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已经是做到极致了呀,那您让他们怎么办?”杨慎也有些头疼,这是不可避免的呀,每天都不知道洗多少遍手,真没办法啊。
“这确实不好搞啊,但是如果不在生产环节解决杂菌问题,出来的成品就肯定有失误率,万一弄死几个,别人就不会信赖我们的产品,这个东西就卖不上价。”可能弄死人的药肯定有人敢用,但是普适性就差了许多,也就是说在价格上要差一点。
杨慎耸了耸肩,意思不言而喻,您说该怎么办,我听您的。
他不是不知道,但他确实是没办法了,能做的都做了,还能咋办。
“这样,先制备高浓度酒精,这应该不难,然后用蒸馏水按照一比三的比例配置75%的酒精消毒液,这个可以达到杀菌效果,然后弄一些编制细腻的蚕丝手套,每人配一副,这样效果应该会好很多。”
朱厚熜摸了摸下巴,目前他也没有办法,这边确实很难达到那种无菌条件,但是有了酒精之后应该会好很多,毕竟有着显微镜,杨慎的团队又不傻,他们自己会研究的。
“啊?这个高浓度酒精是啥?”陛下的宝典中也没提过啊。
“就是酒,一种浓度很高的酒,经过一遍一遍的蒸馏,就可以得到那种特定的酒,这个你问吕芳,他知道怎么弄的,配备好了之后定时吸收,定时对周围进行灭菌处理,应该能够做出来符合标准的东西出来。”
朱厚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说提供一些建议,希望这是有效的建议。
“诺。”杨慎点点头,每次陛下都会有一些奇思妙想,这时候他都想敲开陛下的小脑阔,这脑子是怎么想的,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陛下今年十五了吧,十五岁就可以创办一门全新的流派?放在先秦时期,那也是一派之祖啊,放在现在那就更了不得了,在没有思想碰撞,儒家思想一家独大的年代,这样的年纪,简直想都不敢想啊。
“对了,琉璃和钢研制的怎么样了?”本来朱厚熜是真的不想搞这个琉璃的,但是没办法,这玩意的应用还是非常广泛的,不就是高温炼制的二氧化硅嘛,反正也要炼钢,就一起交给杨慎了。
杨慎翻了个白眼,“陛下,我得找场地啊,然后还得投入人去建设,哪里会这么快的,最快您也得再给我半年时间啊。”
“咳,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哈,朕也没有催你,就是问一下,问一下还不行嘛。”
杨慎也没有说话,您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里很忙的,还给我乱加任务。
“那什么,咱们去试验场地看看吧,应该有一些成功的青霉素吧?”朱厚熜轻咳一声,搞得我很像黑心老板压榨员工一样,真是的,朕有那么黑心么。
“有的,只是成功率很低,每次实验都有大批犯人死亡,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成功的案例的,然后那些药也封存起来了,这都是确定没有问题的药,陛下要去看么?”毕竟这么多活体材料,肯定有成功的案例的,只是比例上不多,无法大量销售。
因为每一次成功代表着大量的犯人死亡,这样不值当,只有找到一种比较稳定的方式才可以。
“算了吧,去看看犯人吧。”朱厚熜摇了摇头,没必要,有啥好看的,青霉素又不是没见过。
“诺,陛下请随我来,这里修建了一条隧道,可以直通豹房那边。”杨慎微微欠身,这些他都是准备好的,修建这样一条隧道能够很轻易的押送犯人,不过只要是送到这里的,基本都是必死的。
就算侥幸不死,那也不可能出去,隐蔽性是必须要保证的。
朱厚熜在杨慎的带领下参观了豹房下面的试药场所,这里已经有了一种现代化的感觉了,每个试药的犯人都是单独的小房间,吃的都是不错的,来实验药物反应,要是经过三批实验都没什么不良反应,那这批药剂就会被作为成功药剂封存。
三次有两次成功会再进行三次实验,如果只有一次成功,药剂也会被封存,只是不会使用,一批样品会送到杨慎那边的研发中心寻找原因。
杨慎这边已经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实验流程了,有青霉素打底,以后研发什么别的东西药剂应该也没啥问题了,可惜,朱厚熜对别的也没啥研究,就这玩意也是一知半解的,再一次痛恨当初颓废的自己。
第128章 你在质疑朕?
