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嵩抬眼看了儿子一眼,“阿瞒你不在家读书,又跑去哪里了?”
“哦,儿出去拜访了一位好友,父亲可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何愁眉不展?”
“唉~说了你也不懂,快些读书去吧,天子今年才不过十二岁,整日处理朝政的同时,也不忘学习,
再看看你这般整日飞鹰走马不学无术,将来如何能够辅助天子?”
看到自己儿子,曹嵩就有些气闷,自己得儿子比天子还要大一岁呢,怎么就差距这么大?
“天子自然不是凡人,儿岂敢相比?再说了,儿将来长大了要学那定边侯,攘外安内,镇守一方。”
段颎的事迹曹操也是听说了,对于段颎曹操可是佩服的紧。
曹嵩瞪了曹操一眼,训斥道:“那个段屠夫有什么好学的?还有,你看看古之名将,哪个不是饱读诗书之人?”
曹操倔强的说道:“儿就算读,也要读那些安邦定国之学,那些酸儒腐人的东西,儿才懒得去看。”
“你....”
看到儿子这幅模样,曹嵩顿时被气的有些说不出话。
“父亲,您还没说呢,您不是奉天子的命令主持兴修水利一事吗?为何在此愁眉不展?”
看到父亲有些生气,曹操赶忙转移了话题。
“唉~为父这几天跑遍了整个三辅地区,发现各地水利设施都是年久失修,如果想要全部进行修缮,耗费甚巨。
如今西凉那边刚刚才结束了一场大战,国库也消耗一空,哪有余钱用来修缮水利设施?”
想到天子忧心忧民的模样,身为大司农的曹嵩顿时觉得惭愧不已,他负责掌管大汉钱粮,却只给天子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这是自己的失职。
曹操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有何难?朝廷没钱,咱们家有啊!”
“你胡说什么?就算把咱们曹家整个搭进去,也凑不够那十分之一。”
虽然曹嵩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可是让他散尽家财,那也不太可能。
“这大汉天下,又不止咱们曹家一家,况且天子登基之前,您和祖父捞的也不少,何不趁此机会捐出去,不仅解了天子之忧,还能为咱们曹家博个好名声。”
“嗯?”
曹操的话似乎点醒了曹嵩,看着侃侃而谈的儿子,曹嵩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儿子的目光比自己可看的远多了。
“吾儿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只是想让那些世家出钱,恐怕很难。”
曹嵩想起那些世家之人的嘴脸,不由得摇了摇头。
别看那些世家之人整天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口号叫的比谁都响,可是一到动真格的时候,只怕比谁躲得都远。
曹操眼珠一转,随后说道:“儿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父亲肯不肯做。”
“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父亲只需向天子上一道奏章,言明如今国库空虚,水利工程迫在眉睫,请求天子暂时取消世家免税特权。”
“什么?”
曹嵩被曹操的一番话,吓得说话都有些不稳了,额头更是冒出一丝冷汗。
“胡闹,你这是要与天下世家为敌吗?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儿当然知道,况且陛下也不会答应,到时候父亲再提出捐钱即可,想来那些世家之人权衡一番之后,也应该看的出孰轻孰重吧。”
曹操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个阳谋,非常阴损的阳谋,让那些世家自己做选择,你是选择被掘了根基呢?还是选择丢一块砖?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如此一来,咱们曹家从此以后,只怕就要被他们给恨上了。”曹嵩依旧有些顾虑。
曹操撇了撇嘴:“那些世家之人,本来也就不待见咱们,只要紧紧靠向陛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曹操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曹嵩曾一直融入到世家当中,可是因为他是宦官的养子,一直被人排挤,始终不被接受。
如今曹嵩也算是死心了,只要自己家有了话语权,还用怕他们?
“好,吾儿果然是我曹家的麒麟儿,将来曹家在你手上,为父也放心了,为父这就去给天子写奏章。”
曹嵩此刻也是老怀大慰,之前有人曾言他的儿子乃是治世能臣,他还不信,可是今天通过这一番交谈,他才明白,自己的儿子不仅目光长远,似乎还有着不俗的政治能力。
就在父子两人谈话间,门房的老仆人突然来报:
“家主,司隶衙门来人,说是要提审公子!”
“提审阿瞒?”曹嵩眉头一皱,然后看向曹操,“阿瞒,你到底做什么了?怎么会惹得司隶衙门的人上门提审?”
要知道,阳球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自己的儿子落在他手里,难保阳球会做出什么来。
“父亲,儿不过是打了那个袁术一顿罢了,这肯定是那袁逢想为他儿子出头,这才报了官。”曹操也是怒气冲冲的说道。
“哼~欺人太甚,他袁家不好惹,难道我曹家就好惹?”
曹嵩顿时有些不满,不过是小孩子打架罢了,你个大人搀合进来是什么意思?还报官,欺负我曹家无人吗?
“阿瞒且随他们去,为父倒要看看,他袁逢要干什么?”
曹操今天的表现,让曹嵩认识到,只要不出意外,将来肯定会让曹家更加辉煌。
如今居然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一向不待见自己的世家之人,曹嵩自然开始护犊子了。
第39章 很合理吧?
司隶衙门,阳球坐在大堂之上很是不满的看向堂下站立的袁逢。
这是把自己这个司隶校尉当什么了?小孩子打架居然闹到他这来了。
虽然阳球不怕袁家,但是京师治安也在阳球职权范围之内,按照章程的确需要他司隶衙门审理。
但最让阳球不满的是,袁逢居然对他指手画脚,看到衙门内的差役和中侍官对其也多有畏惧,阳球心中顿时思量起来,看来有必要动一动世家之人了,之前的小打小闹,还是不被这群世家之人放在眼里。
很快,曹操还有夏侯两兄弟就被带了进来,跟随在后面的还有曹嵩以及夏侯惇的父亲,夏侯奕。
“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有人状告汝三人无故殴打他人,可有此事?”
