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那个蚕食计划啊，都十年了，该进行第二步了吧？”
朱七牛含笑不语。
朱棣心中一动，打了个哈哈：“好吧，是我多话了。其实我来看瞻基是一个目的，另一个目的也是想和你参详一下多兵种大规模联合作战，上次的女真之战，可是把我给打爽快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朱棣将其递给了朱七牛：“你看，这是我回去后夜以继日总结出来的。”
朱七牛翻开瞧了瞧，第一页写的就是陆空军联合作战。
简而言之，燕王朱棣觉得粮草后勤是一支军队能否持久作战的根本，而大明若是跟人作战，派热气球兵绕后轰炸对方的粮草后勤以及运送粮草后勤的道路，即可断掉敌方补给，打乱敌方节奏，让敌人斗志全无。
这个时候，明军便可以一拥而上，各种穿插，将敌方分解包围，各个击破。
再看第二页，写的乃是两栖作战。
所谓两栖作战，简单来说就是又当水兵又当陆兵，在海上时乘风破浪，到了岸上也可以精准打击。
一页页翻着，越翻朱七牛越是佩服朱棣的脑洞和统率经验。
难怪人家解锁了史上最能打皇帝称号，还拿下了饮马翰海这一武将最高成就。
本着为朱瞻基将来培养征北大将军的目的，朱七牛也不藏着掖着，就朱棣的许多想法进行了更加深入的剖析，还给他阐述了特种兵和兵王的概念，听的朱棣如痴如醉，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拔刀去草原上浪一圈。
自此之后，朱棣越发将朱七牛引为知己。
第102章 月缺不改光
随着一干藩王各自归封地，朝廷上的事务便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了，并没有太值得一提的。
各地的行政区划和军中的职位变动、军衔授予等倒是进行的如火如荼，但都是去年就商量好的，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倒是朱雄英为军礼服设计的帽子相当别出心裁，大家都很喜欢，民间更多有模仿，一度引起了一股戴帽热。
朝局平静，朱七牛乐得轻松，整日含饴弄孙，过得跟个退休老官员似得。
含饴弄孙在他这里可不是个概念词，而是正儿八经的形容词。
就算刨开朱瞻基这个远房孙子不说，朱七牛也是有别的孙子的。
他们便是朱仁诚、朱仁信的儿子。
这俩都是洪武十六年出生的，今年已然十七岁了，他们的爷爷奶奶早在去年时就给他们各自娶了媳妇儿。
就在永乐八年三月份，他俩各得了一个儿子。
这可是朱七牛嫡亲的堂孙！
而跟朱仁诚朱仁信差不多一起出生的朱九牛嘛，也快当爹了。其娶的乃是一个外地知府的女儿。
那位知府早年间只是个知县，其女儿曾因品行贤淑而被召在宫中当宫女，养在马太上皇后膝下，和朱五牛关系不错，二女从宫里出来后，经由她们牵线搭桥，朱九牛这才有幸成了知府大人的女婿。
正如宋先生临终前所说，世间有生就有死，当当年还是个小屁孩的朱大牛、朱二牛都有了亲孙子后，宋先生、太祖高皇帝等老人可不就都寿数将近吗？
而久居宫中的皇帝却是一直不得闲，整天忙的飞起，并于这日将朱七牛也给叫进了宫里，共谋大事。
“七牛，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安南那边就有点乱套了，我让人打听过了，说是有乱臣贼子在图谋篡位，打的可凶了，我有意派你过去领兵，见缝插针，把安南给收复回来，你意下如何？”朱七牛刚一进门，朱雄英立刻兴致盎然的把他拉到了地图前，指着安南国那片区域说道。
朱七牛当然知道安南。
安南打从秦朝时就是华夏领土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之所以被称作安南，源自于唐朝时在那里建立过安南都护府。其本身也可以叫做交趾、岭南。
其与大明接壤的地方很多，往北是大明的云南和广西，往东是大明的广东和吕宋，相当于被大明疆域半包围了起来，跟之前的女真、朝鲜有些相似。
