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啊,就喜欢装逼,能把第一美人娶回家,当然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就好比你的女友是校花,领出去倍儿有面子。
“最多算京师第一美尼姑,方外之人也能品评人家的姿色啊?这不是乱来吗?”杨铭笑道。
大隋的尼姑,地位可是很高的,尼姑庙虽然少,但里面住的都不是一般人,因为大隋的僧籍很难搞。
平民当尼姑,那也是临时工,萧瑀的闺女三岁当尼姑,就是法乐法师,这就是区别。
为什么尼姑地位高呢?那就说到杨坚同志的佛母,智仙了。
智仙对杨坚有抚育之恩,杨坚的小名那罗延,也是智仙给取的,杨坚称帝之后,直接就将智仙抬到了佛母的位置,自己自称佛子,所以尼姑在大隋,是非常受尊重的。
不像唐朝的,唐朝的尼姑多少有点乱来了,民间有“尼姑似鼠狼入深处”一说,意思是说,那时候的尼姑像老鼠和狼一样,躲在暗处,善于钻营,甚至可以插手皇宫的事务,左右朝局的变化。
整个唐朝期间,有多达八十位公主当了尼姑,武则天自己也当过,就导致尼姑庵里乌烟瘴气,而且不禁欲,甚至有人认为那里是风月场所。
啧啧,听起来是不是有种香艳的感觉呢?
杨茵绛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见丈夫不肯,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了,于是她约见了一位夫人。
谁呢?黔安太守、巨鹿郡公贺娄善柱的妻子郑氏。
这个郑氏,跟杨茵绛的祖母郑祁耶是一支的,算是远亲了吧,为什么找她呢?因为她的丈夫,是苏夔妻子贺楼氏的亲哥哥,而亲爹,是大隋开皇年间早期的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贺楼子干。
知道太子妃召见自己的来意后,郑氏毫不犹豫的拍胸脯答应了,而她也在私底下卖力的撮合,希望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不要置气了,复婚吧。
离婚容易复婚难,苏夔那关还是不好过,要知道人家苏夔十三岁的时候,就被称为大隋第一神童了,从小在聚光灯下长大,傲气的很呐。
杨茵绛实在是没招了,天天缠着杨铭,因为也只有杨铭能帮的上忙了。
她自己年轻时候跟苏夔有私交的,关系也很不错,但是嫁人之后就再也没了来往。
这种事情,杨铭也不好以权压人,架不住妻子死缠烂打,他只好将人家苏夔请至东宫赴宴。
吃饭期间,杨铭对杨元庆的事情是只字不提,只有杨茵绛叨叨个没完,不停的说着好话,她也知道苏夔的性格,你得捧着人家。
苏夔只是呵呵笑,就是不表态,反而转移话题,看向杨铭道:
“铁勒人答应用两万匹马,来换他们的首领,但是怎么将这么多马运过来,是个难题,他希望咱们在伊吾郡接收一下,那么是不是该派人将契苾歌楞押送至伊吾呢?”
杨铭皱眉道:“这件事在朝会上不是议过了吗?让宇文述派人将马接回来,直接送至京师郊外的马场。”
苏夔道:“可是臣觉得,这个人,不能让他活着回去,他跟咱们大隋有深仇大恨,回去之后若是搅乱商路,于我对外通商可没有好处。”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杨铭道。
苏夔道:“可以在契苾歌楞的饭食中添一些慢性毒药,等到他回到铁勒再发作,这样一来,铁勒人也无话可说,太医署会有办法的。”
杨铭笑了笑:“你小子,看不出来也挺阴啊,但是这么做,铁勒人肯定会怀疑我们动过手脚,国家的信誉,不可失,这比契苾歌楞那条命,重要的多。”
苏夔点了点头:“是臣疏忽了,还是殿下考虑周全。”
“苏公年纪也大了,明年北征,能不去就别去了,”杨铭道:“这么大年纪四处折腾,受不住的。”
苏夔愁苦道:“确实如此,父亲本就有顽疾在身,确实不宜远行了,但恐陛下会留在身边。”
“这个好说,届时我帮苏公求求情,让他回京师,”杨铭笑呵呵的看向苏夔。
苏夔嘴角一抽,好家伙,搁这等着我呢?还得是你啊,总是会给人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在苏夔看来,他爹是他们家的顶梁柱,不能有事,不谈亲情,只说现实问题,杨素是在杨玄感做侍郎的时候死的,那么杨玄感乃重臣嫡长,出任一部尚书肯定顺理成章。
但他现在还不行,只是门下省一个给事郎,他得能做到佐官的位置,才能在他爹过世的时候,一举进阶。
是的,大隋的官二代,跨步最大的升官阶段,就是在他爹死的时候。
因为朝廷要厚待功臣,而功臣过世的时候,皇帝会发悼文细数功过是非,这个节骨眼上造造势,后代就能爬上去。
其实就是抓住了皇帝一个感情抒发阶段,因为功臣过世,皇帝心里也不舒服,我的一个好下属,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但是这个伤感阶段呢,很短,有时候就那么几天。
这几天,就是黄金时间,错过了,很可能一辈子跟升官无缘,而皇帝的伤感也是做做样子,但这个样子必须做。
不然别的大臣会心寒。
苏夔只觉得,太子这一招,真是绝招,无招胜有招,你把我的命门给掐住了啊,我要是不同意女儿复合,你就不会替我爹说话了对吧?
