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布置疑兵在潼关之外，引诱联军不断对潼关增兵，派遣一支部曲从别处绕道而行，直插关中，前后夹击潼关！”
曹操虽说有头风之患，可是对于极为重要的战略部署却是记得极为清楚，连忙将当日秦川的计策讲了出来。
而秦川微微点头之后，却是说出了一句让曹操有些愕然的言语。
“之前未曾亲临，这手布置的确有所失误……”
“而今日在渭水之畔我远眺之时，便已然觉察到如此雄关，仅靠夹击怕是难以攻克。”
秦川的突然改口，让原本心中虽然忧虑，但却并无多大压力的众人一时间也是慌了神。
毕竟秦川在之前不管何等情况，其部署都是极为精准，从未有突然变阵的先例。
“那要如何？若不拿下潼关，大军如何能入关中腹地？”
曹仁面色微变，也是皱眉看向秦川问道。
在一众人的目光之下，秦川眼中光芒微微闪动，随后也是下了决定。
“两面夹击虽说可行，但却必然要给潼关压力，因此，兵力损失不可能小……”
“对方有十万兵马，兵力、地利都已被敌军占尽，因此必定要绕道潼关，让大军绕路直插关中腹地！”
“所以，潼关不可强取。”
秦川不由分说的抛出了另外一种解决方案，可仍旧是听得众人云里雾里。
潼关不光是座险关，且关隘高耸，只需登高一望便能将敌军布置尽收眼底。
此刻若是要让大军转换阵线，那岂不是尽落于联军眼中？
“问天，你不必藏私，在场都是孤信任之人，直言无妨。”
虽未曾想到秦川究竟如何布置，但曹操却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再现赤壁的奇迹。
毕竟仅靠几万兵马，就能护卫荆州半境之人，在场也唯有秦川一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沉不住气的曹老板
兵者诡道，说白了就是互相算计，欺骗而已。
潼关难以逾越，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潼关之外虽是一片空地，但攻下大门之时难免士卒会堆积一处，到时人头攒动，随便丢块石头便能砸死人的程度，想要拿下必然要损失惨重。
秦川的思绪极为清楚，既然对方忌惮曹军破潼关而入关中，所以大量向潼关增兵，那么曹军就要摆出一副不破潼关誓不罢休的模样，诱使其将主力彻底摆在正面！
在西凉联军料定曹军必然要攻打潼关之时，差遣数千兵马，渡过渭水从风陵渡北上，抵达蒲坂，从浅滩渡过渭水，抵达关中平原用以落脚。
在分拨兵马到达蒲坂之后，摆在潼关之外大军顺势渡河，急行军至蒲坂越过渭水浅滩，有前军占据地利，到时便可绕过潼关，将大军彻底展开。
只要兵马一旦展开，在重盾、长枪、弓矢的庇护之下，纵然平原乃是骑兵的天赐之地，但准备充分的步兵正面硬刚，就算西凉军再过骁勇，也不过是一堆箭靶而已！
秦川的侃侃而谈，听得曹操愣了近乎有盏茶的光景，至于他麾下曹仁、夏侯渊等一众战将，听得更是有些不明就里，但却仍是觉得此计深谙兵法之道。
“这计策……虽说与之前变化并不多，可不管何时再听一遍，总有惊心动魄之感……”
沉默了良久的曹操，这才从秦川的构想之中回过神来，有些咂舌的看了一眼众人。
而其余众将纷纷也都连连点头，至于程昱看向秦川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赞赏。
“只要我军一入关中腹地，那么西凉联军的拒收潼关之策便是白费功夫……”
“此计甚秒！”
贾诩皱着眉头考虑了许久，仍是未曾想到秦川的此番布置有任何披露，眼中惊叹之余，看向秦川的表情却如同看着一头怪物一般。
若是说之前在长江天堑，秦川所施展的手段足以显现出此人对水战有着颇高造诣。
那么此时此刻，秦川计策之中所显露的陆战本事，更是让贾诩啧啧称奇。
“此人不过才二十余岁，怎么可能对兵法有如此造诣……”
兵法一事，仅靠研习兵书终归只是纸上谈兵，唯有亲自上阵指挥，才能真切的觉察到战局动向瞬息万变，绝不可能按着自己的设想去走。
而秦川这么一个堪堪二十岁的年轻人，竟然能在此道之上有这般成就，简直是能让人备受打击。
