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回道。
听着孙儿这话,朱元璋还真有些疑惑。
明眼人差不多都能看出,难不成大孙还真有其他的意思?
“大孙的意思是?”
朱英解释道:“爷爷有所不知,孙儿在北平的时候,就跟表弟高炽相交莫逆,当时孙儿自然不知道和高炽竟然是兄弟关系。”
“尤其是在火器上,更是有非常多的共同之处。”
“其实爷爷也应该知晓,四叔和高炽表弟的关系,一直都有些隔阂,这里面的原因,倒也怪不得谁。”
“高炽表弟,可以说是孙儿很好的朋友,他性格纯善,这些年来,对于四叔不但没有丝毫的埋怨,更是十分恭敬。”
“这次沿海的事情过去,再到明年的倭国征伐,也不知道多久之后,四叔才会回来了。”
说到这里,朱英有些苦笑道:“以高炽表弟的身体,难以长途跋涉,自然不可能跟着四叔去海外见识一番,这一别长久,尤其还是作战,孙儿怕是四叔对于高炽表弟会更加失望。”
“天生如此,也怪不得高炽表弟,所以孙儿就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解开四叔和高炽表弟见的隔阂。”
“在这方面,或许不一定能成,但终究需要尝试一番。”
听完大孙所说,朱元璋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错怪大孙了。
原来大孙竟是有这般的想法。
“是爷爷多想了,这件事咱确实是知道的,你四叔那人呀,心气很高,尤其对于高炽,是特别的计较。”
“爷爷也不瞒你,你四叔曾经多次跟咱提出,想要罢免他长子高炽的世子身份,改由让次子继承世子之位。”
“先不说高炽是长子的关系,就高煦这厮,从小就极为顽劣不堪,甚不入咱的眼,连咱请的先生,都被其气得半死。”
“平日里好勇斗狠,从来不曾认真读书。这世子之位要是给他那还了得,这岂不是要把藩地弄得鸡飞狗跳。”
“相比之下,高炽虽然身体差了些,可言谈举止识度得当,而且在地方治理上,也是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大明,不是以前的大明,需要的不再是连年征战,而是如何将地方管理好,让老百姓能够吃饱饭。”
“可惜你四叔从小在军营长大,那个时候咱常年在外打仗,也顾不得太多,所以导致你四叔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和武将有什么区别。”
“说起来也不怕大孙你笑话,你四叔那手字,写得真是看不下去,咱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你四叔的字了。”
“咱以前呀,每次看到你四叔那鬼画符一般的字,都恨不得狠狠打上一顿,看着就来气。”
“自个啥情况就算了,还跟咱说世子的事情,下次若是再说,咱必须要狠狠的打上一顿,让他明白些事理。”
对于老四朱棣,其实朱元璋一直都不是很待见。
真正重视的时候,还是因为朱棣取得了大功劳。
朱英听完,这才明白。
不过并没有再多说。
前面说过的话,朱英确实是有这个想法,自然不是为了朱棣,而是为了高炽。
实际上,若是朱元璋知道现在东南沿海,群英商会那边的情况,或许想法会更多一点。
朱棣明的就不说了,自然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
毕竟上头还有朱元璋呢。
可是暗地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群英商会。
你要像朱棣这样的人物,和朱允炆可不是一个概念的,对于自身的执念,尤其是在受到姚广孝多年的熏陶下,突然把皇帝位这么推给别人。
心里头怎么可能是个滋味。
最初和朱英的相识,就是因为群英商会,现在朱棣自然不敢把气往朱英身上撒。
但对于群英商会,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不至于说闹得很僵,要是说要配合群英商会在海上贸易的行动,甚至是给予关照,那指定就是多想了,门都没有的事情。
这也就导致目前群英商会在东南沿海,尤其是朱棣负责的区域,目前的利润和规模,并没有很大的扩张。
比起朱棡那边的情况,真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英很早就受到了这个消息,但面对朱棣这样的做法,朱英实际上也不好说什么。
总不能说给朱棣传给令旨过去,让其全力配合群英商会吧。
也不是不能传,但即使是真的传过去了,朱棣还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或者是阴奉阳违。
这一次,朱棣回了京师,而且沿海那边的战事,由于受到姚广孝在高丽的动作影响,基本上非常平稳。
既然有这个机会,朱英哪里会放过,自然就是要先把朱棣困在京师。
而在那边,没有朱棣坐镇,群英商会的行动,自然是要顺利许多。
第304章 :来自于文人的反击
朱英从乾清宫回来后,并不能说是休息,还需要处理大量的奏章。
不过刚回来不久,刘和就过来了,还带着六个宦官,每两个宦官都抱着一个大木箱子。
看到这三个大木箱子,未等刘和说话,朱英就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物件。
“爷爷果然不亏是九五之尊,说到做到。”
朱英苦笑着说道。
方才在乾清宫说的话,老爷子立马就给他安排上了。
这还真是不讲究呀。
“回禀殿下,陛下让奴婢带句话,让殿下尽快处理完,莫要耽搁了明日的早朝,一切还是以身体为重。”
刘和躬身作揖道。
朱英无奈的点点头,让几个宦官把箱子的奏章摆放好后,就让其离开了。
这能算是自作自受吗?
