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真如病起书怀那般,病骨支离纱帽宽,再无报国之力了。”
陆游眼中满是泪花,他听不到辛弃疾的声音,但辛弃疾清楚地听着他的倾诉。
古今观众们静心看着这幕,弹幕一时间,亦少了许多。
两个即将逝去的爱国名士,头发花白,互不对话,却,连通古今。
“不忘忧国者少,贪权恋富、不顾民生社稷者众,如此这般,我们所衷爱的百姓和大宋,将何去何从?”
“我曾说,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认为只要位卑者不忘忧国,时局再难也可以攻克,万事皆由人定。”
“如今,呵呵……事,还真定了。”
陆游好似自嘲般的笑笑:“可这局面竟是山河破碎,万民沦陷!”
“你倒是在黄泉潇洒,可知我看着大宋百姓越发艰难,是何等的煎熬?”
“要早知如此,我干脆在五十二岁那场病中死去罢了(liǎo),罢了!”
壶中酒,很快一洒而尽。
画面,逐渐消失。
辛弃疾伸出手来,想要将务观牢牢抓住,可手握及之时,他却化作金光消散:“务观,务观!”
喊了几声,发现务观再也没有出现,辛弃疾身子一下子躬了不少,背着手,颓废至极。
“唉……”
沉痛的叹息声,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人的心头。
沉默片刻,他看着江逸,说道:“我现在彻底相信,你是来自后世了。”
“可是后生啊,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
辛弃疾望向那一轮在雨中稀疏的月亮,雨珠子时不时落在他的睫毛,在月色下微微闪出白光。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大宋就是一直如此,才走到如今这副局面。”
“到了这个年纪,无论是我还是务观,都知道大宋将来可能出现的局面,之所以坚守,无非就是那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吧。”
辛弃疾怅然长叹:“可这又如何呢?位卑者终究无法改变国运!”
“权相权臣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和对内勾心斗角,就可以随意号令大军,鱼肉百姓,只要权利稍微弱于他们,就得时时刻刻看他们的脸色!”
“宋朝的武将外出打仗,除了要揣摩圣意之外,还得时刻提防那些奸相文臣,要在不让这两者难过的情况下,才能对外做出反应!”
“可那样的反应将是何等的消极,武将本来只需要负责打胜仗就可以了,可是打赢会被猜忌,打输又会被文臣趁机抨击求和,这让他们怎么打!”
“大部分文臣本就贪生怕死还贪财,无论输赢,一旦军费耗资大了,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不断地跳出来反对用兵!”
“以至于,朝廷一次次半途而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个朝廷的骨气居然比一群位卑者还弱,动不动摇摆不定,这样的国家怎能打胜仗!”
辛弃疾越说越气愤,恨不得把那些没骨头的臣子全给砍了!
“南宋朝廷可真的是废得不行!”
太宗皇帝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要朕看,这完全就是皇帝无能,他们但凡有点作为,在鹏举那个时期就已经把金人赶出去了!”
“赶出金人之后,那些不用赔的钱粮和收回来的土地,就可以生长出无尽的人丁和粮食!”
“我中原百姓最擅长的就是有地就能种出粮食来,就算那些土地因为战乱受到破坏又如何,只需几年时日就可再度兴盛!”
“一群鼠目寸光的废物,不,不是鼠目寸光,他们什么都懂,但就是顾及一己私利,不顾国家大局!”
“什么狗屁秦桧、韩侂胄,敢在贞观就是死!”
代入感很强,太宗皇帝眼珠子都快冒火了:“都不用朕下旨,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都能玩死他们!”
“等江逸回来,让他把秦桧和赵构再给朕带过来,朕要拿冲锋枪把他们突突了!”
一旁,霍去病已经咬牙切齿,气得不行了。
岳爷的事情已经让他恨极了南宋这个狗朝代,现在辛弃疾的遭遇更是他愤然!
“今年春晚,非得再把赵构和辛弃疾时期的昏君权相拎出来打,我要一拳一拳硬生生把他打死!”
霍去病拳头捏的咔嚓作响。
项羽同样义愤填膺:“我要用破城戟把他们剁成肉泥!”
太宗皇帝:“再加上孔夫子和墨翟,帝辛、成吉思汗,先让前两位给他们来顿以德爱服人的教育,再由我们打死他们!”
“要朕看,这段时间就该把他们拎过来揍几顿!”
