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如今待我的确不薄，可我却不能确定其子，其孙是否能够一切照旧……”
“我现在虽然年轻，可终归会有迟暮的一天，曹操当年因为后方不稳，被迫从荆襄班师的这种蠢事，我不愿效仿！”
“若真到了那一天，即使此刻我肩负他的信任，但真被逼到这个份上，将这一代人的心血彻底倾覆后再做重建，这种事我自然做得出来。”
恩惠一事，秦川分得向来清楚。
当初赤壁一战时，曹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无论自己当初何等身份，曹操都愿意听凭自己计策，甚至将虎符都交予自己，可见其对自己的看重。
可曹操的恩情，并非是曹氏一族的恩情！
经历了曹洪一事之后，秦川更是坚定了这个想法，如今忠于曹操此生，在秦川眼中已经是报了当初的知遇之恩。
但若是曹操之后，宗亲那边有意与自己翻脸，秦川也绝不做那个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板上鱼肉！
第三百零七章 战书
“呼，真是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打的这般激烈，虎侯可是大壮我军声望啊！”
“谁说不是呢，当初马超数次功伐，让丞相尚且焦头烂额，而今日虎侯仅凭一人之力便能与马超斗的难解难分，丞相麾下诸位将军还未曾动手，此战我军必胜！”
……
今日一整天的激战，可谓是让曹军上下彻彻底底的开了眼。
之前每当马超率军杀来，曹军上下只有溃逃的份，而现如今许褚与马超整日激战，打了个平分秋色，却是让曹军上下那一直萎靡不振的士气陡然高涨。
听着那营帐之外传来的闲言碎语，安坐于帐中的秦川却是笑而不语的继续看着手中的兵书。
尽管他对于两军大将在阵前交锋一事并不觉得对战事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可如今看来，对于士气的提升却是极为显著。
“先生，今日的城前激战你看了吗，许褚的确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当着两军的面竟是与马超斗了上千回合，此生能见到这么一场大战，简直是死了也值了！”
如今天色已然尽黑，许褚与马超纵然打了一夜，可仍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只得是各自回营打算改日再战。
而失踪了一天的赵云，此刻也是一脸兴奋的回了秦川的帐中，看其神情明显是对今日激战评价颇高。
“自然去看了，不过我却是有些纳闷，我不过就看了盏茶时间便觉得眼睛都酸了，他们两人打了一天，胳膊竟然不酸……”
在秦川跟前，赵云向来没有过任何激动的情绪，毕竟在许都之时应对的都是些三教九流，想要真正的让赵云放开架势干上一架的人，恐怕翻遍许都都未必能找上一个。
至于那些真的能给赵云带来些许麻烦的人，却无一例外的都不会轻易招惹秦川。
毕竟秦川在丞相跟前的地位，早已不单单是一个单纯的谋士。
“怎么可能，我回营之时还听到了些许消息，好像是曹操说今日许褚激战一天，明日马超若是再来叫阵，严令许褚不得擅自出战。”
“看来这曹操虽然是个奸雄，可是对身旁之人的确是颇为看重，想必是怕这一天激战之后休息不足，许褚在一个不小心，折在那马超手里吧？”
赵云正回味着今日白天的大战，随后便将那传遍军中的消息告知了秦川，言语之间自是遗憾颇多。
毕竟这种大战说出去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至于今后能否再见一次都是两说之事。
不过这消息落在秦川的耳中则是另外一种印象……
“着你倒是想多了，看重倒是其次，不让许褚出战，更大的原因怕是若是许褚明日真的体力不支，一个不慎败于那马超手中，今日所积累出的士气，怕是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此番对战联军，三军士气从未这般高昂，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才是丞相最为看重的。”
不过还未等秦川说明，同在帐中的王异却是一脸笑容的给赵云端来了一碗水，如同家中贤妻照顾来客一般的招待赵云。
“然也，看来这营中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啊。”