当着这么多人的吹捧，秦川却并未显得沾沾自喜，反倒是仍是一副极为困扰的模样。
“诸位也莫要急着高兴，虽然计策确实行得通，不过此计有两大要紧之处……”
身为谋士，秦川自然是在算计之时便将一切的要害和变化都捏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而如今突然变阵，更是将此番布置的难度更上一层。
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泼了一盆冷水，不光曹操迟疑，在场的其余人也纷纷如同破局在望，却硬生生被人就这么断去了念想一般面色变得极为难堪。
“既然是商议军事，那么必然就有所疏漏，所以才让尔等前来查漏补缺……”
曹操也不愧是经历过风浪之人，虽有短暂的诧异，但却极为沉稳的为秦川解围，并且示意秦川只管将难处说出。
这十万西凉联军，对曹操的基业可谓是如鲠在喉，如今难得有机会能够破局，就算是没有办法，也得集思广益想出办法！
“问天不必犹豫，只管直言便是！”
有了曹操那肯定的态度，秦川也是深吸了口气，将手指放在了地图之上的潼关之上！
“这第一处，便是在潼关之外陈兵，必然要有一人控制正面局势，摆出一副不入潼关誓不罢休的模样，将联军拖死在潼关，为转移创造机会！”
秦川话音刚落，随后便将手挪到了临近潼关的渭水，继续开口道。
“其次，两军渡河之时，时机必然要一致，蒲坂距离潼关虽然不过十里路程，可战机瞬息万变，在彼此之间无法沟通之时，这个时机必然要抓的极准！”
秦川说到此处，眼中不免多出了几分担忧，望着在场众人低沉的说道。
“而身处潼关之上的马超、韩遂众人，一旦觉察到潼关正面大军后撤，必然会意识到我军意图，若是趁着我军渡河之时由潼关出兵，趁我军立足未稳行追击之策，则万事皆休！”
“所以，正面应敌之人，为此计重中之重！”
随着秦川将心中所担忧之时说完，刚刚还极为热切的大帐之中，突然便如同砸下了一块坚冰，让在场之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时通信本就不发达，想要彼此沟通，这不过十里的路程也必然要耗费时间。
所以此计若要顺利实施，必然要提前约定时间，不管战局形势如何，哪怕两军战作一团，也必然要同时渡河！
“丞相，正面策应之事，我曹仁愿往！”
“子孝，我前些日子才败于马超之手，此刻乃是我洗刷耻辱的天赐良机，此事必然是我夏侯妙才的！”
……
不过让秦川与曹操颇为欣慰的是，这计谋光是一听便压力极大，但是还是有人愿意主动请缨，将最为难以完成的部分揽到自己手中！
曹仁与夏侯渊二人眼疾手快的打算请求曹操将此事交到自己手中，至于一旁的徐晃、张郃等人，也都纷纷响应。
而刚刚还陷入沉默的军帐内，突然间便化作了闹市一般嘈杂！
“你们争什么争！大帐议事乱成如此，成何体统？”
一干人等因为正面阻敌之时正争得不可开交之时，沉默许久的曹操终于是压不住自己的性子，一声暴喝便打断了几人的争执。
而秦川见到曹操勃然大怒，一时间也是哑然失笑，暗叹还是只有曹老板能够镇得住这帮虎将。
“此计虽好，但此番远道而来，若是不看看这西凉军何等骁勇，倒是白来一遭……”
“明日，曹仁、张郃、于禁、许褚等人随孤出战，先试试马超深浅，若是一来变要用计策取胜，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曹孟德手中战剑已钝？”
第二百八十六章 气急败坏
“什么？明日曹操要亲自迎敌？”
“这马超在凉州被称为‘天降神将’，羌人听闻马超之命可谓望风披靡，曹操真有这种把握能够一战功成？”
待秦川回了自己帐中，面对赵云询问议事结果，也只能是不做隐瞒的将此番帐中讨论的结果告知了赵云。
而当赵云听到曹操竟然要亲自迎敌之时，虽说有些叹服曹操的确是个世间英雄，可是身为统帅却这般不理智，着实是让赵云都有些未曾料到。
秦川当时对于曹操的此番决策也是多有劝阻，毕竟这可是要拿自己性命去做冒险，一旦曹操兵败，无论对士气还是今后的部署，必然要有所影响。
可是虽然想要劝阻曹操，但秦川其实也能明白曹老板为何执意如此。