自然而然的，安南也有许多汉族以及华夏其他民族的人，这点就跟过去的东瀛、朝鲜、琉球等国家差不多。
知道归知道，但朱七牛从未仔细想过打安南的主意。
因为他曾在梦中书房看过相关史书，知道要不了几年安南国内的叛乱就会被解决，而那时的安南，已经找不到一个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了，不得不请大明这个宗主国代为管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安南是作为一个承宣布政使司存在的，即大明的一个省。
试问能等着人家主动送上门来请求治理，为何非要费力不讨好的去谋划呢？
一旦消息走漏，反而难做人呀！
朱雄英却是不知道这些，以他的性格，得知有这样的时机，所以想要插一手，完全也是情理之中。
作为好朋友，七牛不会笑话雄英目光短浅。
相反的，朱七牛很能理解朱雄英这种迫切想要在有生之年多做些事情的急促感。
朱七牛暗暗想道：“可是环顾四周，真的是再没有什么太好的地盘了，也就是一个南方诸岛和诸小国，再就是一个北方鞑子，除了将来可以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安南，无论哪一个想要拿下，都不是一两年能解决的，更不是大明可以从容吞下的，一旦鞭长莫及，国内人口不足以支撑，就是拿下来了也没啥用。”
想了想，朱七牛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雄英你真的非要拿下一个国家，那还不如从吕宋南下，先取印尼，再占澳洲。”
朱雄英问道：“澳州？在哪里？区区一个州，也值得特意谋划？”
“这个洲可不是州府的州，论面积，澳洲足有七百多万平方千米，是一块完全被海洋隔绝的大陆，那里眼下应该只有一些茹毛饮血的土人，关键是那里物产丰富，气候宜人，非常原始，简直是天府之地。”
朱雄英一听就来劲了：“这么好的地方？居然没有发展出文明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欠缺一点天时吧。”
“澳洲离我们有多远？”
“从吕宋出发的话，不到一万里路吧。”
“就算是开蒸汽船，也要好多天吧？”
“是，不偏航的话。”
“路途上会发生危险吗？”
“以大明的海军实力，除了遇到罕见的特大海难，想发生危险估计都难。”
朱雄英‘咻’的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派人去占了吧，这么大一块领土，都快赶上扩张前的大明疆域了，这要是占下来，都能跟皇爷爷比功劳了。”
朱七牛苦笑道：“你就这么想立功吗？”
“那当然，这个话题咱们都说过多次了。”
“可是澳洲离大明太远，谁带精兵到了那里去，谁立刻就相当于是一国之主，假以时日，就是发展出一个不逊色于大明的国家都不是不可能，你放心让谁去？”
朱雄英一指朱七牛：“你啊。”
“我？”
“对啊，我绝对放心你。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你真去自立了，也不是不行啊，咱们兄弟……呸，咱们叔侄一起当皇帝，岂不美哉？那么好的土地，只要是华夏人占着，是谁做主又有什么关系？”
朱七牛莞尔。
这话可真像你说的啊雄英！
就跟当初我们三四岁时你开口就要封我为王和丞相一样。
也就是太上皇不在了，不然被他知道的话，你今晚指定要被训了。
“不行啊雄英，就算你不怕我自立，可大明这边也离不开我啊。”
朱雄英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还是不太甘心：“应该没啥大问题吧？
大不了你走之后，我调四叔入京坐镇，将来就算我驾崩了，有他保着，瞻基的皇位还是坐得稳。
又或者，直接让万爱卿、周爱卿和我舅舅、舅公他们做顾命大臣，应该闹不出什么大事吧？你到时候腾出手来了，回来再收拾一下呗。”
第103章 剑折不改刚
