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年幼的朱祁镇流着泪走了出来。
“父皇……驾崩了!”
众臣子:o(╥﹏╥)o
……
和其它地方的人人披麻戴孝不同,同属于大明疆域的印尼主城的王府里,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这里正是朱允熥的王府。
徐皇后、常太后都住在这里。
还有朱雄英的遗腹子朱文幸。
文,是太宗文皇帝朱标这一支的第二个字辈,由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当初亲自取得,第一个字辈儿则是允。
幸则是幸运、幸福的意思,为常太后所取。却也正好应了老朱家木火土金水的五行命名规则。
之所以面带喜色,皆因当今皇帝朱瞻基驾崩了,而幼主年幼。
自家主子朱文幸则年富力强,合该有一番作为啊!
常太后、徐皇后还是能沉住气的,毕竟都等了三十多年嘛。
再者,她们对于老四那一支并不如何怨恨,对于朱瞻基也不仇视。
相反的,朱瞻基在任期间颇有功绩,她们还是佩服的。
大殿内,老态龙钟的常太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朱允熥和徐皇后道:“我老太婆老了,越老便越思念京城故土,派个人去问问七牛,是否到时候了,不然我怕我真等不到那一天。”
“知道了娘,我待会儿就派人去问。”朱允熥应道。
转过头,朱允熥笑问道:“文幸,就要做皇帝了,激不激动?”
朱文幸咧嘴一笑,颇有几分朱雄英年轻时的中二:“激动是有的,但不多,我更激动的地方在于我终于可以实现多年来的夙愿,追赶皇太爷爷、皇爷爷和父皇的脚步了。”
“好小子,这话说的像你爹,等着,三叔这就派人去京城,半年之内必有消息传来。”
“谢三叔。”
……
天顺元年,朱祁镇登基后正式改元的第一年。
二月二,龙抬头。
斌王府内,八贤王朱七牛有些激动的接见了来自于印尼省的老熟人——李小忍。
“外京城一别,你我已有三十二年没见了吧?”亲自给李小忍倒了杯茶,朱七牛有些欣喜的问道。
李小忍比起当年可老得多了,牙齿都要掉光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显得浑浊而突出,早已没有当年慷慨激昂质问锦衣卫指挥使颜子瑜的英姿。
有些颤颤巍巍的接过茶杯,李小忍吐字不清的笑道:“是啊,王爷,自从当年您让我避难去印尼,一晃多年未见,奴婢都已经老成这样了,您看起来还是没太大变化,不愧是大明的常青树啊。”
朱七牛苦笑:“什么常青树不常青树的,人活成我这样,赖活着不如好死啊。”
“王爷说笑了,大明还需要您呢,您万万不可作此想法啊。”
朱七牛喝了口茶:“我知道,我还会努力让自己好好活着的,毕竟一生最大的目标还没实现呢。”
“那就好,那就好啊,不瞒王爷说,常太后也常常这样说呢。”
“太后啊,她还好吗?”
“太后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比不了以前,眼睛看不太清楚,胃口也不怎么好,左耳朵还时不时就听不见声音,她还常常气恼自己现在走路都走不快。”
朱七牛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常太后那英姿飒爽的样子,眼泪顿时跟装满后又烧开了的铁壶里的水似得,‘噗噗’往外冒,滚烫的很。
“离开京城多年,想必常太后十分怀念故土吧?”
“是啊,好在允熥王爷孝顺,让人画了京城和皇宫的图样,聊以心慰吧。”
朱七牛擦了擦眼泪:“望梅止渴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啊!他们让你过来,可有何话要说?”
“太后说她想回家了,想在临死前最后再看一眼京城。”
朱七牛点点头:“明白了,那就烦劳你再去印尼一趟,接他们回家吧,我会在这边安排好一切的。”
“遵命。”
第196章 人间正道是沧桑(2)
一年后。
天顺二年的二月二,龙抬头。
一大早,李小忍再次上门拜访。
“王爷,太后他们快到了,让我来问问你,接下来是个什么章程。”
朱七牛激动的搓了搓手,就像当年的太祖高皇帝那样。
“接下来啊,我给你一块王府的令牌,你拿去调一个团,护着太后他们直接去奉天殿即可。”
“是。”
李小忍走后,朱七牛快步来至在了卧房。
黄月英、蓝桉、尚灵儿这会儿都在卧房里做刺绣。
见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黄月英问道:“怎么了,老大家的孙媳妇儿要生了?”