王异的这般解释自然合乎秦川心意，高兴之余自是对着王异笑了笑。
而王异自然也能够看出秦川怕是胸中对曹操此番布置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懒得解释而已，面对着秦川的笑容，反倒是俏皮的比了个鬼脸。
“原来如此，那要这般看来，明日马超也未必会出战吧？”
“今日他们二人斗了个筋疲力尽，想必联军那边也不愿承担如此风险……”
王异的这般解释，让赵云也是如梦初醒，随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这赵云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让秦川脸上的笑意愈发多了几分，抬起头来看向赵云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赞许。
“不愧是子龙，一点就透，看来平日里在我身旁，的确是学到了些东西……”
“先生这可是谬赞了，子龙就算学的再多，也不及先生的十分之一，哪有什么吹嘘的本钱。”
不过这帐中轻松地氛围还未曾维持片刻，便被门外突然响起的一阵咳嗽给硬生生的打断了去。
这突如其来的到访，让秦川下意识的也是抬起了头，但是隔着火光并未看出那站在帐外的是何人。
“不必拘束，进来说话。”
虽不知来人是谁，但能够主动找上门的，必然是与秦川相熟之人。
就算来人心藏歹意，但现如今赵云就在自己身旁，要是真有人能突破赵云的护卫伤到自己，那秦川也得称赞对方的确是个英雄。
随着那人进门，秦川看到那人的脸也是哑然失笑，随即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坐下。
“子孝，你来就来，还故意在帐外装模作样干甚？”
“这关中之地不比中原，夜里朔风可是厉害得紧，你如今在军中地位只略低于丞相之下，要是真的病出个好歹来，我如何向丞相交代。”
这来人正是曹仁，被秦川这么随口调侃了一通，曹仁却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朗声笑了起来。
“那还不是军中盛传，军师祭酒大人帐中可是藏了位美娇娥，寻常兵士皆知军师祭酒性情古怪，就算有这消息也不敢亲自过来探听情况……”
“而子孝故意在帐外等了些许时候，还不是怕撞破了军师的美事嘛！”
曹仁在秦川面前一直都是极为正经，而今日竟然主动开起了玩笑，显然是因为今日许褚的表现让他心头压力轻了不少。
不过这话落到王异耳中，却是引起她脸上一阵羞恼，颇为不忿的跺了跺脚，但是碍着秦川的面子上也是不得发作。
“我说，你今日要是来调侃我的，那还是从哪来回哪去……”
“我怕要是我真的正儿八经和你斗斗嘴皮，明日咱们这军中大将曹子孝，恐怕就得于辕门悬梁自尽了。”
秦川口中说的虽是玩笑话，但曹仁也是连忙正色，缩了缩脑袋便嘿嘿的赔笑，生怕秦川真的动怒，赶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
而当秦川抬起头来看到这书信的字迹之后，脸上的轻松写意也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不解之色……
“他马超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啊，平白无故给我下什么战书，我看上去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吗？”
第三百零八章 心思
秦川虽自信在曹军将领之中极为出名，可自己不过工于心计，并非什么能征善战的将领。
现如今战术都唐突的送到了自己手中，而且其上所书皆是让秦川与马超会阵于两军之前单打独斗。
脑补了一番自己和马超交手的画面，就以秦川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在马超手中一合都走不过去……
听得秦川的一番抱怨，王异也是柳眉紧锁，让秦川这么一个谋士和有万夫不当的马超对阵，也亏曹操想得出来！
“这是什么道理，公子他一直居于帷幕之中，从未在两军阵前抛头露面，这么让他出城，岂不是让丞相自损臂膀？”
能将战书送到秦川手中，在场之人又没有傻子，自然都知道这必然是曹操的手笔。
也难怪王异言辞这般激烈，古事之中多有记载，君主让麾下大将远征，后又让身旁亲信随行。
