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文官们刚才稍微低落的神情，就迅速变得活跃起来，只要是这件事情可以商量，那对他们来说，这就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不管是在场的文官，还是他们背后的势力，都可以轻轻松松拿出足够的代价，来让卫安心甘情愿地交出秘密。
他们最怕的。
其实是卫安像是块石头一样油盐不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他们手里有再大的好处，也根本就送不出去。
事实上，卫安是故意做出这副作态的。
人老成精的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太过轻易，就说出来某件事情的话，无论是在场的其他文官，还是那个背叛了朝廷，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已经变节倒戈的叛徒，都不会那么轻易愿意相信自己的。
所以。
他也只能假装出一副贪财的样子，来迷惑众人，让他们以为，自己真的是从秦川哪里得到了什么机密消息，借此来从众人身上换取好处。
如此一来，不管是其他势力的人，安插在这冀州城，想要从这一次征讨西凉的战争当中捞取什么好处，还是那个变节者，在他们眼中，自己所说的话，可信度就会自然提高了。
“这一点卫大人尽可放心。”
“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好处，肯定是不会少了你的。”
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文官率先表态，看他周围被不少围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看就是从这些文官当中颇有声望的样子。
“当真？”
卫安假装有些意动，目光却是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所有人的反应，他忽然敏锐注意到，人群中，有两个人的目光略显不对劲。
和其他人相比，这两人明显更加急于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情，可是，他们的神色却很犹豫，似乎怕被人察觉到一样。
“有问题的人，肯定就是这两人其中之一了。”
卫安双眼微眯，敏锐地做出了猜测。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秦川叫他出去之前，就已经将两人锁定在了嫌疑人当中，不过，究竟是这两人当中的哪一个，秦川却是无法直接下结论。
“当然不会是假的，吾等出身在朝中赫赫有名，岂会因为这点黄白之物辱了自己名声？”
“卫大人尽管放心，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等便是。”
那年老的文官代表众人说道。
卫安见状，心道时机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自己关注到的两个人，也在伸长脖子看着自己的方向。
煽风点火已经差不多了， 接下俩，就该抛出这个重磅炸弹，看看谁才是真正心怀鬼胎的哪一个。
就在卫安和文官们勾心斗角的同时。
谢元良这边，也已经来到了秦川面前。
“先生。”
谢元良看到秦川正在和庞德对话，快步走上前来，压低声音打了个招呼，“刚才叔父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
“嗯。”
秦川点了点头，看了谢元良一眼，没有先说这边的事情，而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他所说的，自然就是谢元良之前从院子里，用那口大锅所熬制的东西。
“已经差不多了，如果没有被这件事情打断的话，半个时辰之内，应该是可以成药的。”
谢元良丝毫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
先前秦川给了他一份秘方，还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当谢元良听秦川说了那最终成药究竟为何物，心中顿时升起了浓浓的疑惑。
这东西……
如果真像秦川所说的那样，那也太可怕了。
谢元良简直不敢相信，秦川为何能够想到那种东西，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神奇的药。
“嗯，你一会替庞德看看，看完之后，接着回去弄那东西。”
秦川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遥遥指了庞德一眼，对谢元良说道，“好好检查一下，这对我比较重要。”
“放心。”
谢元良点了点头，其实平日里他对秦川还是颇为恭敬的，但是，一旦涉及到自己所擅长的医道事宜，他却是表现得格外自信。
就连秦川的话，他也敢于提出质疑。
不过，秦川对此倒是没有感觉怎么样，毕竟谢元良乃是华佗的高足，有这种风骨气度，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怎么样？”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秦川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眼状若顽童般神色疯癫的庞德，然后又看向谢元良问道。
“那边说。”
谢元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朝着院子不远处的方向走去，意思很明显，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其实。