……
“我可,真是羡慕贞观的武将啊。”
听到辛弃疾这般说,太宗皇帝又得意起来,心想此处大唐得一票。
江逸郑重说道:“这一生,辛苦先祖了。”
“唉,有什么辛不辛苦,都是为了百姓。”
辛弃疾摇了摇头:“若是能看到哪怕一丝的成效,我都死而无憾,可我穷尽半生,却什么都没有实现。”
“靖康之耻后,北地被金人占领,我的祖父为家计所累,无法脱身南下,只得带着我们生活在金军占领区。”
“为了家族的存亡,他不得不做金廷的朝散大夫、知开封府,可虽身处沦陷之地,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是宋人。”
“他想让我成为宋朝大将,救家国百姓于水火,又因十分崇拜霍去病将军,故为我取名为辛弃疾。”
辛弃疾回首过往,一面时空之镜生成,出现了他脑海中的所思、所想。
一座陡峭的山脉之中,一个明亮阳光的少年提剑,由东南向西北而上。
画面不断快闪,少年相继穿过阔叶林、油松林,在燕山之上纵情肆意奔跑。
他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剑眉一横,时而跳跃跨过溪涧,时而大步登上山丘,又跨步一跃而下,好似跳跃的精灵一般潇洒自在。
“祖父,我终于来到燕山了!”
少年来到燕山山巅,仗剑俯视天下: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像霍去病一样的大将军!”
“霍大将军把匈奴人打得不敢南下,我要把金人打的落花流水,叫他们再不敢欺压百姓!”
第890章 争议!十五,还是十八?!
少年一手握剑,一手紧握着拳头,想起了祖父从小到大,对自己的教诲!
“孙儿,你的名字,是祖父按照霍将军的姓名样式取的,祖父希望你这一生都能以杀敌报国为己任。”
“祖父之所以让人教你琴棋书画、奇门遁甲、列兵布阵和星象八卦,就是为了让你有一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
“你要记住,这片土地始终是我们中原百姓的,你要把我们大宋失去的河山夺回来!”
少年环顾四周,将燕山和周围的地势尽收眼底。
“砰!”
将剑往地上一插,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路经过的地形,并将山巅见到的景色铭记。
祖父的话,再次响起:
“孙儿,燕山是战略要地,它东至山海关,北接坝上高原,七老图山、努鲁儿虎山,西南以关沟与太行山相隔!”
“南侧为河北平原,高差大。滦河切断此山,形成峡口喜峰口,潮河切割形成古北口等,自古为南北交通孔道,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为父要你以参加进士科举的名义前往金都,目的不是让你真正成为一名进士,而是收集情报,对各处地形进行实地考察,尤其是燕山。”
“你,做得到么?”
祖父的话萦绕耳边,闭着眼的少年忽地睁眼,目色炯炯道:
“祖父,我已经做到了!”
“我可是十五岁了,这点小事怎难得倒您的孙儿!”
小弃疾拔起剑,经过的和看到的,都已映入他的脑海。
看到这又带着霸气,又略带奶萌的一幕,直播间许多观众的心都快要软化了。
“小幼安太可爱了,分明是豪言壮语,但他说出来我怎就觉得可爱呢!”
“唉,别人的十五岁,只身登燕山,记地形,我的十五岁还在……背他的词。”
“哈哈哈,楼上不要这么扎心行不行,神特么还在背他的词!”
“不过这不对吧,不是说辛弃疾是十八岁第一次度燕山吗,这里怎么降了三岁?”
直播间,有懂得一些历史的观众提出质疑道。
“就是,我也看到过这个观点,这里应该是十八岁!”
“看来典藏华夏也不是真的穿越嘛,这里就有很明显的bug,唉,没想到我们本国台也会做这样的营销啊。”
华夏观众的观点瞬间让一些外国观众愣住了。
“什么?这里是bug?”
“那岂不是真的没有人能穿越?我就说嘛,他华夏人有什么资格!”
“他们的营销手段也太低端了,亏我还以为江逸真有什么特殊本领!”
“华夏人真是太爱往先祖脸上贴金了,十八岁就十八岁嘛,十五岁?呵呵,怕是辛弃疾还在玩泥巴呢!”
夕阳观众顿时乐了,泡菜观众大失所望。
“总台长,这么看,江逸应该不会穿越。”
糙米台里,一个分台长对道格说道。
蓝眼睛的道格撇了他一眼,随后又看了眼自己的秘书。
秘书心领神会,马上打开电脑投影,上面出现了辛弃疾的所有资料。
从知道江逸要对话辛弃疾后,道格就已经花高价,请了华夏资深历史学家,把辛弃疾身上的事件和争议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金发碧眼的丝袜长腿秘书,拿起一根黑色的指示杆,指着一处文献说道:
“关于辛弃疾两次燕山之行,在华夏史上颇有争议,大致分为三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分别是公元1154和1157年,辛弃疾十五岁和十八岁时。”
“另一种观点是1157年和1160年,辛弃疾十八岁和二十岁时。”
“最后一种观点认为是1154和1160年,辛弃疾十五岁和二十岁时。”
秘书挺着长腿往边上走了几步,杆子落在最后一个观点上。
糙米台长们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这新总台长有点东西。
像史密逊和奥莉西丝从来就没有这么搞过,基本典藏华夏说什么,他们就认为是什么。
可像这种,直接花钱收买华夏史学专家,通过自己的见解,来解剖华夏先祖的手段,还是第一次。
看来,对付江逸有希望了!
“其余两种皆站不住脚,但这最后一种,结合华夏现有史料最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