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位极人臣？
什么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就是啊！
而哪怕是徐达，对朱七牛也是羡慕中带着不爽。
只因朱七牛虽然还只是个侯爵，却是冠军侯啊！
自从当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被封了这个爵位啊，历代勋贵武将，谁不是以获得冠军侯为荣啊？
可是纵观史书，又有几人配得上这个爵位？
反观国公爵位，虽然同样尊崇，可哪朝哪代不是有一堆呢？
真要论起来，一般侯爵自然还是不如国公爵位的，可是冠军侯，却是无冕之王，不是国公的国公。
在国公队伍中，冠军侯是特殊的。
在侯爵队伍中，冠军侯还是特殊的！
如果可以，徐达情愿拿自己的魏国公跟朱七牛换这个冠军侯！
而汤和、耿炳文等老将，那就更是羡慕的心里默默流泪了。
为啥我就长了个木头脑袋，想不出虎蹲炮和火车、热气球这些发明呢？
唉，人家才活了十三年，顶的上咱大半辈子了。
朱七牛却没有大家以为的那么高兴。
还是那句话，功高震主啊！
人家冠军侯霍去病之所以那么得汉武帝怀念，是因为人家死得早。
要是霍去病但凡多活个几十年，搞不好又是一出未央宫杀韩信的戏码。
可我这个冠军侯，才十三岁啊，总不能也来个英年早逝吧？
但朱七牛还是没忘了装作高兴的样子向太上皇和皇帝谢恩。
下朝之后，朱七牛跟众勋贵官员寒暄一阵，答应过几天就摆宴庆祝后，直接骑着马直奔宋濂先生家。
一进门，朱七牛便瞧见宋先生拿着根鱼竿打算出门。
“七牛来了啊，走，跟我去钓鱼。”带着老花镜的宋濂一瞧见朱七牛，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招手说道。
朱七牛应了一声，扶着宋濂上了马车，自己则骑着马在一旁跟着。
宋濂今天的心情似乎十分不错，掀开窗帘一路跟朱七牛聊着，大多是在询问东瀛那边的风土人情，显得十分感兴趣。
不多时，二人来至宋濂常钓鱼的那个湖泊旁。
宋濂撒下饵料，又给鱼钩挂上蚯蚓，把鱼钩甩了出去，这才询问起来：“是不是皇上给你封赏了，所以心里惴惴不安啊？”
“先生就是先生，一猜就中。”朱七牛道。
“皇上给了你什么封赏？”
“冠军侯、太师、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还有丹书铁券之类的东西。”
宋濂微微松了口气：“冠军侯啊，那还好，没到封无可封的地步，皇帝还是很维护你的。”
“冠军侯还不是封无可封？先生的意思是？”
“冠军侯虽然独一无二，极其特殊，但说到底还是侯爵，若是皇帝不特意说明，那它就是比公爵还难获得的侯爵，但若是皇帝想要特别解释一下，也可以只把它当做侯爵。
简单来说，若是你以后都不立功了，那你这个冠军侯就是比拟国公的冠军侯，若是你立功了，皇帝还可以给你往上提成公爵，究竟如何，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嘛，到时候你的那个公爵恐怕也要跟冠军侯的爵位一样，完全有别于其它公爵，成为往后千万年所有勋贵追逐的目标。”
朱七牛了然了：“还能这么玩儿啊，皇帝还真是聪明。”
“是极，但是嘛，你若是再立下什么大功，再进爵一次，可就真是封无可封了，你自己要多掂量啊。”
“明白。太上皇曾答应过我，可以准我几年时间去求仙访道，而且这次皇帝也把我晋升为一品官员了，应天府府尹也好，农部尚书也罢，我再当的话就不匹配了，以后大概我可以不再管这些事务，专心躺平即可。”
“你打算如何做？”
“去名山大川隐居几年？”
“不可，你离得远了，皇帝那边不好说，太上皇那边是肯定会担心的，担心你阴谋篡位，更担心你不在他眼皮底下，会被有心人利用夺权。”
“啊？”
宋濂笑道：“你在京城不是有个带山的庄园吗？想修行的话，那里就行。”
“学生……明白了。”
宋濂继续指教道：“光是这样还不够，你还得表现的对朝政军务完全不感兴趣才行。若否，太上皇可是不会放心啦！”
“知道了。”
“三五不时的，你还得进宫去陪陪太上皇，搞好关系，不然他会以为你心虚，不敢见他呢。”
“额……还真是个难伺候的人呢。”
“这是当然。李善长那么聪明的人，都因为摸不准太上皇帝的脾气，而不得不为了家族在七十多岁高龄时还各种谋划，便可见一斑了。”
“好吧。”
第90章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朱七牛被封冠军侯的消息很快传开。
其他人可不像他想的这么多，直接就该羡慕的羡慕，该高兴的高兴，该说酸话的说酸话。
一时之间，京城内外议论纷纷，哪哪儿都是讨论这事儿的人，就连各大官衙里也不例外。
打从朱七牛去上朝之后，忠义侯府的人便在等消息了，一听说朱七牛被封冠军侯，全都高兴的不得了。
哪怕是没什么文化的朱家众人，也多少知道些‘封狼居胥’与‘燕然勒石’的典故。
可见冠军侯这一侯爵的影响力与传奇。
赵兰跟朱四虎赶忙命家丁去请其他三虎及其家人过来庆祝。
朱四虎随即亲自跑了趟宋家，邀请宋濂一家前去庆祝。
