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最后剩的一点碎了的千张，朱四牛也没放过。
就这，他还不够吃呢，还让朱八牛又给他单独炒了一份炒饭。
“老四不愧是当兵的哈，这饭量见长啊，不像我跟老二，二十多岁以后，我们的饭量可是大不如从前了。”擦了擦嘴，朱大牛拿起根牙签一边剔牙，一边冲着朱四牛竖起了大拇指。
“主要也是跟日子过好了有关吧，不像小时候，整天吃不饱，想肉吃，当然就吃的多了。”将最后一口蛋炒饭赶进嘴里，朱四牛满足的往墙上一靠，大咧咧说道。
朱八牛从窗户那里把头探了进来：“四哥你咋不说你吃得多主要是因为我把饭做的好吃？”
一身正气的朱四牛岂是轻易妥协的人？
他直接面不改色的当场改了口音：“啊对对对，我平时其实也吃不了这么多的，全因为八牛的厨艺好，我才一口气吃了这么多。”
朱大牛：o(*￣︶￣*)o
“嘻嘻，这还差不多。”
朱七牛问道：“八牛你们吃过了吗？”
朱八牛答道：“我们一早就吃过了。”
“行，那你帮我们在外面看着点，我们说点事。”
“知道了。”
“老大老二，年也过了，月也跑了，你们打算啥时候再去朝鲜？”提起茶壶给哥哥们依次倒了杯茶，朱七牛端着自己那杯茶问道。
朱大牛道：“就这两天吧，还有最后一点货在路上，到了就直接装船走了。”
朱四牛喝了口茶：“这都磨叽快一年了，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吗？光挣钱了？”
朱二牛道：“不是我们故意拖延，实在是那个李成桂是数猫的，鼻子可灵了，我们每次去他那里，他那边的人都把我们盯得可紧了，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朱大牛接着道：“不过嘛，据我们的线人透露，因为我们之前一直老老实实的，让想要借故竖立权威的李成桂丢了个大人，也让他属下那些人对我们没那么防备了，现在他们那边的粮食价格又上去了。这次过去后，我们会试着跟那些人再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机会吧。”
朱七牛提醒道：“反正那边的事情我是交给你们了，你们就跟行军打仗时的前锋将军似得，具体怎么决策，你们两个商量着办。
我现在唯一要告诫你们的是，李成桂作为朝鲜开国君主，能力还是有的，你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朱大牛点头：“我们知道的。上赶着不是买卖嘛，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找我们做投资，我们是绝不会先松口。”
朱二牛道：“我估计这次我们过去，应该就会有点着落了。
据我们的线人透露，各大贵族和各地方官员虽然靠着跟大明通商赚了不少，但因为李成桂野心极大，又想扩充军队，又想更换武器，还在储存军粮，所以他的国库已经快见底了，就看他那边怎么处理了。”
朱四牛嗤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难道还想组织军队打到大明这边来吗？当我这个辽东都指挥使是摆设？”
“四哥你可不要掉以轻心，这个李成桂不光有野心有能力，胆子也不小，还是沙场宿将，保不齐他哪天还真就突然打过来了，你可别被打的措手不及。”朱七牛告诫道。
“安心啦，咱们还没去吕宋之前，皇上就命人秘密陈兵于边境了，他们不来还好，若是敢来，保准叫他们全军覆没。”朱四牛笑道。
“那就好。”
朱七牛转而对朱大牛和朱二牛道：“你们要想在朝鲜境内投资开厂，带着一群人发家致富，无论如何都绕不过朝鲜国王，我估计十有八九他还得见你们一面，亲自判断你们是不是真的纨绔子弟，到时候就看你们的演技了。”
朱大牛朱二牛齐齐应了声‘明白’，原本因为喝酒而有些涣散的眼神快速坚定了起来。
随即仅仅过了两天，他俩就又一次带队出海了。
而在头天中午，公务繁忙的朱四牛便已经先一步回转军营了。