咬咬牙,朱英心中暗道:迟早都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早点晚点区别不大,只能是慢慢改革,才能够摆脱掉这些烦恼。
现在的大明在制度上,太多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就脱离开来,只能等朱英的各项安排落实后,才能逐步的减少。
突然的放权,对于皇权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
“如此看来,今夜当是个不眠之夜。”
想到这里,朱英突然感觉每次到了晚上,就让叶月清离开,似乎这个选择有些错误了。
若是时刻月清研磨,自己批阅奏章起来,是不是也要多上几分力气。
微微摇头,甩开这些想法,朱英打开第一本奏章,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里数百本奏章,看似非常的繁多,但每一本奏章,都有很大的可能关乎到百姓民生,甚至是身家性命。
自然是容不得半点小觑。
所以不管再多的奏章,朱英都会认真的对待。
就在朱英挑灯夜读的时候。
秦淮河畔,一搜两层小阁楼的楼船,停靠在岸边。
在这船的旁边,还有一名读书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在翘首以盼。
良久,他的面色露出喜色,终于是在巷尾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便连忙迎了上去。
在三人面前躬身作揖道:“学生周立,见过老师,白先生,张先生。”
周立所称的老师,自然就是刘三吾,另外两人便是张信,白信蹈。
“一切可曾安排好了,今日之事关天下读书人,可是容不得半点马虎,若是被人知晓,你我因此丢了性命还是小事,若是让天下读书由此地位下降,大明武人盛行,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刘三吾语气严肃的说道。
旁边张信,白信蹈也是认真的点头。
今日的聚会,在来的路上,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
毕竟这里是京师,不是别的地方。
在京师这里,隔墙有耳这种事情,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哪怕是自家的府邸中,也没有丝毫的安全可言。
加上今天谈论的话题过于敏感,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听到老师的问话,周立连忙道:“老师尽管放心,这次咱们是直接到秦淮河上,便是那些鹰犬有再大的本事,总不能有顺风耳,千里眼吧。”
“这里学生直接包下了整条楼船,除开船夫外,便不再有任何人,绝对可以放心。”
听到这话,刘三吾才点点头。
不过旁边的白信蹈问道:“那船夫是何来历,可曾调查清楚了,在这京师,锦衣卫的暗线太多了,或许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就是锦衣卫的细作。”
“许多大事的开始,往往便是败在细微的事情上,不可马虎大意。”
周立闻言,连忙回道:“白先生说的是,学生在这方面,也是有所考虑,这次的船夫,于洪武五年,就已经开始在这里以划船谋生了。”
“这个事情,学生问过许多人,都是可以佐证,不会有假。”
“洪武五年那个时候,锦衣卫都还没有设立呢,所以是肯定没问题的。”
白信蹈听完却是摇头道:“不可如此作想,锦衣卫在京师的关系错综复杂,怕就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都不清楚自己麾下到底有多少线人。”
“这些人在发展细作的时候,可都是往各行各业都在渗入,或许街边一个乞讨了十几年的乞丐,都是锦衣卫的细作也说不准。”
对于白信蹈的谨慎,刘三吾和张信表示认可,本来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所以才会这般询问。
周立被质疑,没有丝毫的不愉快。
面前三人的名望是其次,他接下来说的,才是最为关键的准备。
“请老师还有两位先生放心,学生这次的安排,也是耗费了不少的心力,锦衣卫的名头,确实过于恐怖。”
“所以学生这次挑选的船夫,是一个聋子,在大明建国的时候,就已经双耳聋了,听不到任何的话语。”
“入了楼船后,船夫就会把船划至河中央,为了以防万一,学生为老师还有两位先生沏茶,船夫则一直在船头不会过来。”
“如此,哪怕他真是锦衣卫的线人,或者说能读唇语,那也没有丝毫用处,学生一定会紧紧的盯着他。”
听到学生如此安排,刘三吾面带微笑的点点头。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怕有人偷听了。
张信和白信蹈对于周立的安排,也是觉得非常的满意。
在周立的带领下,终于是登上了楼船,船夫也去了船头,根本看不见这边。
老叟一身蓑衣,就那么安静的逮着。
张信甚至开口喊了好几声‘船家’,去试探老叟。
不过很显然,背对众人的老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