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些人仍是蠢蠢欲动，让自己白白错失了可以平定南方之机，只得以这般尴尬的情形班师，实在是使得曹操极为不喜！
“希望问天那边并无什么变故吧，只要兵员没有多大损失，此战于我军就已然是大胜……”
一想到南方战事，曹操此刻在心中也有几分苦涩。
自己如今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余生不知可还有能力再次南下……
第五十一章 后知后觉
赤壁一场大火，让周瑜麾下近乎三万将士在这江畔之外举步维艰。
而一夜火光渐熄，天刚将亮之时，长江那畔的江东众人终于觉察到前方战事怕有变故，但碍于曹军仍有后手，只得待天色微明，甘宁这才强撑着病体坐着战船到了曹军之前水寨之旁。
当他看到这水寨如今已经成了一座残楼，放眼望去尽是江东尸身，眼中自是惊骇异常！
“昨夜此处究竟发生了何事？”
“都督如今身在何处？”
……
待甘宁一行人上岸之后，这才发觉周瑜所率残兵早已在之前的曹军驻扎之处支起了营帐。
但相比较去曹军之前退去的从容有度，此刻周瑜麾下将士死伤大半，甚至周瑜也被攻城巨石砸伤，半条命都怕是丢在了这长江之畔！
“都督！”
甘宁到此为的便是确认周瑜情况，让麾下兵马就地安歇之后，当即便冲入主账之中，这才看到了躺在一处简陋床榻之上的周瑜正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
至于侍候在周瑜身旁的将士，各个身上带伤，而其中程普甚至一只眼睛都应经蒙上了白帛！
“这……发生了何事？”
甘宁此时身上瘟疫尚未好的完备，本就虚弱不堪，加上看到这幅景象腿脚更是隐隐有些发软，赶忙冲到周瑜床榻之旁，看着双目紧闭的周瑜对着身旁同僚问道。
韩当看到甘宁匆忙来此，又见周瑜仍是处于昏迷不方便搭话，这才隐隐将甘宁拉到了一旁苦涩开口道。
“兴霸，昨夜都督率我江东将士冲入水寨，却不知这水寨早已被那曹贼撤空，而那江上战船又极为脆弱，为的不过是诱敌深入……”
“而那战船被我军撞沉之后，不知从何处升起了大火，顷刻间将我军船只也烧了去，而都督见状却顺势下令登上曹军水寨辟火……”
甘宁听着韩当一番描述，自然回想起了今日一早他渡船而过的江面之上有着不少曹军战船，但如今听得韩当一说，却忽然意识到这些船不过是空船！
身为自小长在长江水域的本地人，甘宁自然深谙水军之道，知晓周瑜此举并无什么过错。
但让他不解的是，为何一干人等登陆了水寨，反倒是被烧成这了个样子。
“都督布置自然没什么错，可为何这江面之上漂浮的尽是我军尸身，甚至连曹军的影子都未曾见到过？”
甘宁情急之下赶忙发问，但当看到程普那通红的双眼之后，甘宁的喉咙却不由得为之一噎。
“何来的曹军？这水寨之中早已被那曹操布置的尽是火油！”
“我军一登水寨，江上本就东南风大起，都督本想趁势掩杀，可却万万未曾想到，我军战船一撞上这水寨，这水寨上下瞬间燃起大火！”
“火势一起，我江东儿郎纵然有些自乱阵脚，但仍是战意不减，可……可这曹军竟然早已后退了数里地，用着攻城器械猛轰水寨！”
“我江东将士本就为求杀敌前仆后继，可那漫天的火球从天而降，却硬生生的砸碎了我军战意，前方将士避之不及，后方兵士又不知发生何事正在登陆，兵员如此拥挤，损失可谓是严重异常！”
程普字字泣血，听得那甘宁可谓是瞠目结舌，甘宁本为这江上劫匪，之前拦截商船可谓轻车熟路。
但谁能想到，曹军之中竟然有人将攻城器械用于水战？
“那曹军趁我军生乱却并未攻杀，反倒是在四处擂鼓作势，大火之下都督无法指挥，一时间全军大乱，因踩踏死者甚众！”
“就连都督胸口都中了一击火石，若非我们老哥几个拼死救出都督，怕是我军就全军覆没在这长江之畔了！”
程普所说，听得身旁众人都是沉默无语，甚至其中有些将领从昨夜那场大火之中死里逃生，又听得程普描述，隐隐眼中都闪着泪光。