如此手段之下，那带兵之人自然也清楚，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借自己之手，为君主手下亲信捞上些军功，同时也让亲信在旁监督自己，好让君主更为方便的对亲信有所提拔。
可现如今的情况，则是曹操让秦川出阵，随行将军监督……
这怕不是要干掉这位军师祭酒吧？
……
在众人不解之时，曹仁当下便意识到不光秦川，就连其身旁之人都是会错了意，连忙摆起了手苦笑起来。
“军师，你可莫要多想，这战书虽是联军那边送来，可这目标，却并非是军师你啊……”
有了曹仁这么一番说明，秦川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想的确是有些多了。
曹操知人善用天下皆知，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一个只能街头斗殴的、幕后决策之人和武将硬碰硬？
“那丞相将这战书送到我手中作甚？他不会以为我真的能打得过马超吧？”
正当秦川一脸疑惑之时，忽然意识到那曹仁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身旁安静坐于一边的赵云，其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秦川自然反应颇快，仅仅数息之间便想明白了曹操为何会如此，突然间也是爆发出一阵笑声。
“好一个曹丞相啊，这如意算盘都打到我手上来了……”
伴随着秦川那阵阵笑声，在场之人纷纷一头雾水的看向了这个身披黑氅的年轻人，不知道秦川为何忽然如此。
经历今日一战之后，曹操怕是深知明日再让许褚出战，胜负怕是会颇有隐患，这才强压下许褚，想要换人上阵。
可如今曹营之中能征善战者居多，可若论军前单挑，能敌得过马超之人，可是少得可怜！
而恰巧秦川身旁，正有一个可以力战马超之人，可惜的是此人只忠于秦川，却不从于自己，曹操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将这位大佛给请出来。
这将这战书送到秦川手中，自然也是想试探一下秦川的态度。
“子龙。”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秦川也不多做迟疑，当即便轻唤了一声。
赵云此刻正在发呆，恍惚之间听到秦川呼唤，愣神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嗯？先生有何吩咐？”
自打那日之后，赵云便一直这般恍恍惚惚，虽然秦川多有觉察，但办正事之时赵云却从不含糊，所以秦川自然也懒得多管。
见得赵云发问，秦川便含笑着战书送到了他的手中，淡笑着说道：
“明日，你就替咱们这位丞相出阵如何？”
“今日见得许褚与马超的那番大战，想必你也手痒难耐，既然如此，明日你就出城会一会那马孟起。”
秦川的吩咐，赵云向来极为重视，虽说为曹操效力对他而言的确有些难以接受，但一听到秦川让他与马超一战，虽然心中复杂，但那好战的情绪终还是压不过心中的迟疑。
“要是曹操来请，末将怕是一万个也不答应……”
“但今日是先生吩咐，子龙自然义不容辞！”
……
“侄女儿，你当真觉得自己能斗得过许褚？”
“今日两军阵前，孟起与他斗了一日也未曾占得些许便宜，叔父虽说相信你的武艺，可这并非儿戏啊！”
如今的联军本阵之中，相比起前两日的战意滔天，此刻联军之中的气氛却是多了几分诡异。
马超身为联军大将，今日与许褚打的昏天暗地，但都未曾得胜，只不过是个堪堪平手的下场。
他在联军之中本就声势滔天，又是凉州兵马眼中的战神，连他都奈何不了曹操麾下战将，自然是让此刻的联军之中多了几分顾虑。
“叔父大可放心，今日许褚与我斗了一天，仅靠一夜修养，断然不能恢复……”
“明日只要吾妹上阵，那许褚经历昨日大战歇息不及，必然不是吾妹一合之将！”
对于马云禄的本事，身为其兄长的马超自然颇为清楚，虽说平日里马氏一族皆视她为掌上明珠，可其一身武艺也未必会输于自己。
马超那自信满满的语气，虽说听起来让人极为安心，可身为联军统帅的韩遂不免仍是有些担忧。
两军之前能够相持，全靠己方占据潼关地利，逼的曹操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现如今潼关地利已失，曹操手中又有坚城在手，只要曹操不愿应敌，那么以骑兵为主的联军，也只能看着曹操不知从何处弄出来的坚城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