朱厚熜在杨慎的带领下还来看了看关押犯人的地方,说实在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没有牢房里所谓的脏乱差,总体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都不像是牢房。
八人间上下铺,挤是急了点,但是有床啊,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因为前两天送来一批犯人的缘故,这里就显得有些拥挤,平时都还好,因为试药的缘故,我都是选用健康的犯人,通过一定手段来达到某种症状来进行试药的。”
为了搞这个,杨慎也算是煞费苦心,也还好锦衣卫相应的人才比较多,不然光出去找人都要把他给忙死。
“有心了,你确实不容易,朕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想着你的。”拍了拍杨慎的肩膀,不容易啊确实不容易,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地下试验场不仅是费钱的缘故,而且京城人多眼杂的,还得防止暴露,很麻烦的。
半年能修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容易,至于犯人的待遇朱厚熜倒是无所谓,不差这点钱。
“陛下,陛下救救我啊,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啊。”两人正聊着,忽然听到前方的叫喊声。
“哦?你认识朕?”朱厚熜微微一下,来到那处牢房之前。
听到陛下来了,整个牢房都开始炸开了锅,清一色喊冤的。
“都给朕闭嘴,你说。”
“罪臣参见陛下。”那人赶忙下跪,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不知怎么的就被抓到这里来了,听老人说要去试药,失败了很可能死什么的。
本来他都绝望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陛下,那自然是要抓住这唯一的生机了。
“起来吧,你倒是说说,你因为什么进来的?”朱厚熜倒是很耐心,来这里的,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该死的,剩下那百分之一,朱厚熜就不相信会被自己给遇上了。
杨慎也在旁边不语,他说过,对陛下没什么隐瞒的,也就没有必要遮掩什么,他问心无愧。
“罪臣王清,本是五城兵马司中的一小吏,正在家中过年,没想到却被锦衣卫的人给抓到这里来了,就是他杨慎,公报私仇,我没有犯事为什么要抓我,陛下,您要为我做主啊。”
那个叫王清的,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站在他的角度,确实挺冤枉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啥都不知道就被抓了进来,家产充公妻儿流放,他这是惹了谁了。
朱厚熜心里大致有数了,瞥了一眼旁边的杨慎,轻声道:“你们没有告诉他们原因?”
“启禀陛下,实在是太匆忙了,谷公公他们抓完人之后就一股脑送过来了,臣下这边也有些猝不及防,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微臣根本来不及准备。”
杨慎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啊,这都不关我的事啊,不管是审讯抓人什么的,都不是我负责的,我只是把人抓到这里,咱也不容易。
王清心里咯噔一声,吏部联合东厂拿人,这事不小啊,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到底是惹了谁,毕竟五城兵马司的人,专业背黑锅,天知道是哪口锅炸雷了,他好像也看到了不少同僚。
朱厚熜无奈的看了眼装无辜的杨慎,得了吧,他就不信谷大用抓人的时候会不和他说原因,这家伙啊,也就是他了,要是别人啊,早就翻脸了,跟我这撇什么关系呢。
朱厚熜没有说他,而是转头望向了王清,轻声道:“首先,朕要和你说一声,抓你的是吏部下的批文东厂动的手,朕下的命令,和杨慎是没有关系的。”
王清听说这里还有陛下的事情,顿时心如死灰,但还要最后挣扎一番,声音有些嘶哑道:“敢问陛下,罪臣翻了什么罪,让罪臣死也要死个明白。”
朱厚熜也不在意,不管什么,买卖妇女在朱厚熜这里也是死罪,直接动手的可恶,但是中间的销售渠道,上面的庇护伞更加的可恶,这次的事情竟然和毛纪有关系,不过朱厚熜也只是让严嵩敲打一番,暂时不想因为这个而破坏稳定的局势。
由此可见满朝文武真没几个干净的,朱厚熜也不在乎,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产业链,只要不惹到他那就无所谓,严嵩开春楼他也不管,只要一切在一定限度就行,等到以后真的立了规矩,谁要是敢破坏,那就不要怪他了。
“犯罪啊,你和春香楼什么关系?”