“此言差矣,我等只是出手教训,并非殴打!”
曹操神色自若开口狡辩,即便面对阳球也是丝毫没有畏惧。
袁逢怒声道:“汝这小辈,那哪里是殴打,那分明就是想让我袁家绝后,小小年纪居然如此阴毒狠辣。”
“阳校尉若不严惩,此子日后必会为祸一方。”
“哼~袁周阳,你这话过分吧!你家儿子自己无能被打,怪的了谁?还有吾儿日后如何,那只有陛下说了算,由不得你在此胡言!”
看到袁逢居然如此羞辱自己的儿子,曹嵩当即怒视袁逢,反唇相讥。
听得曹嵩莫名其妙的就把天子扯了进来,袁逢不由神色一怔。
“子不教,父之过,此子如此阴险毒辣,皆因汝教导无方,汝...枉为人父。”
曹嵩冷哼一声:“哼~,曹某如何管教儿子,还由不得汝来指手画脚,个人的儿子个人管好,只需告诉汝之子,日后注意行事,切莫再摔倒就是!”
“一丘之貉,一丘之貉。”袁逢气浑身发抖,随后看向阳球,“阳校尉,此三子在天子脚下公然行凶,目无法度,阳校尉若不明正典刑、加以严惩,恐有损阳校尉的公正之名,若是阳校尉不能秉公处理,老夫可要去告御状了!”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阳球,听到袁逢居然把自己也扯了进来,还提到了天子,顿时眉头一拧。
“本校尉如何做事,自有章法,不劳袁公费心,至于告御状,袁公随时可去!”
威胁?卧阳球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好!那吾就看看阳校尉,如何秉公执法。”
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能惹得阳球有些不满,但袁逢却并未放在心上。
阳球不再理会袁逢,转而看向曹操,凝声问道:
“汝方才否认斗殴,那且说一说,为何要无故教训他人?”
曹操撇了袁逢一眼,随后开口说道,“我等出手教训袁术,乃是因为他目无兄长,不识礼数,故而待其兄长管教一番罢了。”
“哦?还有这事?”
阳球顿时来了兴趣,“你且说一说其中明细。”
被袁逢惹的不爽的阳球,自然不会放过让袁家出丑的机会。
“吾有一友,乃是袁家袁本初,而本初之正是那袁术兄长,要知道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可那袁术却处处刁难.....”
随后曹操绘声绘色的将袁术平日里如何排挤欺压袁绍的事情,全部仔细的叙述了一遍。
包括袁绍母子被迫离开袁府一事,也被曹操当众说了出来。
当然这些不是袁绍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打听来的,曹操早就有了要教训袁术的打算,这一次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随着曹操话落,堂内众人无不诧异的看向袁逢,想不到堂堂袁家,居然还有如此事情,真是让人喜闻乐见。
要知道大汉一向是最重礼、孝,特别是世家之人,即便有些事情也不会摆到明面之上,如今被曹操捅了出来,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袁逢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无比,他也没想到这个曹操居然如此口无遮拦。
“那是我袁家之事,岂容外人随意插手?”
曹操轻笑一声,“在下与本初情同手足,他之母就是我之母,在下身为兄长管教袁术,这很合理吧!”
“你...”
曹操的一番诡辩,弄的袁逢哑口无言,只好沉着脸看向阳球,“阳校尉,任凭此子如何巧舌如簧,但当街行凶一事却是事实,还请阳校尉能秉公处理。”
“自当如此。”
阳球看向曹操和夏侯惇三人,“尔等虽是为友出头,情有可原,但法不留情,现在本官处理如下:
这三人当街斗殴,扰乱秩序,杖责二十。
袁家子受伤期间,一应花费由你们承担。
责令两家家主,回去之后严加管教。”
随后左右差役将曹操几人,架起来准备开始行刑。
几个行刑的官员不经意间看向阳球的脚面,只见自家校尉双脚,呈“八”字外撇,几人顿时了然于胸。
随后棍棒加身的“啪啪~”之声响彻大堂。
起初夏侯惇两兄弟还“吱哇”乱叫,可是随着棍棒落下之后,却只感到了一丝轻微的痛感,而且还有些舒服?
两兄弟不由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感觉到了自家大兄那警告的目光,随后装模做样的痛呼出声,看其表情甚是夸张。
德阳殿,史阿也将曹操的所作所为一丝不落的汇报给了刘宏。
刘宏微微一笑:“元常以为此子如何?”
钟繇想了想说:“陛下,此子虽然下手阴损,但却心有沟壑,从他劝那侍卫离开,却不难看出是一个比较正直之人。”
“元常倒是分析的很透彻。”
刘宏笑了笑,或许早期的曹操确实不像后来的那样阴险狡诈,而且那句“汉征西将军之墓”也的确可能是他毕生的理想。
“只是那个袁家子,元常以为该如何安排?”
“陛下可以征召为羽林郎。”钟繇想了想,然后说道。
刘宏却摇了摇头,“似袁长子这般,庶出子弟恐怕不是个例,而且他们自幼同样接受了良好教育,若是就此沉寂下去也是我大汉的损失。”
钟繇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是,世家之中大部分资源都会倾向于嫡子,而那些庶出子,很难有什么出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