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的话，之前先生如此稳重的性情，无论何事发生都能稳坐如山，现如今竟然还有这般举止，实在是颇有些说不通啊……”
曹丕也未曾想过秦川竟然还有这么一面，但自己与秦川虽然明面上关系补钱，但实际上可从未有过深交。
若是论及情分的话，一旁的程昱反倒是如今曹军之中最为与秦川熟络之人，曹丕自然是想向程昱打听打听这军师祭酒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咳……”
“公子莫慌，问天贤弟一向不在常人预料之中，今日故作此态，怕是另有安排，公子就不必担心问天究竟发生何事了……”
程昱沉默了半晌之后，也只能干巴巴的向着秦川解释了一番，但其中所说话语，说白了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秦川思绪飞扬跳脱，纵然程昱与秦川关系莫逆，而程昱私下里也常常站在秦川的角度去思索问题，但其结果却与秦川布置大相径庭！
换句话说，就连程昱都不知道秦川碰到事情之时会如何去做！
现如今曹丕问他要解释，他又能如何？只能百分百的相信秦川罢了！
“希望问天心中确有把握……不然我今后在公子与丞相面前可怎么容身啊……”
干巴巴的解释了一番之后，程昱额头之上也隐隐见汗，偷偷的背过身去擦拭了些许，这才在心底默默的祈祷了起来。
……
如今城下周瑜等人看到秦川如此坦荡，与之前所设下毒计的举措简直判若两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这秦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但刚刚秦川那般嚣张言辞，着实是让周瑜心头恼怒不已，既笑自己才疏学浅，又讥讽自己沉迷美色，这才江东哪怕是那些对自己多有不满的角色都不敢如此去说！
可秦川年岁之上比自己还小了数岁，更何况当着两军阵前如此折辱自己，使得周瑜可谓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竖子！”
“来人，传我将令！随我攻……”
这攻城二字还未曾说出，周瑜战马之旁猛然窜出一道人影，正是之前跟随孙坚征战的老将程普！
“都督慎重！”
“如今城外两处伏兵尽显，此人又高居城郭之上大放厥词，想必这城池之内尚有埋伏才是，不然他如何敢这般说话？”
程普的肺腑之言，让原本已然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周瑜当即便勒住了马首，强行把那‘攻城’二字给硬生生的给堵在了喉咙之间。
待周瑜喘息许久之后，总算是让灵台清明了不少，这才意识到秦川刚刚做派似乎就是为了激起自己盛怒顺而攻城！
“呼……我周瑜竟然险些中了这竖子的激将之法……”
经由程普提醒之后，周瑜这才意识到城外明显设有伏兵，若是此刻攻城，怕是自己身后部队再被伏兵攻杀，一时之间必然军心大乱！
要是这秦川在这之后再有安排，自己非但损兵折将不说，自己这颜面今日恐怕也要丢在这江陵城下！
更不必说之前秦川在乌林种种布置，均是避免了正面对敌，逼得自己谋而后动再见招拆招，何曾有过如此坦荡的动过手？
而现如今秦川此番举止，明显就是为了引诱自己上钩！
“多谢程老将军，本都督已经冷静不少……”
“此人虽然年少，但心思似海，深不可测，可惜还是稍欠了些许火候，若非将这驻番布置设的如此明显，本都督怕是还真着了他的道！”
周瑜料想了后果之后，纵然此刻心头仍有余怒，但念及三军将士，仍是将自己心头的怒意强行压下。
可即便如此，此时周瑜仍是病体，此番动了真火却硬生生压在胸头，难免觉得浑身上下均是极为不适。
“知会全军严阵以待，此人既然激我攻城，那我偏偏要不让这竖子如愿！”
……
“奶奶的，人家都指着自己鼻子去骂了，这周瑜莫不成还想去当缩头乌龟不成？”
此刻的刘备一行人，自然是听到了之前秦川那嚣张言辞。
不过如今刘备一行是客，纵然此刻身在沙场，周瑜身为主帅，若无周瑜军令，他们一行人自然不敢妄动。
觉察到周瑜迟迟未曾下令攻城，一旁的张飞早已是耐不住性子，火急火燎的低声骂了起来。