王清再难掩心中的苦涩,没想到是因为这件事情。
“你在这喊冤,你可曾想过那些被拐沦落春楼女子的情况呢?你可知因为你们的纵容,甚至是协助,又有多少孩子落入魔掌呢?”
春香楼是那种比较专门的一种青楼,它和杨慎的天香楼不一样,杨慎主要是从外面买一些充当楼内的头牌什么的,但是春香楼确是相反,它会从各地拐一些少男少女,送到专门的地方培养,然后再卖出去,青楼也好,各种有着独特兴趣的达官贵人也罢,只要赚钱就行。
所以这边只是京城的,后面还有各地春香楼的相关人员会送过来,可能很多漏网之鱼吧,但是小鱼小虾肯定不会少。
“但是,但是罪臣也管不了啊,上面有大人物罩着,罪臣也是有心无力啊。”王清有些绝望,但还是想抓住最后一丝生机,这个罪名他认了,但是他不想死啊。
“朕只问你一句话,你从这条产业链拿钱了么?”朱厚熜也不跟他废话,你说无关就无关啊,无关人家为什么要给你钱,人家银子多是不是?
王清无言,他拿了,虽然作为小官吏拿的不多,但是他拿了,而且花的心安理得。
朱厚熜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对吧,你拿钱了,有些事情你管不了,但是你不能同流合污,而且你不仅拿钱了,还给他们提供了庇护,还经常光顾他们生意对吧。”
朱厚熜的话语非常的笃定,他来搞刑侦肯定很好,只要他愿意,面前知人在他眼里那就没有秘密,而古代更多的是人治,只要他面前的犯人,那都无所遁形。
“罪臣无话可说,只是身处这个官场,很多情况微臣也是身不由己啊,大家都去我不去,微臣便会被大家排挤,微臣也想做个好官,但是现实不允许啊。”
事到如今王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怪他咎由自取吧,但是他依旧要控诉这官场,他也想清者自清,但是现实哪有那么容易的。
“哦?有趣,或许你一开始确实想做个好人,但是慢慢的,你也被这大染缸所染色,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对么?所以啊,不要说什么现实不允许,只能怪你自己没有坚守底线,难道你的愧疚就是多照顾人家生意么?”
朱厚熜摇了摇头,这就是那种坏,但是坏的不够彻底的那种,有时候还会遭受良心的谴责,慢慢的,他也就没有良心了。
“好了,情况也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差不多也都是这么个情况进来的,当然了,你们中不乏有冤枉之人,没关系,可以可以申诉,这里会有人告诉你们流程的。”
后面杨慎陪着朱厚熜将这里都逛了一遍,还有正在试药的人,有专人将他们的变化给记录下来,可以说,这些工作越来越细致化和标准化了。
不过现在制约工业发展的还是人力,这些东西全都要靠人,就很难搞其实,如果大力发展工业,没个三五十年可能都没有太大的效果,朱厚熜等不及了,那就靠纯手工打造吧,但是纯手工那也需要标准化,误差不能太大。
否则造出来的枪和子弹不配套那可就尴尬了,这些事情是朱厚熜一开始就和杨慎强调的,可以慢一点,但是一定要按照流程来,先掌握流程,再慢慢改进。
后续朱厚熜没有再管既然交给杨慎了,那就要相信他可以把这些事情办好,有时候他说的一些话反而是多余了,没有他杨慎也能做的很好
“陛下想要怎么做?”杨慎轻声问道。
“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朕下令抓的人,怎么的,怕惹事啊?”这家伙,明知道自己没有别的想法,还要多此一举。
“微臣也就是这么一问,万一陛下有别的想法呢。”杨慎打着哈哈。
“切,你还有心思调侃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尽早把东西弄出来,然后扩大产量,朕有计划,需要大量的青霉素,你努努力,赶紧搞出来。”你不努力,朕怎么坑人呢。
如果说上一次河南的赎罪银时间属于抢劫的话,那现在就属于诈骗,抢劫才能抢几个钱,诈骗才是王道,让人心甘情愿的把钱交到你的口袋里,这才是最优解。
“陛下放心,臣保证三天之内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您撤我的职。”杨慎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得了吧,撤你?扣你俸禄还差不多,你说的三天,完不成朕就扣你三年俸禄,让你嚣张。”朱厚熜翻了个扮演,反了天了,让你作死,这就叫白打工。
杨慎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也真是的,至于嘛,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参观之后两人也就回去了,毕竟也不能消失太久,外面还有人呢。
晚上的时候,朱厚熜带着小丫头参观了一下各级官员极其家属的住所,后面几天又带着她去了贫民聚集的地方,小丫头越看越沉默。