而此刻甘宁这才意识到，这如今帐中之人，怕是都是昨夜从大火之中逃出来的！
至于这曹军驻扎之所，正是之前秦川特意留下的攻城器械作业之处，如今却正巧让江东兵马歇息！
秦川这无心之举，却硬生生被周瑜想作了乃是故意为之，正是想到了此处，身受重伤之后硬生生被气倒在了床榻之上！
“兴……兴霸……”
甘宁此刻痛心疾首，盛怒之下赶忙就要带着自己如今带来了不过万人的兵马直追曹军，可忽然听到床榻之上的声音，身形却猛地止住。
“都督？”
“都督醒了！”
众人看到周瑜转醒，赶忙围在周瑜身旁查看伤势，而此刻周瑜虽然有了意识，但可谓是气若游戏，连胸前甲胄都已被那天降火雨砸的瘪了进去，能活下来可谓是奇迹！
“都督！兴霸来晚了，若非曹军那边传来的疫病，我军何苦败的如此惨烈！”
周瑜转醒，这营帐之中最为内疚的无异于是甘宁，自己身为江东大将，却阵前染病，如若周瑜有多余人手，何苦亲自上阵被伏？
望着甘宁那眼中闪出的泪光，周瑜此刻纵然难以起身，但却是强行挤出了笑容。
“不必自责……”
“我如今难以起身，军中事务由你代劳……”
“密切注意南郡消息，周泰、凌统二人被我差去取南郡，想必今夜就会有消息传来……”
周瑜自知自己难以继续掌军，可如今鲁肃不在，甘宁乃是自己麾下得力干将，平常又最为忠于自己，只得让他管控兵马。
“另外……差人前往江夏……”
“本都督要问问他他刘玄德，如今究竟在何处！”
“为何我军被伏，却一直未曾见过他刘备兵马！若是刘备兵马趁势袭击曹军侧翼，我军焉有如此惨败！”
周瑜情绪激动之下，喉中一甜，但苦于江东将士在旁，纵然胸中憋闷的难受，却硬生生将这口中鲜血咽了下去。
“是！末将稍后就差一副将前去！”
甘宁正一口答应下来，而此刻营门之外一阵兵马交加之声，不出一会儿便又有战报传来！
“启禀都督！江夏郡失了！”
“曹军在江夏郡周遭早已设伏，待刘备率兵马离城之后，曹军将领文聘率军夺了江夏城，又将刘备兵马拖延在江夏郡野外三十余里之处！”
“此战刘备麾下兵马折损近乎半数，正往我军驻扎之所而来！”
第五十二章 回师江陵
赵云在已知己方毫无还手之力之时，为求保全关羽、张飞残军，只得同意归降秦川。
将昏迷的赵云安置在军中之后，秦川二话不说便下令全军速速前往江陵整军！
毕竟这赤壁一场大火，秦川也不知究竟败退了那江东多少兵马，虽说已然知道周瑜是亲自前来，这整整一夜的功夫，周瑜就算再过愚笨也定然意识到自己在乌林前演的那场戏乃是外强中干。
若非自己一早就砍去了乌林这一处丛林，那撤离江陵重镇之路必然千难万险！
更何况曹仁早已带了七万余人离开，而自己又要分兵保卫南郡与拦截刘备，手中能余下五千余人已经是极限。
若再在这云梦泽之中待上个些许时候，周瑜后知后觉亲率追兵，那么自己这麾下不过万人的部队，必然要给这云梦泽当了肥料！
不过让秦川诧异的是，当自己行至江陵城下，后方也未曾见到周瑜追兵。
……
“问天先生，前方战况如何？”
“问天，你这亲自披坚执锐，可是让我好生担心啊！”
随着秦川亲自带人入了江陵城，原本曹仁就已经率重兵驻守的江陵瞬间士气大振，而这小小的江陵城加上秦川带来的这几千人，纵然周瑜到了没有半月有余怕也是难以啃下。
曹丕与程昱见得秦川入城，更是将手上事务统统放下亲自迎接，而当两人看到秦川仍是一脸淡然的模样，这一日一夜的担忧终于算是消了去。
“公子莫慌，我这赤壁一场大火，怕是已经将这周瑜麾下水师烧的个七七八八，至于其实力如今尚且存了多少，在下也并非神仙，一时间也难以计算……”
秦川自知自己还没那么大的本钱能让曹操亲子看重，毕竟自己带了如此之多的人马如今也算完璧归赵，而这一日一夜的战报怕是在这江陵城内早已堆叠如山了。
曹丕听得秦川这话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什么，毕竟秦川这一日一夜均在前线指挥，而自己虽然身为主帅，可更为丞相公子，不管前方胜负如何，这军中上下必定要以自己安全为上。
