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过去了，鲜卑人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而乌桓这边，却仅仅损失了四百人。
不过，两方的对射，也仅止于此。
他们不比大汉，并没有足够的箭矢支撑他们进行长时间的火力对飙。
就在鲜卑人收起弓箭，准备继续进攻的同时，三处寨门突然打开。
乌桓人骑着战马冲出营寨，向着那些鲜卑人杀了过去。
没了战马的鲜卑人，一无长枪、二无护甲，面对乌桓骑兵，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马背上的乌桓人，操纵着战马，肆意的冲撞、踩踏着鲜卑青壮，手中马刀居高临下，收割着鲜卑人的生命。
不过片刻，负责攻击营寨的鲜卑青壮，便又一次损失了一千多人，幸存的鲜卑青壮，也是士气大落，急忙转身，向着壕沟方向逃去。
“混账，身为草原人，他们竟然使用大汉的这种卑鄙方式与我们作战。”
在后方观战的慕容痤见状，也是气的面色涨红，他没想到这些乌桓人竟然如此狡猾。
待那些鲜卑青壮，全部退走之后，乌桓人也开始打扫战场，收拢箭矢，继续摆出了一副坚守的样子。
一名亲卫看向慕容痤问道：“首领，咱们该怎么办？”
慕容痤沉声道：“命令那些人，休息片刻之后，先行填埋那些壕沟与陷马坑，待平整之后，再行攻击！”
没有骑兵做掩护，这些寻常的鲜卑青壮，根本就无法挡住乌桓人的反击。
休息了片刻之后，慕容痤随即分出了四千人，前去填埋那些壕沟与陷马坑，剩余的人则是骑上马背，时刻防备着乌桓人的突袭。
反观乌桓士兵，则是拿着弓箭走出营寨，对那些负责填埋的鲜卑人进行射杀，阵阵惨叫声，再次响起。
不仅让鲜卑人损失惨重，也极大的阻碍了鲜卑人的填埋速度。
可惜，箭矢有限，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鲜卑人还是成功的填埋出了一条通道。
乌桓人也退回了营寨，一部分拿着长矛守在寨墙后方，另一部分，则是翻身上了马背，等待着与鲜卑人的对决。
他们也明白，自己挡不了多久的，但是，他们的神色却是异常坚定。
这些乌桓人在前来驻守这处营寨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就像舍莩说的那样，他们占领了鲜卑人的草场，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如果胜了，自己的妻女还能过上好日子，可如果这次败了，那么他们连同自己的妻女都将成为鲜卑人的奴隶，自己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对于乌桓人来说，这是一次决定种族存活的关键，死亡已经不再那么可怕。
“进攻！！”
随着慕容痤一声令下，鲜卑人如同潮水一般，向着乌桓人的营寨，涌了上去。
结果，鲜卑人却遭到了乌桓人坚决的反击。
这些报有死志的乌桓人，爆发出了可怕的战斗力，一次又一次击退了鲜卑人的进攻。
如果不是慕容痤派遣手下的督战队斩杀了大量的逃兵，那些被当做炮灰的鲜卑青壮，早就崩溃了。
鏖战了一个时辰，这座营寨已经是破烂不堪，原本的五千守军，也仅剩两千余人。
当然，鲜卑人的损失更加惨重，一万人，也只剩四千人。
望着仍旧死战不退的乌桓人，那些鲜卑青壮，彻底崩溃了。
所有人全都扭头就跑，即便是督战队的马刀，也不能阻拦。
慕容痤无奈，也只能选择一同逃走。
望着退去的鲜卑人，营内仅剩的两千乌桓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兴奋的神色。
因为，他们看到了远处，正在缓缓靠近的鲜卑大军。
身负重伤的乌桓头领，举起手中的马刀，声音嘶哑的吼道：
“弟兄们，为了咱们的妻儿，为了咱们的种族，跟我杀！！”
“杀！！”
在头领的率领下，剩余的两千乌桓士兵，冲出营寨，向着逃走的鲜卑人杀了过去。
不多时，乌桓人便追上了奔逃中的鲜卑青壮，开始大肆杀戮起来。
面对乌桓人的追杀，领队的慕容痤也急忙脱离队伍，向着已方大军逃去。
“慕容痤这个废物，一万人，竟然打成了这个样子？”
到狼狈逃窜的慕容痤，以及于后追杀的乌桓人，慕容图也是脸色铁青的怒骂出声。
随后，慕容图派出了自己的副将，带着一万人马，向着那些乌桓人杀了过去。
很快，双方对峙于一片空地上。
此时的乌桓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疲累不堪，面对敌军增援的一万骑兵，已经是必死无疑。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乌桓头领举起手中的马刀，无所畏惧的看向敌军。
“勇士们，冲锋！！”
一声怒吼，两千乌桓士兵，跟在头领身后，向对面的一万敌军，发起了最后一次冲锋。
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坚守营寨，尽最大的可能杀死敌人的士兵，每多杀一个，他们就能多一分剩算。
第884章 彻底疯狂
面对发起自杀式冲锋的乌桓人，慕容图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了。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慕容痤废物，而是这些乌桓人实在太过可怕。
他隐隐从这些乌桓人身上，看到了当年汉军誓死守城的样子。
同样的视死如归、同样的血战不退。
然而，强大的意志力，并不能改变实力上带来的差距。
最终，剩余的两千乌桓人，还是全都死在了鲜卑人的攻击之下，当然，鲜卑人也为此付出了一千人伤亡。
