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自己的损失竟然接近对方的两倍！
但很快，宇文虎又露出狰狞之色。
“不过区区三百多人，堆也堆死你！”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调转马头，绕开方才的战场，冲向另一侧。
公孙敖见状，眼神淡漠，同样调转方向，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眨眼之间，双方又是一次撞击。
这一次，宇文虎不愿再放过这批夏军，他的冲势不快，拦住了撞来的夏军浪潮，双方很快展开激烈厮杀，这场战争的规模并不大，但却分外残酷，看得包围在外围的草原人们头皮发麻。
“族长大人，咱们为什么不去帮忙？”
阿里不知何时来到骨力裴罗身后，他小心问道。
“这不是我们的战争。”
骨力裴罗随口答道，他双眼死盯战场，目光从未离开公孙敖。
“啊？”
阿里愣了下，没明白族长的意思，可不等他再问，骨力裴罗身侧的亲卫首领就呵斥道：“回到你的队伍去，你怎么敢擅离职守！”
骨力裴罗也被这呵斥惊醒，回过神来看向后方，顿时眉头紧促。
“谁让你离开队伍的！”
“我……我只是……”
阿里慌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念在你是第一次，便不用军规罚你了。”
骨力裴罗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摇了摇头，他看好这个少年，还替对方造势，可对方终究太过年轻，应是被下属欺瞒了，才在这时来到他身后。
“族长大人……”阿里心中松了口气。
却听骨力裴罗又道：“此战回去后自领三十鞭子，再有下次，便按照军规处置你了。”
阿里心中一凉，应声后慌忙转回队伍。
骨力裴罗目送对方离开，再次把目光投向战场。
仔细搜寻后，他终于找到了公孙敖的踪迹，拳头随之攥紧。
公孙敖和宇文虎这两人，已经交上手了。
初一交手，双方就感觉到了对方的难缠。
对于公孙敖而言，他武艺虽强，但气力弱于对方一些，招式精妙，长枪如龙，却屡屡被对方一力降十会，难有建树。
而站在宇文虎的角度，却要更加险恶。
他在大隋，武艺不说多强，至少在军中能派上前十，却不想撞见个率领四五百骑兵的小将，都能跟他旗鼓相当，若不是他力气更大，只怕要险象环生了。
铛！
又是一记对撞，擦出火花的长枪朝着对方杀去。
二人各自后仰，拉开些许距离。
“爽快！”
宇文虎喊了一声，看向公孙敖喝问道。
“你很不错，想来不是无名之辈，我宇文虎平生最喜欢跟强者交手，报上名来！”
他前倨而后恭，却是真的欣赏公孙敖。
这便是宇文虎自小养成的性格，面对弱小者，他喜欢挥下屠刀，欣赏对方挣扎的模样，面对强大者，他会敬重对方，即便双方是仇寇。
公孙敖却不答话，只身子一仰，手中长枪飞速后刺，正中一名隋军喉咙，当场点死了对方，他借着这股劲力，飞速摆正身形，长枪随之前刺。
宇文虎瞳孔紧缩，他反应过来了，却无法躲闪，只得伸出手臂，以伤势换取活命机会。
咔
一声脆响过后，宇文虎手臂刺痛，只觉得这只胳膊半废了一般，赶忙扯着坐骑缰绳后退。
再看向公孙敖时，他眼中的欣赏神色已经不见了，唯有怒意。
“你竟敢伤我？”
“我还要杀你！”
公孙敖冷漠回应，提枪再上。
二人又是数个回合厮杀。
此前宇文虎凭借力气，还能站稳些许上风，随着一只手臂半废，却是再也及不上双手握枪的公孙敖，开始节节败退。
他头顶冷汗直冒，只觉得有死亡气息环绕心间。
“该死，不能再打下去了！”
宇文虎心中暗道。
此处战场厮杀混乱，己方凭借人数，还能占据优势，但自己性命不保，就是剿灭了对方又如何？
他有心让人来消耗公孙敖，堆死对方，可每次有隋军上前，总是被公孙敖轻松点杀，毫不费劲又追上来。
终于，宇文虎再也撑不住了。
他呵斥一声，开始下令。
“不能让那些草原蛮子完成包围，准备撤退！”
随着宇文虎一声令下，厮杀的战场上，隋军开始放弃敌人，朝着宇文虎周边聚集而来。
公孙敖见状，心中大急。
他有心将对方的命留下，又接连点杀了几名隋军骑兵，想要追上去，隋军却越聚越多，将宇文虎围拢在中间，渐渐消失了踪影。
“鼠辈！”
公孙敖怒喝道，继续拍马上前，想要乘胜追击。
可哪儿还追得上。
宇文虎麾下的隋军效率很高，当汇聚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了反向冲锋，阵型在冲锋的过程中逐渐成型，朝着外围的铁勒骑士撞击而去。