否则就以秦川如今的身份，也绝对不至于亲自上阵！
“公子，如今当务之急乃是尽快整军，将士们这一日一夜怕是早已疲乏不已，我看诸将可都是一宿未曾合眼吧？”
虽然曹丕身为程昱晚辈，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曹操的儿子，程昱自然不敢把话说的重了些，赶忙在一旁劝谏着让其先去照顾军中士卒。
而随着程昱目光看去，这才发觉乐进、徐晃和张郃等人虽然眼中尽是些许血丝，但看其神情反倒都是颇为精神，似乎并未一丝困倦。
“这……诸位将军，据我所示你们在这丛林之中跋涉一晚，想必累的不清，还是早些下去休息吧？”
程昱也不知他们这一帮武夫为何如此精神，犹豫多时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刚刚脱去了湿透的大氅的秦川，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川自然知晓城程昱想问什么，笑了笑这才开口道。
“仲德兄莫怪，这一夜雨林可并非是累的不清，我布置如此之多的人马，为的就是将这潜藏在云梦之中的钉子给拔了去而已。”
秦川口中所指的，自然是之前与自己相会于林中的关羽、张飞等刘备麾下将领。
“钉子？问天老弟，你快快告诉老兄，你昨夜究竟遭遇了什么？”
看着秦川并无一丝停滞的就地去取了一盏热茶暖身，程昱这才如同一只跟屁虫一般跟上去问道，而一旁的乐进实在是压抑不住心头的喜悦，赶忙笑道。
“程大人，你莫要问了，我们昨夜在这林中碰到了刘备麾下的兵马，一同乱战这才从这泽中走了出来！”
乐进一番话语，说的程昱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备……刘备不是早已被拦在了江夏吗？”
“难道刘备还真有那闲心在我军撤退路上提前设伏不成？”
这秦川并未之言，但程昱却直接想到了这个让人背后一寒的想法。
如果刘备真的有如此考量，昨夜曹丕被人护佑着撤离乌林，如若真的走了这云梦泽中，怕是半条命都要丢了去！
“刘备可断然料算不到我军撤退之路，在我看来，怕是那诸葛孔明的杰作……”
秦川举着一碗热茶坐在一张横椅之上，虽然此刻他并不觉得困乏，可这一口一口的热茶顺着喉咙落入肺腑，却是让他昨夜之间淋雨所受的风寒都消了不少。
至于这关羽、张飞二人的埋伏为何没有留下曹丕、曹仁这一行，那自然是秦川早有预料。
曹仁麾下数万人，自然不可能走这泽中小路，所以势必行大路居多，既求安稳又可迅速返回江陵城中。
诸葛亮深知曹操多疑，这般残军行小路的概率远比大路要多，毕竟这大路通透，但凡有人过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可小路丛林茂密，更容易掩盖身形，若是败军行此路虽然速度慢了些，但却更为安全。
“这诸葛亮不愧是有天人之智啊，不过若非问天老弟在，我军怕是真的要在此人算计之中吃个大亏不可！”
一想到公子被伏，程昱就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此刻心中又是庆幸又是敬佩。
“对了，这诸葛亮在林中埋伏了何人？竟然能让问天你在这林中与他们纠缠了一宿之久，这一宿我与公子可谓是坐立难安，乌林之外的那场大火，这江陵城可都是隐隐都能看到啊！”
说道埋伏，程昱更是好奇这诸葛亮究竟布置了何人在林中，毕竟若是常人怕也是绝对不会让秦川亲身犯险！
“并不算是什么角色，不过是刘备的义弟关羽而已……”
徐晃此刻将自己手中大斧放下之后，这才接过了一旁军士递来的抹布擦拭着自己仍有雨水的身子。
而这话一出，程昱当即就隐隐呆在了原地。
“公明将军，你所说的是那个官渡一役诛杀了颜良文丑的关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