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仪耸了耸肩,继续道:
“殿下听说过徐德言这个人吗?现任河东郡司功(组织bubu长)。”
杨铭当然知道,也瞬间猜到陈淑仪想让自己办什么事了?不过那是从历史上知道的,现在的他还不能知道。
于是杨铭嘿嘿冷笑道:“我连河东都没有去过,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殿下对河东并不熟悉,”陈淑仪扭捏道:
“徐德言曾是旧陈的太子舍人,陈灭后入隋,封了河东郡司功,而他也是......也是我的姑丈。”
杨铭笑道:“你有三个姑丈,至尊,杨素,贺若弼,当然了,他们都不会认你,但没听说过还有个叫徐德言的。”
事实上,隋灭陈之后,陈叔宝的妹妹中,有三个被带回了大兴,一个做了杨坚的嫔妃,也就是宣华夫人,一个给贺若弼当了妾,另一个就是杨素了。
至于为什么会收下旧陈公主做妾,很大程度是因为......长得漂亮。
没错,就是这么肤浅,
在大隋,平民老百姓家里生不出美女,寒门士族养不出美女,只有高门大阀才会出美女。
这就牵扯到一个吃的问题。
吃的好喝的好,娇生惯养才会长的好看,尤其是还读过点书。
不是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陈淑仪如果生在寻常人家,必然是骨瘦嶙峋、皮肤黝黑粗糙,头发干枯如草,身上不是疤就是藓,哪会像现在这样,皮肤嫩滑如凝脂,走到哪都会被人用余光偷看。
陈淑仪听出杨铭是在挖苦自己,试问嫁给至尊、杨素、贺若弼的那三位姑母,都是给人做妾,姑丈这个称呼又从何说起呢?
“徐德言的发妻,是旧陈乐昌公主,也就是我的大姑母,如今是杨素的妾室,”陈淑仪小声道。
杨铭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该不会想让我从杨素那里,把你姑母要回来吧?”
“殿下是如何猜到的?”陈淑仪瞬间愣住,心中感叹杨铭果然是绝顶聪明。
杨铭继续道:“徐德言求你,你又来求我,目标是谁自然不言而喻,而你又觉得这事很难办,那肯定就是想让我要人喽。”
说完,杨铭又道:“你看着我的脸。”
陈淑仪不知缘由,直愣愣的盯着杨铭的脸庞:“殿下的脸怎么了?”
“你觉得我的脸有那么大吗?”杨铭嗤笑道。
陈淑仪顿时愕然,等她反应过来后,不自觉的的翻了个白眼。
“平时不是总你你你的称呼我吗?到了有求于我的时候才知道称我殿下?”
见到对方囧状,杨铭心里偷笑,继续挖苦道:
“我算什么啊?自己的女官都不将我放在眼里,人家杨素认识我是哪根葱?”
陈淑仪低垂着头,任由杨铭逼逼叨叨的数落自己,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放在往常她肯定会忍不住还嘴,但今天不是有求于人家嘛......
而且她隐隐觉得杨铭会帮忙的,
这是一种直觉,
或许是这么久相处下来,习惯性产生的直觉。
正如那晚醒来,她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时,第一反应就是杨铭,而她竟没有丝毫觉得意外。
因为这么久以来,杨铭待自己一直都很好,也从未将她当作下人。
第50章 破镜重圆
杨铭并没有对陈淑仪做出任何承诺。
这种事情难度确实大,当然不能随便答应,万一做不成呢?
虽然小妾在封建社会,被当作礼物送人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就拿陈淑仪的大姑妈陈裕华来说,人家都嫁人了,不照样被杨素收为妾室吗?
还有红拂女,也是杨素的宠妾,但这并不影响她将来会成为李靖的正妻。
至于那个叫徐德言的,历史上对此人记载不多,最出名的有两个地方,一个隋唐演义里他被写成了杜如晦的表姐夫。
二就是涉及到一个使用率极高的成语:破镜重圆。
历史上,徐德言最终会和乐昌公主陈裕华团圆,但这一世另杨铭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也牵扯进来了。
陈淑仪刚才倒是说的很清楚。
徐德言虽然任职河东,但是他与住在大兴的陈叔宝仍有联系,也是从陈叔宝那里,知道了陈淑仪眼下在杨铭身边做女官。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乐昌公主的下落,这就要说到李靖了。
李靖初到河东人生地不熟,不知如何竟与徐德言成为朋友,一次酒后,他曾对徐德言谈论起杨素身边有一才色冠绝的宠妾陈氏,拥有一柄奇怪的破镜子。
瞧瞧,男人酒后总喜欢谈论美女,就连李靖都不能幸免。
徐德言当时就酒醒了,立即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另一半破镜,询问李靖陈氏的镜子是否也是这个模样?
