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绥那边也算多有成效啊，五日功夫截断三条粮道，估计此刻联军之中的人怕是急的要跳脚了……”
手中捧着荆绥差人送来的布帛，秦川对于这般战绩虽称不上满意，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及格。
要在这么一个地形之中探查敌情，制定袭击之策，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更不用提如今后勤和营中事务都压在荆绥一人身上，无疑压力相当之重。
好在荆绥极快的适应了这种反差，就凭这点，就足以让秦川挑不出毛病。
“今夜就无需赶回去了，好生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荆绥差来之人，正是上次救了秦川一命的凌子安，而他看到自己心中憧憬的大人竟然这般温和，也是连忙沉声应下。
随着秦川将手中事务处理完了之后，正慵懒的打起了哈欠，而正巧此时赵云也是巡防归来，带着一身寒气入了营帐之中。
见赵云回营，秦川自是一脸闲适的打趣道：“这几日白天要与那马云禄相斗于城关之下，夜里还要巡视营房，怕是辛苦了吧？”
秦川的这般打趣，无疑是让赵云的脸色有些尴尬。
这几日赵云与马云禄在城关之前相斗，无疑已经是军中盛传的一桩奇闻，可即便两人斗的再过难舍难分，但却都没有丝毫痛下杀手的意味在其中。
为此，曹操身旁将领对赵云此番态度可谓是多有异议，曾无数次劝说曹操让赵云尽快将马云禄斩于马下。
可他们不知情的是，赵云如今虽身处曹军之中，可却并非是曹操能够请得动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见招拆招
“先生，子龙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这几日子龙肆意妄为，若非先生一力担下，我也断然不会与那马云禄打的如此痛快！”
“要是曹操日后真的要逼着先生下令，权且告诉子龙便是，即便落下个辣手摧花的名声，但各为其主，子龙断然不会失了先生威风。”
这些日子曹操那边的压力与日俱增，赵云虽说忠厚，但却并不愚蠢，自然是能感受到秦川为了让他打的畅快担下了多大压力。
不过即便面对着赵云的感恩，秦川仍是无所谓的怂了耸肩，淡笑道：
“子龙言重了，丞相要是觉得不满，那便让他麾下将领去打即可……”
“让你出阵，无非是想让你好好过过瘾而已，虽说马云禄不过是一介女将，但与他交手，即便是你也会有些压力吧？”
觉察到赵云那有些尴尬地模样，秦川轻笑了几声并未继续探问，反倒是在赵云与一旁王异的目光之下沉下了心思，思索着双方接下来的动向。
虽说荆绥那边进展颇为顺利，但今日已经是第五天，联军那边再蠢，必然也会有所觉察。
联军那边占据兵力优势，可只要曹操手中这座土城不倒，那么便不会如同联军所愿，给他们一个决战的机会，毕竟在西凉铁蹄之下，曹军上下已经吃了不止一次的亏。
“韩遂也并非是什么蠢人，若是我知道有这么一支兵马在后方袭扰，阻碍粮道运输，必然会先将消息压下，不管粮草压力再大，但军心不可乱……”
自己已经施策让两军对峙数日，一方面是消磨联军士气，而另一方面也是给曹军上下一个修整的机会。
可秦川自己创造出的这些时日，韩遂那边必然也会有所动作，设身处地之下，要是秦川觉察到自己后方有根刺的话，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将这刺拔掉，再图良谋！
“韩遂……这两日怕是会差人对荆绥动手！”
想明白了的秦川，当下便要去寻曹操派兵去救，虽说此番让荆绥一行人名为练兵，但要真的被联军目光注视，以他们六百多人的战力，恐怕顷刻之间会被碾成渣滓！
练兵，也并非是让他们尽数折在这里！
可还未等秦川动身，他自己便觉得有些不妥，自己如今虽为军师祭酒，受曹操信服，可自己手上并无实际兵权，要让曹操分兵去救自己的私兵，简直是痴人说梦！
“需想个法子才是……”
有些难为的秦川揉捻着自己的眉心，突然之间站在原地的模样，让赵云与王异二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不过还未等他们二人开口，秦川便猛然低头对着赵云挤出了一抹笑容，试探着问道：
“子龙，我送你一桩功劳，你要与不要？”