两人到此为止,就没有提过杨元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要谈的,只有杨元庆。
你牛逼!苏夔笑了笑:“多谢太子了。”
杨茵绛抿了抿嘴,知道苏夔松口了,赶忙道:“你我不算外人,幼时便是少年之交,以前也是亲家,自然是会为你考虑的。”
苏夔撇了撇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咱们各论各的,太子请先置身之外,我与茵绛唠叨几句。”
杨铭笑了笑,抬手示意苏夔请便。
小时候的朋友,其实就是这样,私下场合有时候确实不必太在乎礼仪,礼仪只会让人生疏,比如薛道衡的闺女薛池,人家跟自己是发小,非公开场合,都是直呼杨铭的名字的。
这就是亲切感嘛,薛池也经常来东宫,因为他的丈夫崔处仁,就在东宫,崔弘升的次子。
不能因为位置太高,就与幼时的朋友疏远,人家杨坚小时候在太学的同学,后来都被杨坚提拔起来了,经常跟杨坚一块吃饭。
苏夔和杨茵绛怼起来了,历数杨元庆的不是,说什么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当年才答应这桩婚事,没曾想杨元庆敢这么干?
杨茵绛那张嘴也冲,直接就批评苏芮不懂相夫教子才是最大的祸根,妻子打丈夫,传出去有几个能受得了?
反正两人就是各替自己人说话,针锋相对。
吵了半天,两人也算是一解胸中闷气,苏夔端起已经了凉了的茶水,一口喝光,道:
“我知道元庆那小子看上萧侍郎的那个女儿了,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那个女人进了家门,要是敢跟我闺女不客气,你们自己看着办。”
杨茵绛解释道:“苏芮是正妻,谁敢冒犯?你放心好了。”
苏夔撇了撇嘴:“那就这样吧。”
说罢,苏夔起身朝杨铭行礼:“臣告退。”
“伯尼慢走,”杨铭笑道。
等人走后,杨茵绛摇了摇头:“他也一把年纪了,嘴巴还是那么贱,你瞧见了没,话里话外都不饶我。”
杨铭哈哈一笑:“人家十三岁就能在朝堂舌战群儒,可见能言善辩是天生的。”
开皇初期,杨素曾经戏称为:杨素无儿,苏夔无父。
意思是我杨素是儿子不行,你苏夔是爹不行。
苏威当时恨不得把杨素掐死。
第641章 小心死在半路
每天的朝会上,各地匪盗猖獗的奏报就没有断过,甚至有很多地方,完全就是兵匪勾结,合起伙来劫掠民间财富。
为啥?军府没饷呗,朝廷欠的钱太多了,给不了,但是官府的公廨田那也是有数的,只能养活衙门那些人,可养活不了军府那帮人。
所以衙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隋是府兵制,战时为兵,闲时为农,眼下是闲时,军府里面实际上没有多少人,大部分都回家务农了,按理说不该有这么乱。
但是,宇文述这不是征兵了吗?
一旦征兵,服兵役的农户就可以去军府领取自己存在那里的装备,有了装备,人的想法就多了。
朝廷没有征兵的情况下,军府兵械擅自发放者,斩,所以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但是征兵后,分发兵械就顺理成章了。
然后军府的骠骑将军,就会觉得,我底下这么多穷鬼,天天闹军饷,我管不了啊,怎么办?带着他们搞点钱,先把他们稳住。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当兵的干起杀人越货的事情,可比匪盗狠多了。
“眼下这种关头,这样的事情,只能视若无睹了,真要派人下去严查,征兵的事情就会受到影响,陛下那里交待不了,”杨恭仁在朝会上道。
这才刚开始征兵,问题便一桩接着一桩冒出来,正如当年远征高句丽,逃兵数量是非常恐怖的,压都压不住。
崔仲方更是脸色阴沉道:“荆州原本赈灾的粮食,眼下全都调拨至了洛阳,江夏郡和永安郡已经起了民乱,军府的卫士又被征调走了,可以说,两郡之乱,眼下处在无人约束的地步,早晚会肆虐周边。”
卢楚道:“江都已经来消息了,江南明年的赋税,被征用了,所有的预算需要全部废止,重新整理。”
........