慕容图率领大军，来到营寨前，看着满地的尸体，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凝重，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能够让这些乌桓人战斗到这种程度。
在他的认知当中，一般作战，只要死伤达到两成，若没有强力的弹压，基本上就是全军崩溃的结果。
像这种，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的情况，他从未听说过。
“到底是什么，会让他们战斗到这种程度？”
慕容图仔细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让他满意的答案。
很快，此战结果统计了出来，乌桓的五千士兵无一存活，鲜卑死伤一万余人。
这个结果，让慕容图有些难以接受，大战尚未开始，自己的六万大军，就剩下了五万，损失接近两成。
休整了一日之后，慕容图与宇文莫槐商议过后，仍旧继续前进。
大军刚刚走出五里，又一探马来报，前方十五里外，发现乌桓人的第二座营寨，守军人数，同样是五千人。
随后，慕容图跟宇文莫槐二人进行了一番商议，双方各自派出一万士兵，前去攻打乌桓人的第二座营寨。
面对两万敌军的进攻，驻守第二座营寨的五千乌桓士兵，同样是死战不退，经过两个时辰的惨烈厮杀，最终还是全军覆没。
而鲜卑人也为此付出了四千人的代价。
这个损失，比起第一次要低不少，但仍旧让慕容图跟宇文莫槐心惊不已。
四倍于敌，却仍旧让人打出了接近一比一的战绩，这不由让人感觉到了一股沉甸甸的压力。
休整一日过后，鲜卑大军继续出发。
可是，刚刚没走多远，乌桓人的第三座营寨，便出现在了鲜卑大军的视线当中。
“慕容兄，看乌桓人这个样子，似乎是准备利用营寨来阻止我军前进！！”
“不错，而且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杀伤我军的士兵，与我们同归于尽！”
慕容图抬头向北望去，目光之中，满是凝重。
面对乌桓人接二连三的营寨，慕容图也明白了他们的真实意图。
“看来，这个舍莩，是准备与你我联军，来一个鱼死网破了！”宇文莫槐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哼～，那就看一看，到底是网先破，还是鱼先死！”
慕容图冷哼一声，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
这一次倾巢出动，寄托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一旦退了，等待自己的只有灭亡。
一旁的宇文莫槐看着慕容图一脸疯狂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如果自己敢在这个时候说一个退字，慕容图肯定会立马翻脸，攻打自己。
随后，两人派出了三万大军，对乌桓人的营寨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结果要好一些，鲜卑联军只损失了三千人，便歼灭了五千乌桓守军。
就这样，鲜卑联军每过二十里，便会遇到一个乌桓人的营寨，然后便会发生一场血战。
十日后，鲜卑联军，连续攻陷了十座乌桓人的营寨，向北推进了二百里，距离呼伦湖畔，也不过百里。
这一日黄昏，鲜卑联军暂时停止行军，进行休整。
一处临时大帐内，慕容图、宇文莫槐，以及两部的贵族头领，也是面色阴沉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经过这十日的鏖战，他们虽然是连战连胜，但也同样损失惨重。
宇文部的三万人，变成了一万五千，而慕容图的六万人，也只剩三万两千人。
原本的九万大军，如今四万七千多人，损失已经接近五成。
如此可怕的伤亡，放眼整个草原，那也是不多见的。
即便是他们当年攻打汉军城池的时候，也不曾遭遇过如此大的损失。
尤其是宇文部的那些人，此刻更是肠子都悔青了。
那慕容图是没了生路，想着孤注一掷，可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非得来蹚这趟浑水？
早知道这个慕容图如此疯狂，他们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跟着一同出兵的。
似乎察觉到众人的心思，慕容图也一脸阴郁的扫望了众人一眼。
“诸位，如今战斗已经进行到了一步，我等唯有继续进攻，将乌桓人彻底灭掉，才能挽回这次的损失。
“虽然我军死伤惨重，但乌桓人也不好受，如今双方，拼的就是最后一口气，就看谁先抗不住！
若是你们在这个时候退了，不仅白白损失那么多人，而且还会面临乌桓人的反扑，到时候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最后一句话，慕容图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其中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乌桓人有没有力气反扑不知道，反正慕容图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此时的慕容图，已经彻底的陷入了疯狂之中。
宇文部的那些人，各自相视一眼，全都幽幽叹息一声，而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