看着秦川那高深莫测的笑容，王异与赵云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了片刻，不知道这位奇谋鬼才又想到了什么法子。
……
“问天，你这做得未免有些荒谬，竟然擅自分兵出营！”
“若非是信你之才，仅凭你这一条罪状，你这一营的兵士，孤便可以当他们叛出朝廷！”
和赵云简单的交托了一番细节之后，秦川便马不停蹄的去了曹操的帅帐，见面之后直接将自己之前所做之事说了个一干二净。
虽说早已知道曹操听闻之后必定会有所不满，可听着这么大的一顶帽子盖下来，就算是向来无所顾忌的秦川，也是连连苦笑了起来。
“此事并非是在下有意隐瞒，而是需要这个机会去调教手下兵士……”
“而且战事拖至如今，拼的早已不是两军将领的指挥和士卒的勇武，而是双方的粮草供给！”
距离秦川与曹操一行人抵达关中之地，已经过去了近乎两月有余，两军加起来的二十万大军，就这堂而皇之的陈兵于此，这胜负早已不在个人指挥之上！
曹操对秦川的见解向来极为信服，听着他如今之言，思索了许久这才凝重的点了点头。
起初出兵之时，曹操便有些担忧粮草一事，毕竟要与十数万的联军对敌，必然要陷入僵持。
不过若非秦川力排众议，提醒河东郡的百姓在杜畿近乎十年的经营之下，必然能够支持大军粮草供给，这场仗曹操恐怕真的要忍气吞声了不可。
“不过说来也有些惭愧，我手下那支兵马，五日之间剪除了三条联军粮道，想必已然是被觉察……”
“所以今日在下特来请丞相，分我一千兵士，前往援助！”
看着秦川那颇为郑重的模样，曹操本就未曾见过秦川对自己有所低头，本就已经有了答应的念头。
而当秦川所说，那一营兵马五日见便剪除了三条粮道的战果，就算是让戎马半生的曹操来听，也是有些觉得这效率未免太过离谱！
在无人指挥的前提之下，仅靠着秦川的一道命令，这一营将士便能做出这般反应，要是真的让秦川彻底调教出来，人数再多上几成，其战力怕是要将自己麾下曹休所带领的虎豹骑给超越了去！
“一千兵士……虽不算是什么问题，但问天你这般突兀的要求，未免有些过了吧？”
曹操虽称不上市侩，但好歹也是个奸猾之人，之前从未见过秦川相求于自己，今日总算得见，自然是要好生戏弄秦川一番。
看着秦川那一脸郑重的模样，曹操这才故作为难的皱眉，想着好好逗逗面前这个年轻人。
“这一千兵马离营，孤自然要分将领率领前往相救，你也知道如今两军相护对峙，这般时机你让孤派谁前去？”
曹操如此推诿，让秦川当即换上了一副死鱼眼盯着面前这个年过百半的北方雄主，简直巴不得这货赶快躺进棺材里，也省的给自己招来这么多麻烦。
不过随着秦川转念一想，曹操历来对自己极为宽厚，而今日自己不过是借一千兵士而已，对曹操来说必然算不上什么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如此，那曹操这般推诿，必定是在有意戏弄自己！
将此处分析明白之后，秦川也装出一副不在强求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叹息道：
“既然丞相不愿，那在下也就不强求了……”
“在下今日本想了个破敌制胜，兵不血刃逼的联军分崩离析之策，想要告知于丞相，既然丞相没什么兴趣，那此事就权且作罢！”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人心难测
“站住！”
不出秦川所料，当他还未曾走出两步之时，一声厉喝便从后方突兀的传来。
如今双方对峙已久，若非忌惮联军人数和西凉铁骑，恐怕曹操早就亲自率兵与联军大战一番，才能洗刷数次被马超逼的险象环生的耻辱。
但现如今秦川突然声称自己有破敌之策，曹操自然是不敢再任由秦川胡来，连忙正色起来。
“哦？丞相刚才还信誓旦旦，怎么突兀之间就变得这般情急了啊？”
秦川那张含笑的面庞，看的曹操可谓是气的不能自已，此时此刻这位雄主是真的希望着秦川乃是自己的子嗣之一……
不为别的，就为借此机会好生揍上这没轻没重的混小子一顿！
“问天，你也休要胡闹，若有破敌良策，早应快些告诉孤，难不成今日你是真的来和孤谈买卖的不成？”
压下心中愤懑的情绪，曹操也是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阴沉着脸问道。
曹操的心性，岂能是那种受制于人的角色，要是秦川今日真的是报着这种心思来的，这位枭雄断然不可能容得下他。
不过秦川自然知道此言何等郑重，不慌不忙的解释了起来。
“丞相这话可就言重了，之前我曾说过，双方决战之机未曾显露，所以劝说丞相莫要急于与韩遂决战……”
