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很快就察觉到，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北方草原人想要屠戮干净其实不可能，但只要大族出现衰败，残酷的草原竞争很快就会出现取代他们的种族。
一旦匈奴告破，突厥势衰，草原上空出来的地方可不止是一两处草场，很可能是一片片肥沃的草原。
想到这，李易不由细算了下北方草原各族中的第二梯队。
秦国以北有昭武九姓和义渠西戎，大汉以北除了匈奴还有鲜卑和西羌，大唐以北自然是突厥的一众附庸，实力最强的自然是沙坨，契丹、铁勒、回纥也都有些实力。
至于像那些目前来说人口不过万余，完全没有发迹迹象的女真、蒙古，李易虽然也有耳闻，但它们还在更遥远的漠北深处，族群生活的地方甚至接近冰原，李易哪怕想干预都没有干预的方法。
“昭武，鲜卑，沙坨。”
一边享受妙成天的按摩手艺，李易嘴边轻声念叨出三个族群。
“除沙坨以外，我需要另外两家的情报，越详细越好。”
“我会转告坊主。”
妙成天轻轻颔首，嘴角吐气如兰：“李朗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别的了。”
“那我们服侍李朗就寝？”
妙成天一句话说完，让原本正在弹新曲儿的妹妹玄净天松开了琴弦，嬉笑望着李易。
从加入幻音坊的第一天起，她们姐妹就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属于自己。
而从现在看来，被坊主送给眼前的小郎君，对她们姐妹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两姐妹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上回李朗你走的时候可是说过的，再来就会要我们姐妹侍寝呢。”
“上次我临时有事，今天可不会有其他人打搅，你们姐妹一个都别想跑。”
李易稍稍挑眉，从妙成天怀中起身，张开双手做了个‘宽衣’的动作。
扪心自问，他李易可不是柳下惠。
两位貌美长腿天姬在侧，他不可能真的把人拒之门外。
“好呢。”
妙成天略微调整了下坐姿，开始去解李易身上的扣子，而妹妹玄净天则缓缓起身，准备先把外室的蜡烛给熄了。
就在二女正要动作的那一刻，屋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李易心情顿时变得不好了。
什么情况这是！
上次他正准备进入主题，大头火急火燎的跑来把他拉回去办案子。
这回他连情绪都要酝酿好了，怎么就又来人了？
下一秒，‘哐哐’敲门声印证了他的猜测。
果然是来找他的！
玄净天距离房门最近，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脸上表情也变得很不好看。
别看她在李易面前是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事实上幻音坊八大天姬里就没有一个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
几乎是一秒变脸，浑身透着冷气拉开房门，要不是顾及来人身份，她这会都想回自己屋里把那柄李易赠送的宝弓取来。
房门外，程处亮也是看清了面前之人是谁。
好家伙！
幻舍的顶级花魁！
放平常，哪怕他来都很难见上一面的人间绝色。
干咳两声，程处亮不想唐突家人，马上学着那些文人骚客模样拱手：“姐姐有礼了，在下程处亮。”
闻言，玄净天柳眉一横：“谁是你姐姐？”
“额，这，我，对了，我是来找我兄弟李易的，他可在屋里？”
“我在，进来吧。”
李易听到了程家老二的声音，心底清楚今晚的美事又要泡汤。
“李兄，我可是找你找的太辛，我，妙成花魁也在。”
程处亮本来进屋是想诉苦水的，可看清楚给李易整理衣衫的人之后，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球了。
这什么待遇？
两花魁一同伺候？
“你找我有急事？”李易蹙眉开口，心底却在盘算这事虽然不大，可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是有件急事。”
程处亮虽然眼珠子已经被白花花的大长腿给吸引，但仅剩的理智还是让他保持了最后的清醒，没当场直接把事情说出来。
“我们先下楼，边走边说？”
“走吧。”
人都找这来了，李易哪能说不，只得给了二女一个遗憾的目光。
离别之际，还没忘把布袋直接扔给玄净天。
哪怕他已经把里面大部分银锭都转入了系统空间，剩下的百来两还是在碰撞中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程处亮只是侧耳一听，就能估摸出个大概数目。
然后，自然是羡慕的很。
他们程家虽说家大业大根本不缺钱，但他们几兄弟其实都拿不到多少零花。特别是及冠后，程处亮能花的也就是自己的俸禄，和偶尔母亲接济的钱帛。
逛幻舍不是不行，但一晚就豪掷一二百两，他是真不舍得。
现在程处亮有些明白，为啥他每次来都只是安排一两个不出名的陪着。