来到宋家，朱四虎却得知朱七牛早就来过了，并且跟宋濂一起钓鱼去了。留下贺礼，朱四虎连忙又找去了大湖那边。
除宋家外，和朱家最交好的自然是黄家。
因黄家多是女子，便由赵兰去亲自邀请了。
黄王氏从赵兰这里得知消息，也很替朱七牛高兴，答应稍后便去赴宴。
黄月英却是等不了稍后，直接就跟着赵兰回家了，搞得黄王氏心里有些吃味儿。
黄忠明也想跟上，无奈其父黄日高上朝之前留下了功课，不完成不许吃饭，只得郁闷留下继续写功课。
每逢这时，黄忠明都觉得自己当初有点傻，居然会高兴父亲被调回京城做官。
明明离得远远的才是最好的。
黄氏：我看你是想挨揍！
……
自从去过一趟东瀛，朱七牛也爱上了钓鱼，甚至他的技术还练得不错，不大会儿功夫，竟连钓了五条一指半长的鲫鱼，都够做一大碗鲫鱼汤了。
虽然是在钓鱼，朱七牛也不太闲的住。
尤其是在这一片比较繁华、做各种小吃的人比较多、香味飘得哪哪儿都是的前提下。
咂了咂嘴，朱七牛从小挎包里掏啊掏，掏啊掏，掏出了几个铜钱，蹦蹦跳跳的去买了一兜糖炒栗子，跟宋濂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满嘴喷香。
因为宋濂年纪大的关系，牙口不好，手也没太大力气，朱七牛便把板栗剥好了再递给先生，宋濂吃起来就没什么难度了。
当朱四虎一路找过来时，正好看见朱七牛给宋濂递了一颗板栗。
“好小子，家里人都等着你回家庆祝，你居然跑到这儿钓鱼来了，真有闲情啊。”朱四虎没好气的笑道。
朱七牛随手递给老爹几颗板栗：“你们这么快就知道啦？”
“这会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毕竟你可是时隔一两千年后的第三个冠军侯。”朱四虎接过板栗‘咔嚓’咬开，眼睛里都带着笑。
宋濂纠正道：“不不不，霍骠骑之后，另有两位冠军侯，七牛只是第四个冠军侯，而不是第三个。”
“哈？冠军侯以前不是只有两个吗？还有第三个？”
“当然，汉光武时期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贾复也曾被封过冠军侯，但他毕竟功绩够不上，所以后来被改封为焦东侯了。”
“还有这事儿啊，宋先生，还是你学问高，我以为冠军侯只有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和燕然勒石的窦宪呢。”
宋濂有些欣慰的夸赞道：“四虎你居然还知道他俩，看来这近十年间，你也在进步啊。”
朱四虎挠了挠头：“一点点小进步啦，主要是怕给七牛丢人，所以勉强学了点。”
想到朱四虎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宋濂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很好，那老夫就仗着年纪大，再给你一点小提醒？”
“宋先生千万别这么说，你可是我们老朱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们老朱家一准早就玩完了，能得到你的指教，是我的荣幸。”
“哈，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能说了。行，那老夫就托大直接说了。”
“请宋先生指教。”
“七牛的功绩嘛，倒也确实赶得上霍去病和窦宪，但这两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啊，一个英年早逝，一个晚节不保，你们当父母的，可得时时警醒才行，别给人留下把柄。”
朱四虎还真就不知道那两位冠军侯的下场。他的这点文化啊，多半都是在状元街的戏楼里学的。闻言冷汗都要下来了：“先生，这个爵位这么邪门吗？”
“不是爵位邪门，而是能拿这个爵位的都不是一般人，所谓树大招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明白吧？”
“不太明白，但我会记住这话的，以后慢慢琢磨。”
“行，你也是个通透之人啦。”
宋濂起身，让朱七牛去把鱼篓里的鱼提了起来：“这里的鱼虽然不多，马马虎虎也能做个鲫鱼汤和炒杂鱼，带回去添个菜吧。”
“是，先生。”
……
三人一起回到朱家，刚一进门，便听见家里头老热闹了，不时传来大人的笑声和小孩的吵闹声。
朱七牛更是隐隐听见了自己老娘跟黄月英的对话声。
“呀，小姐姐！”
朱七牛神色一喜，胡乱将鱼篓塞到朱四虎怀里，撒腿就跑。
即将进客厅时，却差点跟疯跑出来的朱九牛撞上。
朱七牛想要停下已是来不及，索性用力一跳，直接从朱九牛的头顶跃了过去。
潇洒落地，朱七牛拍了拍手，一脸得意：“这就是修炼有成的证明。”
朱九牛一脸崇拜：“哇，老七真厉害！”
朱七牛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小意思，哥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呢，啥时候有空了，哥教……。”
话还没说完，朱七牛便感觉耳朵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