你一言,我一言,杨铭听的头都大了。
本来好好的开局结果因为老爹北征,瞬间被搞得一塌糊涂答应给河北的钱,是别想了河北安抚不好,会出大事的。
杨铭靠坐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仿佛对朝堂的声音充耳不闻。
现在没几个人有胆子直接跟杨广对线了,因为杨广同志很早就说过:朕不喜人谏。
魏征有这个心,眼下也没这个胆子,因为太子大权旁落,他没了倚仗,根本不敢冒这个头。
宇文述沉声道:“诸位还是要想想办法,尽量降低北征对行政民事的影响,太子曾经说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大事化小,小事消弭于无形,正是我等身为臣子的本分。”
“你说的轻巧,”崔仲方道:“一句话轻描淡写,国事民情如山之重,不是提笔做文章,勾画几笔就能做成的,就在天水郡,赵家已经杀了四百多人,民乱停了吗?这还是在关中,其它地方更是可想而知。”
说罢,崔仲方看向杨铭,语气哀求道:“太子,您就劝劝陛下吧,明年不宜劳师动众啊,恐会天下大乱。”
“胡说!”杨约皱眉道:“我说崔公,话可不能乱说,怎么就天下大乱了?再说了,咱们身为臣子,你怎能为难太子?太子为陛下之子,这种事情你可以去做,但不能让太子去做。”
崔仲方无奈的摇了摇头宇文述赶忙安抚道:
“崔公忧心国事,是我等的表率,但事有轻重缓急,地方之难,难在一时,北境之患,却是心腹之疾,长痛不如短痛,明年攻灭东突厥之后,我再无外患,便可将重心放在民事上面,治地方,愈民心。”
崔仲方咧了咧嘴:“要不民部尚书,许国公来做吧?”
“可以,”杨铭突然道。
崔仲方目瞪口呆,其他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杨铭。
只见杨铭缓缓坐直身子,道:“崔公自然还是要辛苦的,但是许国公可行民部尚书事,这样一来,方便他征调大军以及后勤民力,就这么定了。”
宇文述嘴角一抽,他猜到太子这是给崔仲方卸担子呢,但你不能给我压在头上啊?将来惹出乱子,骂名全让我背啊?
权力越大,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宇文述虽然知道他如果能行民部尚书事,会省掉很多麻烦,但也知道,这个担子不能接,太重了。
于是他赶忙道:“臣并没有这个能力,还是需要崔公能者多劳啊。”
崔仲方赶忙道:“我自然会从旁协助,但大事还是要许国公定夺,毕竟陛下是托付给你了。”
他也是见缝插针,赶紧甩包袱,因为崔仲方清楚,将来各地闹乱子,已经是不可避免的,自己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因为民部管着钱,全天下的人都只会张嘴跟他要钱,如果宇文述能够行民部尚书事,崔仲方也方便甩锅。
不是我不给你们钱,人家许国公拿走了。
杨铭道:“许国公负责统筹北征诸事,我还是要尽量予以你方便的,你就不要推辞了,不然民部那里,你做不了主,耽误了北征大事,陛下恐会怪罪。”
宇文述还能说什么呢?人家太子说的话字字珠玑,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他找民部要钱,崔仲方以各种理由拖延,他自己主动去找过太子,让太子帮忙从中周旋。
只不过没有想到,太子会让他直接插手民部。
行民部尚书事,等于是暂时兼任民部尚书,与崔仲方这个实职不冲突,而且还是以崔仲方为主。
但是他清楚,今后崔仲方任何事情,都会甩给自己拿主意。
“太子有令,臣不敢推辞,只能勉为其难了,”宇文述点头道。
杨铭继续道:“这一次北征,陛下旨意是要征调五十万大军,其中二十万为骑军,另外征调民夫一百二十万,负责后勤保障,各郡主官满三年调动的事情,先暂停一下,非常时期,让他们再顶一顶吧,传令山西、关中、河北、河南、山东全境,征调骡马以供运输。”
杨广的北征,是从洛阳出发,兵分三路,一路去榆林,一路过晋阳,一路往涿郡,三路行军大总管分别为西路于仲文、中路宇文述,东路来护儿,杨广自己为行军大元帅。
其中,于仲文的总管长史是虞世基、副总管卫玄,宇文述的总管长史是杨约,副总管鱼俱罗,来护儿的总管长史是裴矩,副总管张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