器量啊。”
荀彧此时也是对秦川这般手段显得有些叹服，为人主者，才能往往不是最为重要一事，更多的反而是要去学会如何驭下！
曹操的驭下之道，宽松之时足以让人觉得他是世间最为仁善的良主，可真的奸猾起来，那可是世间少有的奸雄。
曹丕平日里来朝堂乃至相府之中，一直是一个左右逢源的角色，结交各种友人与长辈，为的就是想求他们的一言，稳住自己世子的位子。
而现如今曹丕乃是嫡长，本就占据优势，仍旧如此左右逢源，自然让不少人都看不起这个所谓的公子！
曹丕的反应此刻尽入荀彧之言，而在曹操的这番逼迫之下，曹丕这才惶惶不安的木然抬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父相。
“父亲明鉴，我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谋划，妄想杀害父亲……”
“父亲是我此生最为尊重与敬佩之人，曹丕自小便是听着父亲的事迹长大，怎么敢有胆子与父亲做对！”
这话说出口时，曹丕的嘴唇都在哆嗦，眼中泪痕满满，早已经是被曹操吓得魂不附体。
可曹操听到曹丕如此忠于自己，非但脸上没有喜色，反而是愈发阴翳的站起身来。
“丕儿啊……”
“人活一世，错误谁都会犯，就连父亲也曾犯过无数错误。”
随着曹操缓缓迈步走到曹丕身前，这对父子终于是可以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你年纪尚浅，若是犯了过错，只要承认便有改正的机会……”
“今日只要你说出来，父亲便不会对你有所责怪！”
曹操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的阴翳也换上了一副希冀的神情，满脸的真诚看的曹丕心中都不免有些动摇起来。
可若是秦川在此，却是能够一眼看出来。
这个时候曹丕要是真的被吓得招供，的确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但恐怕这世子之位，便再也轮不到他了！
在这种节骨眼上丢了自己的大好机会，这种惩罚，可是要比杀了他还难受无数倍。
威逼利诱之下，曹操自诩自己今日的戏已经是演的相当不错。
可曹丕嘴唇颤抖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咬紧了牙关，从唇齿之间崩出了一句话。
“孩儿……孩儿从未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生，孩儿一次都没有做过对父亲不利的事情！”
曹丕的话语，说的曹操那刚刚还堆积在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
此刻的曹操以一种颇为好笑的神情转过了身子之余，口中还喃喃自语的笑道：
“死到临头……”
“死到临头还要咬牙生扛是吗？”
随着曹操迈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在荀彧眼皮子底下，将那挂在一旁的战剑抽出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