当初在荆襄之时，自己因为马腾父子与韩遂西凉联军东进一事被迫返回许都，而正面虽有秦川与一众将领相护，可南下之事终是没了结果。
秦川当时虽有曹操手中半块虎符，可谁都清楚，这支曹军能够信服之人，唯有他曹操而已！
“还真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南下无果，若是再不大胜一番用以震慑，怕是这天下都会以为曹操因为荆襄退去之事，耗光了自己的英雄气……”
曹操性格之中虽有狠辣，但也是个豪迈之人，自然不容许天下人如此看待与他。
更何况此番他亲率大军远道而来，就算败上几阵，于他曹操而言也是不痛不痒。
有大军在前，河东郡粮草供给，这般殷实的家底，自然是让曹操也有了颇足的底气。
“此事既然丞相已经决定，那我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实听命即可……”
秦川接过赵云递来的一碗稀粥，颇为小心的抿了一口，也只得是轻笑着将此事定了下来。
“若听先生的计谋，何须如此大动干戈，如此妙计却被他弃如敝履，曹操也是个蠢货！”
赵云虽想让秦川再去劝上一劝，可是见秦川都这般说了，也只能是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虽然明面上接受，可赵云仍是对曹操有妙计在前而不用的举措颇有微词，听得秦川也是轻笑起来。
“要是何事都听谋士之言，他曹孟德还是那个叱咤天下的曹操吗？”
“子龙，虽说你我关系近些，平日里说这些也并无不妥，可这毕竟是在军中，人多眼杂……”
当日将赵云招揽到自己身旁，秦川便一直将赵云视作自己的手足，而二人相交甚久，时间长了，他自然也是养出了秦川自己本身就带有的些许不敬的态度。
毕竟赵云所效忠的本就不是曹操，而是他秦川！
“先生，我知道你是何意，不过这种事出我之口，入先生之耳，难道还有人就因为我几句失言而让他曹操降罪于我不成？”
秦川的话赵云自是能听得进去，可观其那有些无所谓的态度，秦川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观曹操一生，因为失言而被他砍了脑袋的，可是不在少数……
“对了，荆绥那边情况如何？”
白天秦川一直忙于军中事务，晚上又去了帐中议事，对自己身旁之事自然是有些疏忽。
而现如今总算是有空和赵云说上几句，自是连忙问起了如今属于荆绥手底下那只兵马的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无非就是长途跋涉，有些兵士有些水土不服，不过这种事在军中也算正常……”
“荆绥刚刚来寻过先生，说有一事要禀报，不过看先生不在，说是会晚会儿再来。”
赵云正在旁说明着情况之时，那大帐门帘却突然被人掀开，来的正是面容之上佩着面具的荆绥。
而在其身后，却是跟着一个低着脑袋，只露出半截容貌的士兵。
荆绥面容上的烧伤，就连六部的人手都无能为力，所以一时半会儿，秦川也想不到别的方法，只能是让五部连夜打造了这么一副鬼面，权且遮住荆绥如今那有些可怖的面容。
不过荆绥尚未遇到秦川之时，自是因为面容之事遭了不少罪，对此事也算习以为常。
因此，对秦川特意差人送来的面具，也是欣然接受，并无什么心结。
“大人，我听子龙说，您这身边需要一个护卫，所以特意将子龙兄在许都差遣的人给您送来了……”
荆绥入了秦川住处之时，还未等秦川开口，荆绥便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的秦川一脸莫名其妙。
自己在未曾离开许都之时忙的可谓是手脚朝天，哪有机会再特意给自己弄个护卫？
随着秦川一脸狐疑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赵云，而赵云刚刚还巴不得将荆绥揍上一顿的表情，立马便摆的极为老实，捧着手中的碗筷极为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