“但现如今联军之中人心浮动，只要能按我之想法行动，一切顺利的话，我可送予丞相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秦川这般言之凿凿，听得曹操可谓是颇为舒心。
尽管平常秦川没个正行，但是在正事之上从未让自己有所失望，而如今人家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无疑在秦川心中，此事已经十拿九稳！
“既然如此，你便将你胸中谋划之事与孤一一道来，若此计可行，那孤就算将这三军将士都交由你手，又有何妨？”
能够有如今的地位，曹操自然是一个识时务之人，加之以秦川的手段，执掌三军在他眼中也是情理之中，曹操自然愿意担下这笔买卖。
有曹操这句话，秦川也是嘿嘿一笑，顿了片刻，却是问了一句与此战毫不相关之事：
“在下曾经听闻……丞相与那韩遂，似乎少年时就有所结交，此事是真是假？”
被秦川这么突然一问，让原本颇为期待的曹操也是一愣，反应了许久之后，这才抚着胡须点了点头，目光之中露出些许追忆：
“结交倒并非虚言，当初我父与韩遂之父同年举孝廉入仕，孤与尚且年幼的韩遂便见过数面，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建安七年之时，为抵挡袁尚与匈奴进犯河东郡，孤的确亲自致书于马腾、韩遂二人，邀他们两人一同抵挡，后为平高干、卫固之叛，孤也的确与那韩遂有所联系。”
这天下乱成这副模样，自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是在关键时候有一致利益的前提下，对曹操而然，任何势力都可以借势。
更何况以曹操这幅性子，对于后来翻脸、秋后算账一事，做得可谓是没有丝毫负罪之感！
“如此便够了，还请丞相这两日莫要纵容麾下兵士出战，若是联军之中有人前来叫阵，只当是一群野狗狂吠而已……”
“过两日，等韩遂与马超二人亲自率兵前来之时，丞相只需带领一些兵马出城，邀那韩遂在两军之间交谈些许时候，”
得到了曹操确定的答复，秦川只是故作平淡的点了点头之后，一脸轻笑的告知了曹操该如何去做。
不过这般布置，听得曹操愈发听不懂，既然马超会与韩遂一同出战，就以马超的性格，怎会容许曹操能够在自己面前这般淡然？
更何况，平白无故便让自己与那韩遂交谈，两人如今可谓是生死大敌，就算他心平气和的想要坐下与韩遂谈天说地，他韩遂岂能同意？
“交谈倒是好说……不过这突兀之间，你让孤与那韩遂说些什么？”
“你可莫要忘了，韩遂如今恨孤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若他不愿与孤见面，那又该当如何……”
曹操何等多疑，虽说对秦川多有信任，但此举无疑是将他置于险境，他自然要考虑的多些。
不过秦川却是显然胸有成竹，平淡的解释了起来：“旧人相见，所谈的无非是青春年少、感时伤逝与这天下大势而已，不过丞相切记，与韩遂交谈之时，只要不提军务，一切皆可！”
“韩遂此番率众以拒丞相，所为的无非是让丞相知难而退，放弃谋取关中与凉州之地，任由他们在此处继续自立而已……”
“可马超与丞相乃是杀父之仇，双方虽有共同利益，但这目的却并非一致……若丞相担心那马超会横加阻拦，只需带着许褚一同出城，让他们二人互相忌惮即可！”
曹操虽然并非初次听闻秦川这番计谋，但却也深知，若是仅仅让韩遂与马超二人互相忌惮，虽然可解一时之困局，但终归不能持久。
思忖了稍许之后，曹操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开口道：
“他们二人不合之后呢？难道就继续与他们继续僵持不成？”
话至此处，秦川脸上露出些许阴笑，背负双手笑道：“至此，我会在其后方稍作手段，只要丞相将我所需兵士交予我手，我便能让联军大乱！”
……
从曹操那边返回之时，秦川自然也说服了曹操，带回了自己所需的三千兵士。
原本秦川想要的不过是一千之数，不过曹操也知道若要成事必然要下本钱，故而直接给了秦川三千，方便其从中周旋。
“先生，这般仓促，难道荆绥那边真的要出事不成？”
稍晚时候，赵云身穿银甲，手中牵着战马跟在秦川身旁，二人一同走出城关。
而在他们二人是身后，乃是徐晃和他麾下的三千虎贲，正逐渐从城门之中缓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