老大家的孙媳妇儿,并不是老大朱仁忠他自己的孙媳妇儿,而是朱七牛的孙媳妇儿,也就是他孙子的媳妇儿。
前不久,朱七牛的大孙子也成婚了,并很快让媳妇儿怀孕了,这孩子若是出生,朱七牛可就是太爷爷了。
可惜爷爷朱象和朱狮都不在了,不然朱七牛家那也是六代同堂。
“不是,孙媳妇儿我把过脉了,距离生产怎么也还得十天左右,没那么快。”朱七牛摆了摆手,直奔衣柜而去。
翻啊翻,翻啊翻,朱七牛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有些褪色和毛刺的衮龙袍。
黄月英她们三个一看这衣服,立刻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这不是当年高宗武皇帝赐给你的第一件衮龙袍吗?你怎么把它翻出来了?你可是有年头没穿过这件衣服了。”蓝桉问道。
朱七牛面露回忆,淡笑道:“是啊,有年头没穿过了,雄英他地下有灵,等得太久了。”
“不说了,你们在家好好的吧,家里的小崽子们谁在外头野的,都给喊回来,不久之后将有大事发生。”
说罢,朱七牛脱了外套,换上了衮龙袍。
来至在院中,朱七牛大声喊道:“牵我的开疆马来。”
自有家丁去把开疆马牵了过来。
此开疆马,非是朱七牛原先那匹开疆马。
最早的那匹开疆今年都快六十岁了,相当于人类快一百岁了,早已驮不动人。
朱七牛也不想它辛苦,早在宣德年间就让它告老了,就养在王府宽敞的后院里。
如今的开疆马,一如第一代开疆那样一身白毛,威风凛凛,神采风扬,膘肥体壮。
其乃是第一代开疆马的孙子,是朱七牛的第三代马匹坐骑。
其朱七牛第二代坐骑的父亲如今都四十多了,因年老乏力而去后院陪亲爹玩耍了。
兴奋的拍了拍开疆马的马头,朱七牛随即翻身上马,打马直奔皇宫。
不多时,朱七牛来到了皇宫宫城之外。
见是他来了,守卫的士兵不敢阻拦,一路放行。
朱七牛骑马来至在奉天殿外,也不刻意去请旨,直接进入大殿,面朝大门而立。
看守大殿的太监不明白这位爷的意思,只得一路跟随,见他站在那儿就不动了,疑惑问道:“八千岁,您这是要干嘛呀?这里是奉天殿,按理说除了我等看守打扫太监外,其他人没有皇帝允许,是不能擅自进入的。”
朱七牛白了太监一眼:“这话说的,我能不知道这些吗?”
“那您这是……?”
“我算是其他人吗?”
“这……。”
“别废话了,去,传我的王命,让在京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来奉天殿参加临时朝会,再把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都请过来,我有事情要说。”
“哎,奴婢这就去。”
说是这就去,这太监却很是不老实,不仅没去通知,反而一溜烟跑去了张太皇太后那里告状。
张太皇太后衡量再三后,虽然意识到了不对,但碍于朱七牛的崇高地位,也不敢擅自否决朱七牛的命令,便还是让这太监去传话了。
不多时,八大辅政大臣及在京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各大国公、国侯、国伯、宗人府宗人令、左右宗正、三公、三孤、五军都督府左右都督、各部尚书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五寺卿、翰林院一干学士、国子监祭酒……应天府尹及同知等等各部门高官纷纷到场,一肚子疑惑的思索着老王爷今日单开朝会的用意。
又过了片刻,张太皇太后、孙太后和皇帝朱祁镇也过来了。
众臣连忙向三位天家贵人行礼。
朱七牛则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今日乃是皇叔八贤王要开朝会,且由他主持此次朝会吧,来人啦,给皇叔搬一张椅子过来。”张太皇太后微微一笑,算是对朱七牛的回礼,随即说道。
自有太监搬了椅子过来。
朱七牛也不矫情,就在太皇太后对面坐下了。
二人中间略上略高一些的位置则坐着刚到十岁的皇帝。
视线一一扫过诸位臣子,久未临朝的朱七牛并无半分不适应,淡淡开口:“本王今日临时组织朝会,只为商讨一件事,此事关乎我大明社稷安稳与发展,更关系皇位传承,诸位臣公且先静听,待会儿再好好发表意见,谁都不许摸鱼和骑墙。”
众人纷纷吃了一惊。
皇位传承?
什么意思?
老王爷又要废立皇帝了吗?
张太皇太后和孙太后则尤为震惊,急速转过去打量朱七牛的头被步摇打到了都恍若未觉。
“皇叔,你这是……?”张太皇太后问道。
朱七牛摆了摆手:“你且不要着急,听我说完。”
“是。”
朱仁忠却在此时站了出来:“爹……。”
朱七牛皱眉:“朝堂之上,哪有什么父子。”
“是,老王爷,你这话是何意啊,当今皇帝乃先帝临终指定的新皇,他年纪尚轻,也没什么机会犯错,你何以会动废立皇帝之心?这不符合规矩,更不是一个臣子该为之事。”
朱七牛只看了朱仁忠一眼,就又看向了其他臣子:“还有人有异议吗?若是有,也别再问了,等我说完。”
然后朱七牛便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封伤痕累累的书信:“蔡徐,你且上前来。”
八大辅政大臣之一的蔡徐走上前来。
朱七牛将信递给了他:“你来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