“孔明，这周瑜莫非还真的将这奇耻大辱忍了下来？”
刘备此刻也隐隐有些诧异于这周瑜竟然能这般隐忍，这城上之人言辞甚为厉害，将周瑜如今痛脚辱了遍，但周瑜仍能冷静下来，着实是让刘备都生起了些许赞赏。
周瑜在江东素有周美郎之称，又与江东之主孙权之兄孙策是生前好友，纵然是孙权都要敬他几分，更不必提那旁人当对周瑜如何。
如此养尊处优，且地位超然之人，平白无故受此折辱，刘备设身处地之下也是断然忍不了的，但周瑜竟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自然让刘备佩服不已。
“周公瑾不忍能行吗？若是他一人在此，恐怕早就冲上城郭要与那人分个生死……”
“可如今周瑜乃是一军主将，他自己脸皮是轻，三军安危是重啊！”
诸葛亮倒是对周瑜并无多少赞誉，此时此刻诸葛亮所想的，反倒是那秦川面对这如同石头一般的周瑜，又要如何动作……
第七十二章 另有谋划
“这周瑜竟然还真的按兵不动啊？”
“军师祭酒话说的如此难听，这周瑜还真的能忍下来？”
江陵城上曹军众将身处高处，自然是将刚刚周瑜言行举止尽收眼底。
刚刚随着秦川一阵骂仗下去，这下方大军虽然稍有骚乱，但随着周瑜手臂一挥之后，这上万大军迅速变化如常，就如同重新凝结的冰晶一般动也不动。
至于那刚刚将周瑜骂的狗血淋头的秦川，此刻却仍旧目光如常的看着下方的周瑜，面色波澜不惊，不知在思索什么。
一旁的程昱见状还以为是秦川设计落空，赶忙行至秦川身后低声说道。
“问天，你这刚刚言辞犀利，这周瑜心头必然对你怨恨不已，不过是计策不成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你这激将之法落空，此刻还是应当将那城后大军传回来巩固城郭才是，不然真的等那周瑜生疑，觉察到我军并无决战之意，那才是大大的祸事！”
程昱尽管刚刚对秦川一番举止有所不解，但此刻后知后觉也大约意识到这秦川怕是想要诱导周瑜攻城而已。
但如今人家周瑜并无举动，程昱自然是第一时间向着帮秦川将要紧之时给处理了再说。
“呵，仲德兄，你怕是会错意了啊……”
谁料待程昱说完少些时候，秦川这才仿若如梦初醒一般，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两声。
正当程昱一头雾水之时，却听得秦川那带着些许戏谑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刚刚不过是试探而已，他周瑜若真的胆敢攻城，我反倒是失算了……”
虽然未曾在秦川话语之中听出丝毫后怕的感觉，但程昱听完秦川所说，后背当即便是一背的冷汗。
随着程昱换换转过头去看了看那仍旧在城郭之上探头探脑打量着下方众将的曹军将领，程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帮人真的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当即便有些气急败坏。
“你这小子！真拿我们这群人的性命当儿戏啊！”
“若是我们出了事也就罢了！可你总得想想公子！那是丞相的亲生儿子，丞相前几年才失了曹昂公子，你今日难不成是想让丞相连自己的次子也失了不成？”
程昱这颇为后怕的感觉无疑让他语调高了不少，若是此刻无人在旁，程昱心头是真的想把秦川掐死泄愤！
但随着程昱颇有些控制不住的提高声调，曹丕以及军中将领也都一脸诧异的看向了秦川与程昱二人，不知这两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仲德兄别急啊，要是那周瑜真的敢攻城，无非就是多死点军士而已，到时候拆迁一队人马过来护送我等离城，这等小事又有什么要紧？”
秦川这如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言论，听得程昱可谓是怒冲天灵！
他深知秦川年少或许并不惜命，但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而立之年，家中妻小可都在邺城等着自己回去！
可自己面前他好生看重的秦川此刻竟然把他们这帮人的性命当儿戏，他程昱怎能不怒？
