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一声叹息响起,杨茵绛垂头道:“看来你没有任何打算,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丫头难道对我动心了?
不会吧......我才十二岁,虽然我不否认自身极具魅力,但我还没有发育好呢。
杨铭笑道:“你想做我的侧妃?”
“不想,”杨茵绛倔强的摇了摇头。
杨铭忍不住道:“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杨铭不愿承认,但实事求是的说,任何一个贵族小姐如果在他和杨昭之间做选择,没有一个人会选他。
很可悲,但这是事实,
一声冷哼从杨茵绛口中传出,只听她冷冷道:
“我只问你,你愿意让我做你的侧妃吗?咱们是老熟人,你说实话。”
杨铭直接道:“既然是老熟人,那你应该猜的到。”
“这一次我不想猜,”杨茵绛摇了摇头:“我想听你说。”
这丫头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杨铭沉默片刻后,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刹那间,杨茵绛脸上冰雪消融,微笑道:“我就说嘛,我一直都觉得你对我有意思。”
不是吧......我哪里做错了竟然让你产生这种错觉?杨铭道:
“然后呢?你来见我就是想知道这一点?”
“不!”杨茵绛狡黠一笑:“我猜到你愿意,可我也知道你无能为力,所以今晚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有办法扭转局面。”
杨素都办不到的事情,你能办到?你比杨素还能耐?
还是你觉得独孤伽罗好说话?
但以杨铭对她的了解,又知道她不是会说大话的那种人,
于是杨铭好奇道:“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保密,过几天你会知道的,”
杨茵绛突然一脸严肃道:“我想让你明白,想要做成此事,我会冒极大的风险,希望你日后不要薄待我。”
杨铭皱眉道:“既然知道风险大,那你为什么还选择这么做?”
杨茵绛想了想,随即俏皮的耸了耸肩:
“鬼才知道。”
说完,杨茵绛握紧斗篷,杨铭擦肩而过。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杨铭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毫无疑问,杨茵绛是位性格非常独立的女性,就冲她敢试图改变独孤伽罗的想法,就知此女的智谋勇气绝对是上上之选。
此女若为正妻,必是又一个独孤伽罗。
杨铭现在已经开始期盼了,期盼杨茵绛会用什么办法说服独孤后。
......
“以死要挟?呵呵......这样的烈女子可真是少见了,”
早朝过后,杨素竟然来永安宫求见,独孤伽罗用浸湿的丝巾擦了擦手,随即拨弄起她的那串佛珠,望着台下战战兢兢的杨素道:
“你今日求见,就是为了这件事?”
杨素规规矩矩的站着,一脸卑微道:“微臣当时恨不得亲手将她打死,可是又觉无法向圣后和晋王殿下交待,两难之下,只好来请圣后旨意。”
杨素说的话半真半假,打死杨茵绛?他肯定不会,但差点气死是真的。
好好的杨昭不选,你选杨铭?你是不是跟你爹一样是痴呆儿?
“她想觐见本宫?”独孤伽罗道。
杨素赶忙跪道:“微臣知道此举冒犯之至,但不孝女曾言:唯有圣后能让她死心......”
“别说了.......”独孤伽罗抬手将其打断,冷笑道:
“让她来,让本宫会一会这位胆识过人的烈女子。”
半个时辰后,早已在皇城外等待的杨茵绛,在侍卫的引领下进入永安宫。
她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着一个锦盒,脸庞虽然垂的很低,但仍能看到漂亮的脸蛋上有被人扇打过的淤痕。
独孤伽罗望着眼前这位胆大包天的小丫头,笑道:
“你既然想见本宫,一定觉得自己可以让本宫改变主意,而本宫之所以见你,是想让你知道,没有人可以让本宫收回成命。”
杨茵绛双手托高,恭敬道:“小女有一物,请圣后过目。”
独孤伽罗瞥了一眼身旁的阿楼,后者走下台阶,拿过杨茵手里的锦盒,打开审视一番后,捧至独孤伽罗面前。
独孤伽罗伽罗皱眉望了一眼盒中之物,随即将佛珠放至一旁。
装在锦盒里的,是一面镜子。
准确来说,是一面一分为二,却又被重新锻接在一起的破镜。
独孤伽罗伸手拿起镜子,端详起来。
镜子左右各有题诗一首,看字迹,应是出自两人手笔。
左诗为: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姮娥影,空余明月辉。
右诗为:今日何迁次,新官对旧官。笑啼俱不敢,方验做人难。
独孤伽罗眉头一皱,她已经猜到这枚镜子的来历了......