从谢元良的这个反应上面，秦川就能够大概猜出事情的真相。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有六七成把握，确定庞德是装疯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能够确信，庞德绝对是在装疯卖傻。
果然。
当秦川走近之后，谢元良直接开口说道。
“我已经替他检查过了，从他的脉象来看，绝不可能……”
第四百五十一章给你一片大好前程
“不可能什么？”
秦川双眼微眯，看向面前的谢元良。
“不可能是真的出现了癔症，他的脉象极其稳定，若是发了癔症，就算表象上看不出来，脉象上也该有所体现。”
谢元良认真说道。
“确定？”
“确定。”
谢元良十分笃定，“这般平稳的脉象，比你的脉象都更加生机勃勃，这样的卖相，我若是摸不出来的话，趁早还是去见先师为妙。”
秦川听后微微一愣。
谢元良这话说的，可谓是很有信心了，他虽然没什么重话，但是胆敢用华佗的名义来担保，足以见得，谢元良对此信心极高，绝对可以保证庞德的情况。
“如此说来的话，这庞德倒是有些意思了。”
秦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一开始就推断出来，庞德应该是在装疯了。
毕竟对方看上去那么正常，而且先前在和自己对视时的眼神，也完全是正常人才会有的眼神，绝对不可能是发了什么癔症。
“你打算怎么办？”
谢元良有些好奇地看向秦川，他虽然能够从脉象上，诊断出来，庞德没有因为爆炸而疯癫，但是，对于秦川接下来会怎么办，他倒是有些好奇。
“这庞德装疯的事情很简单。”
“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秦川没有直接回答谢元良的问题，而是看着对方，似笑非笑地解释道，“我能够想到的，其一，无非就是不想成为战俘，或者担心，我们从他口中得知什么消息，对他救主不利。”
“其二，便是不想为我们所用，想要脱离这乱世纷争。”
“说的有道理，所以，你打算如何？”
谢元良点了点头，他其实也大概想明白了这些，只不过，没有像秦川看得那么深远而已。
“元良，你觉得庞德此人如何？”
秦川依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谢元良，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抛开立场不谈的话，堪称忠勇。”
谢元良沉吟了片刻之后认真说道。
其实，能够让一直心性甚是自负的他，给出这样的评价，足以见得，在他的眼中，庞德算是个相当不错的武将了。
“既然这样的话，他愿意装疯，我们就陪他玩玩。”
秦川看了谢元良一眼，同时问道，“元良，我问你，你凭第一感觉直接回答，你感觉，我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
谢元良微微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秦川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但是。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他顿时陷入沉思当中。
秦川也没有去打扰他，而是看向城外的方向，那里，还有马超的数万大军。
先前冀州城的一场大爆炸，虽然没有将马超的麾下全部杀干屠尽，却也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
自己始终示敌以弱，才让这场战斗能够对峙到现在。
因为，秦川所想的，并不是如何让凉州军退兵，而是怎样将对方赶尽杀绝。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谢元良才认真看向秦川，一字一顿说道，“是个好人。”
“？？”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秦川整个人都愣了片刻，他被对方忽然发好人卡的举动给搞蒙了。
若非现在身处这个年代，秦川简直都要脱口而出吐槽一句，能不能不要胡乱发好人卡啊喂！
当然，这只是秦川的内心吐槽，他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谢元良，“理由？”
“你虽被无数人称之为毒士，可是实际上，纵观你所主导的两场战争，结果却都是以令我方伤亡最小的程度，来结束战斗。”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无论何种手段对人，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评判的。”
“而你能够在战乱当中，对手下之人心存怜悯。”
“故，我认为你是个好人，最起码，是个好的主将。”
谢元良认真地看着秦川说道。
他跟随秦川的时间，其实算起来并不算多长，但是，从秦川的种种事迹中，谢元良却是对他产生了如此想法。
“这样吗？”
秦川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没有对谢元良的评价做出反馈，而是依旧若有所思地仰望星空。
“你突然问我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用意？”
谢元良犹豫良久，才有些不解地看向秦川。
在他看来，秦川应该并不是个在意别人对自己看法的那种人，如若是的话，当初他在赤壁大战的时候，也绝对不会以卑微之身，却胆敢向曹老板进谏如此毒计。
“没什么，随口问问。”
秦川却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对谢元良说道，“去告诉卫安，内鬼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