反倒是总负责人朱七牛又一次闲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其实是来度假的呢。
闲归闲，朱七牛也不是一点事情都不做。
尤其到了晚上，他更是一点不得空。
这不，才入夏呢，黄月英、尚灵儿、蓝桉便先后被他诊出喜脉来了。
早就盼着生娃的三女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消息传回京城，赵兰第一个坐不住了，亲自坐着霍去病号一路来到了距离辽南城最近的站点，还把团团圆圆和家里七八个丫鬟一起带了过来，专程接三女回去安胎。
考虑到在京城养身子远比辽东方便和安逸，况且三女出门快一年了，也有点想家和爹娘，朱七牛并未阻拦母亲接她们回去。
留母亲在辽东稍微游玩了几天，朱七牛便亲自率队把她们送上了火车。
至于朱八牛嘛，自然是一起被赵兰提溜回去了。
可想而知此一去，她的耳朵又要被催婚的话唠叨到起茧子了。
目送火车远去，朱七牛摇了摇扇子，叹了口气：“有个太优秀的哥哥确实也未必是好事，哪怕八牛降低标准，只找有我十分之一优秀的男人嫁掉，怕也难找啊！”
没了妻子和妹妹在身边，朱七牛可就更闲了，偏偏他又离不开，更不能暴露行踪，许多地方便都去不了，尤其是一些大城市，保不齐就会碰到以前见过面的人，被认出来了可就不好了。
最终，朱七牛还是乖乖回了辽南城，继续蛰伏等待决战时刻，顺便帮着朱大牛和朱二牛统筹安排下一次卖到对岸的货物。
因为太闲，之后的数月里，朱七牛没少温习以前读过的书，什么四书五经啦，唐诗宋词啦，想起来了就会看一看。
他甚至还花了好几天时间，专门把三国演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书之余，朱七牛偶尔也会跟雄英、朱高炽、小胖、诸葛明等人通信。
第54章 新竹高于旧竹枝
当然了，朱七牛也给另一个儿时好友兼姐夫李狗蛋写过信。
只不过李狗蛋不愧是李狗蛋。
哪怕他都在斌王府的工业区里做到管理几千人的副厂长了，读书识字也还是不咋地，跟小时候一样，学了就忘，知识都就着馒头吃了。
所以他的回信嘛，还得靠后面陆续认了不少字的朱六牛代笔。
真是幸福的烦恼呢。
杨士奇、丁显等也会时不时给朱七牛来封信。
但对于杨士奇等被自己提携或干脆是自己学生的人，朱七牛是很少回信的，完美避开了‘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定律。
有时候实在在家里待不住了，朱七牛偶尔也会乔装打扮出去逛逛。
有一次他还误入了一个村落，赶上人家村子里有考生考中秀才，正在办庆祝喜宴。
这个村落的人全都是一个姓，都是一个老祖宗下来的，因此格外的关系紧密，一家有喜事，大家都高兴。
当时这个村里正在举行开席前的庆祝仪式，即一堆祖爷爷、爷爷、叔伯辈儿的男人们合力抬着一根需要两个人合抱的长圆木头在村里四处晃荡，每家每户的门口都会去到，一边晃荡这些人还一边唱唱跳跳。
而在这根木头的最前头，便坐着有些局促的新进秀才公，此寓意为‘千斤之木，栋梁之材’。
这场仪式还有另一个有趣的地方。
每逢秀才公被长辈们抬着来到某一户人家时，这个家里但凡比他辈分小的本家男子，全都会早早等在门口。
他一过来，这些人不管年纪多大，立刻‘砰砰’跪下就磕头，末了还要上去摸一摸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沾染点族里优秀读书人的文气似得。
而秀才公呢，每被一个晚辈摸手，都要从一旁的族长手里接过一套全族共同出钱采购的纸笔、送给摸他手的晚辈。
就仿佛交托的不是读书识字用的纸笔，而是一种求学科考精神上的家族传承。
朱七牛当时看的老震惊了，甚至由此产生出了一种想要改一改迎亲礼节的想法。
要不改天向雄英建议，以后迎亲之后，新娘子不坐轿子，而是坐红色的二人抬，由两个新郎家族中的男子一路抬到新郎家？
这样一来，新娘就不用窝在轿子里了，而是可以坐在二人抬上撒喜糖，传递新婚的快乐。