这丫头心思好重!
她是在暗指夹在昭儿和铭儿之间,陷入两难境地?
她倾心铭儿,我却把她配给昭儿,她觉得做人难?
独孤伽罗收起轻视的心思,开始认真的审视起眼前少女。
突然间,她醒悟到自己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杨昭和杨铭,都是她的嫡亲孙子,此女敢冒此险觐见自己,难道她和麒麟儿已经有了约定。
那麒麟儿岂不是要记恨我?
独孤伽罗沉吟半晌后,淡淡道:“赐死和嫁给昭儿,你自己选吧。”
杨茵绛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重重的磕头道:
“民女请圣后赐死。”
她竟然敢要挟我?
独孤伽罗目瞪口呆......
第61章 背锅侠
“荒唐!”
处理完政务返回永安宫的杨坚,将手里擦脸的湿巾狠狠扔进脸盆,
“你既然事先知道此女与麒麟儿走的颇近,为何还要强行配给昭儿?你这不是无事找事吗?”
杨坚听说杨素来过之后,便询问独孤伽罗对方觐见所为何事?
在这种事情上,独孤后向来不会隐瞒自己的丈夫。
见杨坚一脸怒容,独孤伽罗淡淡回应:“麒麟儿还小,何况我已给他寻好正妃,谁能想到杨家女如此刚烈,竟然敢冒死觐见。”
“真是太可笑了,”杨坚少罕见的对妻子动怒道:
“他们是亲兄弟,这种事情要讲个先来后到,你这么做不是在挑拨他们兄弟感情吗?”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好啊,当初这件事你也是同意的,现在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怎么?难道他们兄弟还敢因此事记恨我不成?”独孤后怒然反驳。
“哼!”杨坚冷哼一声,一脸怒气的坐下。
等他逐渐平静下来后,突然眼神奇怪的看向独孤后:“你一向谨慎,不会做这种蠢事,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盘算?”
独孤后楞道:“我给自己孙子配个侧妃,能有什么盘算?”
“不可能的......”杨坚面色阴沉道:“你最好不要乱来。”
独孤伽罗冷冷道:“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唉.......”
杨坚叹息一声,摇头道:“现如今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将了一军,我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说罢,杨坚气呼呼的拂袖离开。
独孤伽罗也是气的直喘粗气,
“这个小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硬顶本宫?谁教她这么做的?还拿这面镜子上的破诗来糊弄我。”
说罢,独孤伽罗拿起那枚镜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镜子本就是杨茵绛在首饰铺锻接好的,接缝并不严实,经独孤伽罗这么一摔,顿时又碎成了两半。
这时,一旁的阿楼道:“当时我就劝阿姐不要这么做,你不肯听。”
“你懂个屁!”
独孤伽罗厉声呵斥道:“你也给我滚出去。”
阿楼无奈的摇了头,转身离开。
寝宫内,眼下就只剩下余怒未消的独孤伽罗。
好好的安排,被这个小丫头一搅和,全乱套了。
昭儿那边该如何安抚?铭儿这边又该作何安排?
好啊,这丫头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独孤伽罗气的牙都快咬碎了,自打大隋建国以来,就没有人敢这么将她的军。
你这么深的心机,这么大的胆子,我怎么会放心把你放在吾儿身边呢?
.......
杨铭在家里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
直到有一天,老爹杨广于半夜被急招入宫,整整两天后方才返家,回到家里什么也没说,而是急匆匆的召集兵马连夜出城。
而与杨广一同入宫的心腹鱼赞则留在王府,在萧妃的询问下,后者将两日间宫内发生的事详细叙述出来。
首先,独孤后曾经亲自接见杨玄感长女,然后让术士章仇太翼为此女看相之后,言道此女若为妃,恐生祸端,于是独孤后当着杨广和杨素的面,取消了这门亲事。
其二,突厥步迦可汗部进犯边境,至尊杨坚命令晋王杨广为西路军行军大总管、杨素为总管长史领兵出灵州(宁夏灵武县),汉王杨谅为东路军大总管、史万岁为先锋将出朔州(山西朔州市),两路大军一东一西,夹击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