一周之后朱厚熜还是告别了小丫头,这些天的天气一直不是很好,两人最终也是没有坐上热气球。
朱厚熜坐在床边,外面又开始下雪了,也不知道这次出去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按照他浅显的星相学知识,应该没啥问题,知识难免有些担心啊。
“主子,您要是想去那就去送送轻雪姑娘吧,轻雪姑娘也在等您呢。”黄锦看朱厚熜在发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不过他也确实不明白,明明主子那么在乎轻雪姑娘,为什么还要放她出宫呢?这真的让人不理解,非常的不理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黄锦啊,你迟早被你这张破嘴给害死。”朱厚熜有些无奈,你就不能跟你干爹一样么,起码稍微安静点,没看到我烦着呢嘛。
吕芳在一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陛下的想法他明白,陛下希望轻雪姑娘有更美好的未来,有更好的发展,可能这半年的相处让陛下明白皇宫只会束缚轻雪姑娘的发展吧。
“行了黄锦,咱们出去吧。”可能陛下还是想出去松松的,只是他们两个在这,陛下也不好下决定,黄锦这个大嘴巴还不自知。
“可是主子......”
“主子,奴婢管教无方,等我下去教育他。”吕芳直接给这倒霉孩子拖走,这家伙纯属缺心眼啊,没看到陛下心里烦着呢嘛。
朱厚熜叹了口气,没错,吕芳猜对了,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人,现在自己又要把她送走,怎么能舍得,又怎么会舍得呢。
“轻雪姑娘,该走了,时候不早了,要是再不出发,今天可就走不了了。”一名护卫轻声提醒道。
“哦,那就出发吧。”白轻雪最后一次在望向身后的皇宫,他终究是没有来。
护卫们得到指令,连忙催动马车,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驿站,野外过夜很危险的。
在这漫天大雪之间,他们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们,没错,正是朱厚熜,不过他终究没有出来,他于皇宫之中双脚轻踏,踩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便上去了,立于天地之间,望着那小小的马车,这算是最后的告别吧,他有他的使命,她也有自己的未来。
直到马车再也望不到了,朱厚熜才随着雪花飘落,身上也落了不少的雪花。
“诶呀,主子您怎么在这啊,身上穿这么少可不得冻着。”黄锦连忙脱下自己的衣物想要给陛下披上。
朱厚熜摆了摆手,分别总是伤感的以后这皇宫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
“陛下,杨阁老求见。”
“呵呵,还真是一点都不闲着啊,宣。”朱厚熜一挥衣袖,直接转身回房,这几天杨廷和来好几次了,不过一直忙着道别的事情,也就没有理会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了,真是个牛皮糖啊。
“臣杨廷和叩见陛下。”
“起来吧,黄锦,给他个暖炉,朕这里倒不是很暖和,别给杨阁老冻着哪里。”朱厚熜摆了摆手,杨廷和花白的头发上落的满是雪花,这来家伙也不容易啊,年纪这么大了还跑来跑去的。
“多谢陛下。”杨廷和也不矫情,他来这么多次主要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反正自己又没有参与这件事,里面也没有自己的人牵涉其中,只是陛下这样的动作很危险,让人有些不安。
“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情?”朱厚熜明知故问,这老家伙大概率也就那点事了,关键你直接问你儿子就是了,来找我干嘛。
“那微臣也不卖关子了,多日之前谷公公抓了一大批人,此时毫无预兆,臣想知道这是何原因?”那天他睡得正香呢就被人给吵醒了。
说实在的,第一时间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完全没必要啊,他和陛下前几天就说好的,和平共处,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呢。
谷大用是直接受命于陛下的,要说不是陛下授意,那根本就不可能,听说戚景通的军队都动了,那批人是插翅难逃。
“哦?你是在质问朕?”朱厚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杨廷和神情一怔,好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