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其中一个最为年长之人昂首立于殿下,即不行礼,言语间对李烨也没有丝毫尊敬的意思:“陛下,前番大战匈奴人损失惨重,而我大夏大胜!眼下,这匈奴人已然是知晓我大夏的厉害。”
此人正是这眼下大夏宗正府大宗正李慜。
他此时已然八十有九。
这一生,于大夏寸功未立,但此刻地位却是无比超然。
不因为别的。
正因为此人,乃是太宗之幼子,历经五朝,乃是现在皇室之中,辈分最高之人!
顿了顿。
李慜昂首望着李烨,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沉声道:“以老夫之见,我大夏不必再起刀兵,施以威压便可让匈奴人知难而退!”
“如此一来,京城之围即解,而我大夏也可以免除刀兵之苦。”
话音刚落。
众人皆是皱眉。
很明显。
此刻朝堂上的众人,几乎没有人同意李慜之言。
但此刻,却无一人出言反对。
原因无他。
这李慜的辈分实在是太高了。
高到只要和他唱对台戏,便等于失礼的地步了。
这在讲究礼法宗庙的大夏,是一个极为无奈之事。
然而,真的没人敢出面吗?
李烨眯着眼睛,嘴角带上一丝笑意。
目光逡巡之下。
仅仅是片刻,在大殿之下。
于谦径直出列,朗声一阵大喝:“一派胡言!”
紧接着,便是直接怒视着突然来到大殿之上的李慜,以及他身后的李家族老。
而李烨眯着眼睛。
嘴角原本的笑意逐渐的收敛,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慜这群所谓的李家“族老”。
在这个节骨眼上。
这群人是突然跳了出来。
李烨自然是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事实上。
在这群人的眼中。
哪怕此刻的李烨,拥有了传国玉玺,掌控了朝堂。
而且,带着京城的将士百姓们,奋起反击,庇佑京师。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恐怕在这群正统性大于一切的老古董眼里。
李烨恐怕还是比不过李镇这个所谓名义上的“大夏正统”。
之所以在此刻要求和匈奴人和谈,他们的目的自然也就只有一个。
在李烨和百官的注视下。
李慜抚了抚胡须,瞪着于谦是厉声呵斥道:“你是何人,胆敢呵斥老夫!?”
“老夫跟随父皇皇兄的时候,你尚在何处?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在老夫面前狂吠?”
老头一摆手,满脸高傲的模样。
看着那个样子,似乎是全然没有将于谦放在眼里。
然而话还没说完。
这边,于谦却是一瞪眼:“谁通敌叛国,倚老卖老,于谦便骂谁!”
“谁背弃百姓,背弃大夏,于谦便骂谁!”
“谁人面兽心,包藏祸心,于谦便骂谁!”
寥寥两句。
李慜瞪大了眼睛,面色都是涨红。
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身为太宗之幼子。
在大夏国中一向是地位超然的他。
还从来未曾像今日这般,被人如此指着鼻子毫不掩饰的痛斥过。
“好啊!好啊!哪里来的狂妄小辈!”
“反了!反了!”
李慜咬着牙。
当即是一拱手:“陛下,此人狂妄自大,侮辱老夫!实在罪大恶极,请陛下将此等狂徒治罪!”
然而一句之后。
李烨这边,却依旧面色平淡。
见得面色涨红的李慜,李烨只是轻笑道:“老大人说笑了,于谦虽然狂妄,但我大夏朝堂上,可没有因言获罪一说。”
“于谦别说是骂其他人了,便是指着朕的鼻子痛骂。若理由充分,朕也是奈何他不得。”
说着这话的时候。
李慜的目光在李烨和于谦身上不住的逡巡着。
面色已经是极为难看。
他哪里不知道。
李烨这是打算要死保于谦了。
“你!”
李慜咬了咬牙,对于李烨丝毫不给面子的行为,显然是十分恼怒。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这边李烨便是施施然的笑着:“老宗正,此刻吾等正商议家国大事。朕念及老宗正年事已高,不宜再过劳累。”
“还请老宗正和宗正府的各位,若无要事,还是赶紧打道回府吧。”
说完。
李烨一摆手。
而李慜先是一愣。
哪里还有方才那般趾高气昂的模样,连忙是拱了拱手:“陛下,老臣有要事!有要事!”
李烨眯着眼睛,不住的打量着不远处的李慜:“哦?不知老宗正有何要事?”
此刻,李烨望向李慜的平淡目光中,多了一丝隐晦的锐利。
虽然李慜还没说。
但其实,李烨的心中已经和明镜似的。
这群宗正府的人前来此地,不是为了别的。
绝对就是为了李镇。
说来可笑。
如今李烨虽然已经是即位,被尊称为天子。
但其实。
这个天子之上。
还得加上一个代字才是。
当初。
慈禧为了稳定人心。
在群臣的苦谏之下,是极不情愿的将李烨扶上了皇位。
却是耍了一个心眼。
对于原本应当被遥尊为太上皇的李镇,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提及。
所以。
名义上,李镇此刻虽然身处匈奴,却依旧是大夏的正统皇帝。
今年乃是大夏天启一年,却也是正统六年!
都说天无二日。
但此刻的大夏,却是真真切切的出现了两个天子。
不管是李烨,还是说的在场的其余众人,都是再清楚不过了。
慈禧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等到李镇重归朝堂之后,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坐上皇帝的宝座。
而宗正府的这群老不死的。
一向将所谓的“正统”看得很重。
哪怕李镇这个“正统皇帝”,祸国殃民,暴虐无度。
在他们眼中,份量却依旧要远远高过此刻坐在龙椅上挽救大夏于危难之际的李烨。
果不出其然。
李烨才将将询问之后。
这李慜眯着眼睛,微微躬身:“陛下,此刻我京城局面大定。以老夫之见,如果再贸然和匈奴人起得刀兵,怕是不妥。”
“正统皇帝可还在匈奴人的手中,若匈奴人狗急跳墙,对正统皇帝不利,该当如何?”
随着李慜这一句。
现场众人的目光,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着李烨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