李靖这个人过目不忘,自然看出两面破镜实是以刀斧劈成两半的圆镜。
当下,徐德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起与发妻是如何离别的。
李靖又仗义,于是便建议徐德言亲自跑一趟大兴,找河东王帮他出出主意,毕竟徐德言在河东做官,本来就是杨铭下属。
不过徐德言这个人脸皮薄,不好意思麻烦李靖引荐,于是便独自跑回大兴,找上陈淑仪,希望陈淑仪能够帮忙。
这个忙,杨铭是乐意帮的。
成人之美嘛.......
至于陈叔宝为什么不告诉徐德言乐昌公主的下落,想来是不愿招惹是非,又或是觉得木已成炊,知道了又能如何?
当天傍晚,
杨铭前往弘农杨氏驻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杨茵绛。
不巧,对方竟然不在。
当杨铭离开后不久,一队车马返回了杨氏驻地。
陪在杨茵绛身边的,是邳国公苏威的小儿子苏夔(kui),
他陪同父亲苏威巡视江南刚刚返京,在家里呆了一天便跑南山来了。
毕竟这里年轻人多,美女又多,比憋在家里自由多了。
“好了,苏公子就送到这里吧,”杨茵绛在营外下马,身穿大红色武士服,长发绑了一个高马尾,手执马鞭,看上去英姿飒爽。
苏夔笑道:“茵绛果真不近人情,难道就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杨茵绛笑道:“今日骑马累出一身汗,我想早点沐浴休息,苏公子刚来营地,咱们有的是机会畅饮。”
“茵绛身上的汗水也是清香醉人,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今夜就不叨扰了,请~~”苏夔相貌英俊人又爽朗,家世又是强横的一批,可惜仍改变不了他是个舔狗的事实。
刚来南山,就约杨茵绛骑马去了。
杨茵绛点了点头,将身旁骏马儿交给侍从,正要入营,营外守卫突然道:
“禀孙小姐,河东王殿下今夜来过。”
“什么?”
杨茵绛突然停步:“有多久了?”
“刚走,还不足一刻,”守卫道。
杨茵绛赶忙转身,一把从侍从手里抢过马鞭,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朝着不远处一脸发懵的苏夔投去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即策马追去。
望着远处的倩影,苏夔诧异的询问营外守卫:“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的是河东王?河东什么时候有藩王了?哪个?”
“回苏公子,河东王是晋王殿下三子,铭。”守卫道。
“噢.......”苏夔恍然道:“原来是他......”
算了算了.......真是不赶趟,
早知道不陪父亲巡视江南了,搞得热乎饭一口都吃不上,都特么有主了。
苏夔摇了摇头,悻悻离开。
那边厢,
杨茵绛快马追上了杨铭的车驾,也不客气,直接将马鞭扔给庞犇,登上车厢,气喘吁吁道:
“这可真是菜园子里长人参,罕见啊,殿下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呢?”
杨铭见她累的满脸是汗,随手递出一条绢巾:“闲着无聊,出来透透气。”
“哼!一点都不实诚,”
杨茵将擦拭着脸上汗水,见杨铭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奇道:
“怎么了?我身上汗味很重吗?”
杨铭收回目光,淡淡道:“还行吧。”
“唉......”杨茵绛一脸无语道:
“你这个回答真让人意外,你是不是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
杨铭皱眉道:“我才十二岁。”
“十二岁不小了,”杨茵绛道。
杨铭摇了摇头:“不,它还小。”
“好吧,说正事,”
杨茵绛将娟巾小心叠好收进怀里:“您老人家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找我一定是有事,说吧。”
说罢,杨茵绛拿过一件毯子披在身上,目不斜视的盯着杨铭。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事.......”
杨铭清了清嗓子,笑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杨茵绛双目一咪,忍不住笑道:“明白明白,你又玩这一套,说吧,我听着呢。”
于是乎,
杨铭将早已酝酿好的故事,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
这个故事,被他搜肠刮肚从前世看过的影视作品中寻找灵感润色加工,反正就是怎么催人泪下怎么来。
别说是杨茵绛了,就连杨铭自己,都被自己说哭了。
这特么的,太投入了......
杨茵绛更是哭的泪眼婆娑,又把娟巾掏出来,一个劲儿的擦鼻涕。
“那么,最后那位才子找到自己的妻子了吗?”杨茵绛仿佛追剧少女一样,眼巴巴的盼着杨铭的答案。
杨铭摇了摇头:“还没有。”
“不行,既然是故事,那他们一定要团圆,你快说,他们最后终于团聚了,”杨茵绛显然不满意故事的结局,拉扯着杨铭,一副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