没准其她抢到喜糖的姑娘也能马上嫁掉呢。
仪式结束，被颠簸的差点吐出来的秀才公被人搀扶了下来。
这时，才有人发现朱七牛。
虽然乔装打扮了一下，但朱七牛又不会武侠小说里的易容术，自然还是顶着自己那张帅气逼人的脸。
众人一瞧他这卖相，本能的觉得此子不是池中之物，于是纷纷邀请他入席。
朱七牛有年头没吃过这种村里的喜宴了，也不客气，直接应承下来，吃了个满嘴流油，沾足了喜气。
通过宴席上众人交谈的只字片语，朱七牛了解到这位秀才自幼父母双亡，是靠着族里的族亲们养活的，读书时也是在族学免费上学，就连赶考的钱都是族里出的，因此并未体会世态炎凉、人走茶凉的凄楚。
而他们族里的人嘛，之所以这么照顾他，一来是血浓于水，二来也是老一代人规矩立的好。
其实族学里像他这样的情况不算稀有，也有那父母不在或卧病或家境贫穷的孩子，同样在族学里免费学习，只不过那些孩子暂时还没取得好成绩罢了。
族人们所盼望的当然是后人出人头地，若后面能回报一下，那就更好了。
临别之际，朱七牛也不小气，提笔送了秀才公一首诗。
《新竹》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
这位秀才公是个有眼光的，只一眼便察觉到这首诗不是俗物，更一下子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知道它讲的是老竹根系朝着一旁生长，最终又长出许多新竹，而新竹在老竹的扶持下会长得更茂盛，将来新竹也会再生发、扶持别的新竹，寓意为前辈期待并扶持后辈成长，一代代老幼传承有序。
却也正因为明白，这位时年二十七岁的秀才公心中不免疑惑。
我咋觉得你这位客人跟族里这些长辈一样，正期待着我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那天？
你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虽然长得实在好看了些，但文才估计也就马马虎虎，撑死了也就一童生吧？
何以你能生出这样的心境？
还是说你单纯就是在占我便宜？
……
又一次踏足朝鲜国土，朱大牛跟朱二牛利落的安排人开始卸货。
等在码头上的扛大包的及其头头们一见又有钱赚了，那叫一个高兴，路过二人身边时纷纷道谢问候，哪怕是那不擅长交际的，也都勉强给了个笑脸。
朱大牛跟朱二牛很享受这种被人推崇敬重的感觉，二人一商量，当即宣布中午请全部扛大包的吃一顿饭，带肉的那种，再给每人额外多发五十圆钱。
众人这下更高兴了，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信徒特有的虔诚。
之后的事情同样流程化，朱大牛朱二牛都做过多次了，一点都不新鲜。
在又一次交易基本告捷后，兄弟两个在一处买下来落脚的宅院里碰面了。
“老大，你那边接触多少朝鲜贵族和官员了？”朱二牛问道。
朱大牛道：“我这条线上的人我都接触过了。”
“反响如何？”
“大部分人都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见钱眼开，目光短浅，一心只想跟咱们做生意。
但还是有部分人试图跟我接洽一下，或是为了深入合作，或是有投靠大明的心思。
我怕是李成桂的试探，所以没接他们的茬儿，你这边呢？”
“我这边的情况差不多。”
“那你这边的眼线呢？有什么情报？”
“朝鲜国库告急，各地的那些人参、宝石、海鲜等又供应不上，两国的大型交易看来要停摆了，李成桂有些急，前段时间才把心腹聚集起来讨论过。”
朱大牛笑了笑：“我发展的几个眼线也是这么说的，这次从他们那里再收货，货品少得可怜，看来咱们苦等的时机终于是要到了。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第55章 只有买错的，没有卖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