等两人结伴走出幻舍，程处亮翻身上马开口说起正事：“今日下午少林寺送了个人进来，还说那家伙有同伙被人救走。被抓这人长得人不人、鬼不鬼，什么都不肯说，我也是没办法，才找李兄求助。”
“就为这事？”
李易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就这？
“算了，出都出来了，我跟你去看看吧。”
兴致被打断，李易也没了回头的念想。
跟着程处亮出坊，沿着大街直奔城西，很快就进了金吾卫的营地。
来到军营内关押犯人的石室，李易见到了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的十二太保李存勇。
侏儒身材，长的是真丑。
程处亮踹了一脚昏迷过去的李存勇，开口道：“别看他长的难看，其实骨头硬的很，李兄上次抓人时三言两语就能问出东西，肯定是精于此道，赶紧在他身上施展施展。”
李易没着急上手，反而问道：“你审不出来，怎么不去找刑部和大理寺？”
程处亮闻言苦笑：“我哪能找他们，我是秦王府的人。”
“那我呢？我还是长公主的人呢。”
“这没关系，洛阳城谁不知道长公主与秦王姐弟感情深厚。”
得！
李易不再废话，直接走到李存勇面前：“李存忍被党项人救走，此刻就在吐谷浑使臣馆驿，你要是真聪明，最好老老实实的听话，不然我不保证她能活着看到明晚的雪亮。”
第32章 李存勇破防，程处亮自闭
“我和十三妹，不是怕死的人。”
李存勇双眼俱瞎，向来只靠听觉和感知力判断周围情况，在这方面要比其他人强不少。在李易进屋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先天气息。
气机浩瀚如海，就算和义父比也不差多少。
“嘿，凭什么李兄你一来他就张口说话。”程处亮有些气不过，还想再踹他两脚，但被李易抬手拦下。
“不怕死挺好，效忠于李克用也没错。”
李易这时蹲了下来，轻笑开口：“但你做的这些，真有人关心？在十三太保里，你和李存孝都是怪物，可他李存孝好歹是天生的先天境，而且有李存忠护着。至于你，不过是有些特殊本事的后天武者，别说在意你的死活，平日也没哪个愿意和你说话。”
“如果你觉得李嗣源对你不错，那你可就真的不是眼瞎，而是心都瞎了。”
这几句话对李存勇来说，可谓非常扎心。
就因为长得丑，别说义父平日懒得理他，另外那些兄弟也从不正眼看他，唯一愿意和他说两句话的大太保李嗣源也从未和他交心。
不过李存勇自幼就饱受各种白眼和排挤，内心也因此锻炼的十分强大，根本不会因为李易一两句大实话而崩溃。
要论内心刚毅程度，李存勇大概是李易这一年多以来抓的人里头数一数二的。
没办法。
像他这样如果内心不够强大，根本活不到成年。
“其实吧，这次把你抓来完全是意外。”
虽说殇的人已经把他供了出来，但当时李易和殇也只是猜测李克用会派他监视李存忍，所以没抓住李存忍，反而抓了李存勇确实是意外。
既然硬的不吃，李易就打算换个思路：“我们都知道，你和城里那些想要制造混乱的突厥人关系不大，而且就目前来说，你义父李克用还真算不上大唐要对付的对手，所以你完全可以把你知道的突厥情报说出来，只要诚意足够，以此换取我们大唐的扶持也不是不行。”
“可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我们也不会养着一个废物。你要知道，大唐杀了你，李克用也只会说一声杀得好。可如果你戴罪立功，并且促成李克用投效我们大唐，你的义父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们，会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
这四个字就像一台破冰机，在李存勇冰封的心底划出了裂缝。
“你想，知道什么？”
李存勇再度开口，声音不大，但绝对是在场其他人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程处亮又自闭了，难道自己手里的棒子真不如李易那张嘴好用？
就这么两三句话，直接拿下李存勇？
李易这时也随之回头看向程处亮，示意他开口询问，毕竟这是金吾卫的地盘，金吾卫肯定想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
如果让李易自己来问，那就完全没有目的性，反正什么情报他都要。
“我想知道，你们有多少种办法进入大唐。”
程处亮稍稍琢磨，把最主要的问题说了出来：“特别是潜入各个城池的办法，和突厥在各州州府的暗哨细作。”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殇组织已经说了不少，但并没有给出全部答案，因为李克用乃至突厥两位可汗对谁都不是百分百放心。
不过眼下面前这位，是突厥人里最擅隐藏的，同时地位也远比殇组织和巴氏兄妹要高。
毕竟再怎么不受待见，也是十二太保。
李存勇沉默了一阵，随后开口从距离草原最近的河东道云州说起。程处亮立刻对一旁刀笔吏使眼色，让人赶紧一字一句全都记下。
也是难为这些捉刀小吏，不但要速记还得字迹清晰、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