朱七牛苦笑摇头：“哪有你说的这么轻巧啊，燕王是那甘于人下的人吗？让他照看他孙儿当好皇帝，那不是肉包子打狗？
至于任命顾命大臣，也不是什么好主意，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包藏祸心？
就算没人包藏祸心，将来小皇帝长大了，难免想要夺回权威，选择对顾命大臣开刀或事后清算，恩将仇报，为人不齿，惹出千古笑话来。
就算我事后拨乱反正，让大明这列火车重新步入正道，看似完美且传奇，可你别忘了，这中间的时间跨度必然多达几年甚至十几年，这中间受影响的人该有多少？
要知道，时代的一粒尘埃落在个人头上，无异于泰山之重啊！
在这点上你可比先帝差不少，他属于是那种情愿自己憋着，也不想叨扰百姓的人，就算不得已真的要发动战争或是干别的大事，那也是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
朱雄英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叹了口气。
朱七牛劝道：“雄英，想开点吧，论功绩，古往今来的皇帝里你已经是头一排了，何必让自己那么累？澳洲什么的，让后来人去做吧。”
“好吧，我知道了，听你的。”
有些失落的到龙案前拿起一封公文，朱雄英将其递给了朱七牛：“既然没法向外扩张，那就做点文治之事吧，眼看见永乐八年的春闱在即，礼部上书请定大总裁人选，七牛，这活儿就交给你了，你也有年头没当过监考了吧？去过过瘾。”
对于这事儿，朱七牛可就有兴致多了。
据明实录记载，建文二年的这场春闱可是选了些人才上来，如三杨之二的杨荣、杨溥，还有胡广、金幼孜等，都是后来在整个有明一朝都叫得响亮的大官。
而今年是永乐八年，也就是历史上的洪武三十三年、建文二年。
能给这么些位名臣当座师，朱七牛与有荣焉。
之后的一段时间，朱七牛便一直在忙着春闱的事了。
春闱的举办地还是当初由朱七牛主持修建的应天府第一考场，流程也还是过去的样子，对朱七牛来说既不新鲜也新鲜。
与会的考生嘛，却比过去多了太多。
尽管这些年大明缺官员、许多有功名的人都直接被选拔当官去了。
这是因为经过近二十年的幼儿基础教育免费普及，大明认识字的人多达数千万，有了基础的温床，自然就会开出文明的鲜花。
事实也证明，优秀的人并不会因为人海而埋没。
杨荣、金幼孜等人，最终也还是名列会试上等，只待参加殿试，最后再考一场，即可成为进士，光宗耀祖。
会试录取名单一出来，被一起关在考场多日的朱七牛第一时间拿着它来到了武英殿，想要面见皇帝，让皇帝过过目。
多年来对朱七牛一直敞开大门的武英殿，今日却是闭门不开，才看见朱七牛过来，两个太监便上前拦路了。
“斌王爷请留步。”
“皇上身体不舒服，请改日再来。”
朱七牛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说什么废话，当年太上皇让我学医，为的就是保障皇帝的生命安全，他若是生病了，正该让我第一时间探望，是谁让你们拦我的？”
话语虽然平和，但朱七牛毕竟是纵横沙场多年的统帅，自有一股气势。
这两个太监常年待在宫里，哪儿见过这种气势啊，吓得‘噗通’就给跪下了。
“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
“真的是皇上不让您进去。”
“皇上不见我？笑话，他恨不得一天见我八次。难道是……。”
朱七牛倒不觉得雄英是因为自己不想去澳洲而闹别扭，他反而想到的是雄英可能被什么人给挟持了。
尽管说皇帝在武英殿里被人挟持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朱七牛固执的认为这个可能比雄英生自己的气还要来的有可能。
不等两个太监多说，朱七牛一把推开他们，随即推门而入。
同时朱七牛已然做好了防御准备，但有任何不测，他即刻护住关键部位，伺机救雄英出去。
随着武英殿大门大开，里面的景象呈现在了朱七牛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