铁勒部兵马不少，但甲胄少，大多数只有皮甲，更有甚者只有面甲，哪儿抵挡得住冲锋。
“追不追？”
骨力裴罗飞速赶来汇合，开口问道。
第819章以少打多
“留点人打扫战场！”
公孙敖自然没有多话，胯下一紧，朝夕相处的骏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如黑色的影子飞射而出。
他麾下的四百余骑，在刚才以少打多的惨烈战争中，已经仅剩数十，其余全都躺在了这片战场上，这数十人经过惨烈厮杀，大多没了多少力气，可看见自家将军追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跟随而去。
更有重伤落马的夏军，也挣扎着爬上坐骑，整个人匍匐在马背上追随。
骨力裴罗环视战场，看见这一幕的他心中有些许寒意。
原来自己曾面对过的夏军，竟是这般可怕，好在自己弃暗投明的早，想到这，他又生出几许庆幸。
吩咐一名将领带几百人留下后，骨力裴罗率军追击。
这一跑就是两刻钟，公孙敖和骨力裴罗的部队，对前方的隋军紧追不舍，时常有准头不错的草原人挽弓搭箭，射向前方，但隋军全甲，效果不怎么好，只偶尔运气较好，射中敌人甲胄间的缝隙。
“射不中人便射马！”
骨力裴罗叫喊着射出一箭，飞矢正中一名隋军胯下马臀，顿时引起一阵骚乱，有几名隋军骑术不佳，被影响了速度，随即被撵上的草原骑兵砍落马下，踏成肉泥。
草原骑兵们见势大喜，纷纷效仿，很快又有十几名隋军被影响，血肉滋润丈许土地。
“该死！”
宇文虎也听见了后方骚动，可除了逃，他又能如何？
一怒之下，宇文虎从亲卫手中抢下崭新长弓，忍着手臂疼痛挽弓射向后方敌阵，他没有准头，奈何草原骑兵太多，顿时有人惨叫出声，同样落马，被踏成肉泥。
宇文虎哈哈大笑，喝声道：“他们射我们，我们也能射他们，儿郎们还在等什么！”
他一声令下，激起隋军士气，对着后方一阵乱射，草原骑兵也不甘落后，一时间箭落如雨，在半空中交锋，虽是没有多少战果，双方却都是士气大震。
骨力裴罗没有参合，抬起手盾，扫开时而落在头顶的无力箭矢，他靠近了公孙敖，开口问道：“公孙兄弟，前方是何去处？”
如果没有退路，隋军不可能逃往这个方向。
公孙敖也早想到这点，心中早在思索，想了半晌，他摇头道：“女真草原同隋朝，只有一处关隘可通行，但此去方向距离关隘十万八千里，我也不知这隋军到底要去哪！”
国境绵长，不可能在处处设置壁垒，两国交界，大多是在开阔处设置城池，其余地方，偶有骑兵巡逻，并不会太过顾及，毕竟只要守住了关隘，就杜绝了大批敌军进入国境的可能。
而在那些山峦叠嶂处，有着嶙峋小道也不奇怪，许多猎户都以此为倚仗，进山打猎，很明显，隋军要前方的地方不是小道，否则怎么能有数千骑兵堂而皇之进入大夏？
思考无果，公孙敖表情凝重，沉默不语继续追赶。
不管隋军如何进入大夏，只要追下去就能看见。
又是两刻钟匆匆而过，距离逃跑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宇文虎感觉到坐骑的力气在衰退。
他望着前方群山，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尽管在夏军追击的情况下，这处小道会直接暴露，事到临头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准备进山！”
宇文虎喊完，撅嘴发出一声鹰鸣。
咻~~
声音落下，前方密林间突然冒出数十人，这些人看见宇文虎率领的部队，立刻开始了动作。
只见他们分作十余组，开始搬动身旁绿叶葱葱的树木，或推倒，或转移，很快清出一条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露出后方一片狼藉的山坡。
“原来如此！”
公孙敖眼中寒光闪过。
原来此处不知何时发生过一场泥石流，将道路冲刷了出来。
眼见着隋军冲上山坡，他心中叹了口气，喝令停下。
“公孙兄弟，咱们不追了吗？”
骨力裴罗惊讶道。
“穷寇莫追，隋军或有伏兵，当今之计，是要将此处漏洞把守到位，防止隋军故技重施。”
骨力裴罗心中有不甘，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叹了口气，对公孙敖拱手：“公孙兄弟说的不错，需要我派人去燕王封地送信吗？”
“好，我会派出两人随同你的人前去。”