秦川自然知道程昱此刻可谓是又惊又怒，自然不会容他继续发作，赶忙解释了起来。
“他周瑜若是真的能够不顾我这城外两边疑兵攻城，怕是今日一战起码也能拿了这江陵城。”
“可惜……世人多觉自己智谋举世无双，平常无论碰到任何事情都要多想两步，但今日正是这这两步，周瑜此番进兵怕是要无功而返喽……”
秦川一脸唏嘘不已的编排着周瑜，却是让程昱满脸生疑。
虽然秦川刚刚所说之话程昱都能听的真切，可当程昱把秦川所说字句组合起来，反倒是领会不了秦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为何初次攻城就能一战得胜？第二次就无功而返？”
程昱此刻真的觉得自己痴傻无比，下意识的想向秦川问个明白，却没想到秦川竟然径直退了两步，去了军中众将跟前。
随着秦川换换迈步近前，刚刚还战意涛天的曹军众将纷纷主动上前请缨，想要带兵出城与那周瑜决一死战，以光秦川声望！
对于众将的请战，秦川却是一阵嗤笑，连连摆手笑着婉拒道。
“我让他周瑜攻城他尚且不敢，难不成我会让你们平白下去送死不成？”
“今日他周瑜怕是不会再行攻城之举，众将只需按我之前军令，从城东离去，各行其路即可。”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秦川脸上却仍是一脸淡然。
“军师祭酒大人，您是不是下错令了？”
“如今江东大军聚集于城郭之下，你却让我等离城，这是何道理啊？”
乐进、于禁与徐晃等人一听秦川要自己依令而行，自然是知道秦川所说自然是昨日所布置的设防之事。
但此刻人家都已经打到了自家城楼之下，秦川却要他们离城驻守各地，此举无论翻了那本兵书，也未曾有人如此做过这般凶险之举。
“这周瑜此刻不敢攻城，怕是接下来几日也都不会攻城。”
“但他周瑜算计之中，绝非只算计这江陵一城，这襄阳、樊城等地均是我军要害，襄阳一破，那我军南北相连之势便彻底断送，樊城一破，南郡便难以坚守。”
“据我估算，不出一日，这周瑜必定会分兵前往这几处要害，借着我军如今注意力均在江陵之时趁乱取城，不可不察！”
秦川一番话说出，听得身旁众将可谓是哑口无言。
“那既然军师祭酒这般布置，现在合肥之围已然解的差不多了，不如末将就在江陵多留几日，也省的生了些许变故，保护公子与先生安危！”
看着徐晃、于禁等人纷纷沉默不语，而被秦川遣去合肥的乐进却是主动要求留在秦川身旁，待的周瑜退兵之后在去合肥，以求稳妥。
“文谦有心了，但这城中尚且有曹仁以及不少将领在此，又有四万守军在这儿，这江陵不会出了变故！”
“此行之后，待得这周瑜退兵，在下想必也要返回许都面见丞相，到时候我便在许都，恭候着诸位将军的好消息……”
一月有余的共事，秦川自然知道这些人虽然胸中并无多少文墨，但却称得上是忠肝义胆。
这段时间虽说对他们多有差遣，但秦川也知道刚开始他们不过是碍着曹操的面子才愿意卖自己几分薄面罢了。
但现如今，他们这帮武将是真的将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了首位，在这般礼崩乐坏的年代，此番关心可谓是恩重如山！
秦川本就重情，别人这般真心待自己，自然是要感谢一番！
第七十三章 阳谋！
众将看着秦川对着自己极其郑重的行了一礼，尽管面色不改，但每个人心中一阵唏嘘。
身为军中将领，虽然未必每次阵前都会亲自冲杀，但谁都不清楚不知什么时候会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士为知己者死，这些将领愿意投效一方，无非就是希望混个前程，纵然自己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自己的家人最起码不会受这乱世荼毒。
可今日秦川毫不惺惺作态的举止，自然是让其在众将心中的地位增色不少。
“军师祭酒言重了，末将有幸与军师祭酒共事，乃是末将一世之福！”
“若是日后能再为军师祭酒效力，末将仍会一马当先，绝不辜负军师祭酒恩情！”
……
原本此地极为凶险，但随着秦川一番举止下来，此刻城郭之上却罕见的生出了些许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